人在弘光,全战伐清 第360节
那支庞大得令人绝望的舰队正排着森严的阵线,破浪而来,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令他没有半点抵抗的勇气。
“大筒……城头的大筒准备!”岛津光久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命令,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他知道守不住,但他必须做点什么,哪怕是象征性的抵抗。
然而,城头仓促架设的、同样购自南蛮人的几门轻型火炮,在夏军舰队进入其可怜的最大射程前,就已经迎来了灭顶之灾。
“定海”号舰桥上,陈钊俊再次举起了望远镜,清晰地捕捉到了城头匆忙集结的守军和那几门试图顽抗的炮位。
“目标,鹿儿岛城天守及城防炮台。”陈钊俊冷声下令道,“给老子狠狠的炸,将这里夷为平地!”
短暂的沉寂后,夏军各舰开始调转方向,将有着密密麻麻炮窗的侧舷对准鹿儿岛城,片刻之后,侧舷炮窗被打开,露出一门门黑洞洞充满着死亡气息的炮口。
“开炮!”
轰!轰!轰!轰——!
比起之前更加猛烈、更加集中的炮火风暴骤然降临在鹿儿岛城及其周边的城下町、港口,巨大的实心铁球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撞向坚固的石制城墙,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令人心悸的震动和碎石飞溅。
城垛被轻易粉碎,箭橹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呻吟声中轰然垮塌,烟尘冲天而起,部署在城头的几门日军火炮连一炮都未能发出,便被精准的炮火覆盖,炮架碎裂,炮身扭曲着滚落城下,旁边的炮手瞬间化为肉泥。
与实心弹一同被射出的呼啸的链弹则如同死神的镰刀,扫过城墙顶部和天守阁外围的木质结构,碗口粗的木梁被轻易切断,瓦片哗啦啦如暴雨般坠落。
木屑、碎石、断裂的兵器、残肢断臂混杂着凄厉的惨叫,在城头各处上演着血腥的地狱绘卷,萨摩藩仓促组织的防御在坚船利炮的绝对优势下,脆弱得像玩具一般被拆解、粉碎。
岛津光久在天守阁内被剧烈的震动摇晃得几乎站立不稳,透过被链弹撕开的破口,他看到的是如同末日般的景象——
他苦心经营的城防在夏军毁灭性的炮击下迅速土崩瓦解,城下港口区停泊的萨摩水军残余小舟和货栈燃起熊熊大火,浓烟滚滚遮蔽了半边天空,火舌贪婪地舔舐着浑浊的海水,发出噼啪的爆裂声,混杂着岸上远远传来的凄厉哭嚎。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彻底淹没了他。
“主公!天守……天守快撑不住了!请速速移驾!”一名忠心耿耿的老臣满面烟灰,踉跄着扑进来,声音因为恐惧和急促而扭曲。
他话音未落,又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在极近处炸响,整座天守阁仿佛被巨锤狠狠砸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主梁剧烈震颤,头顶沉重的瓦片和木构件如雨砸落,烟尘弥漫。
一块碎裂的瓦砾擦着岛津光久的额角飞过,留下火辣辣的血痕,而他只是木然地看着,感受不到丝毫疼痛。
透过被链弹撕裂的巨大豁口,他清晰地看到,那支如同海上移动堡垒般的庞大舰队,正有条不紊地调整着方位。
巨大的战舰侧舷,一排排黑洞洞的炮口再次亮起嗜血的红光,新一轮的齐射正在酝酿,它们的目标,毫无疑问,就是这座象征着岛津家数百年统治核心的鹿儿岛城天守阁!
“完了……全完了……”
岛津光久喉头滚动,发出干涩绝望的低语,他并不害怕死亡,如果夏军是强行登陆,他宁死也要舍身上前与其厮杀,可眼前的夏军只是在那海湾上炮击,仗着自己的火炮优势欺负人,完全不给他短兵相接的机会!
这难道不是欺负人吗?!
见岛津光久站在原地像是被吓傻一般,那家臣也顾不上礼节了,咬牙上前拉扯着他的肩膀,拼死想要将他护送出这座危险的天守阁。
而在他们撤出的同时,可怕的炮击还在继续,大量炮弹不断砸在木质的天守阁表面,砸出一个个可怖的豁口,不知从哪里引起的火焰也点燃了这座木制建筑,扬起冲天火势,吞噬着这座象征着岛津家荣誉的建筑。
炮击持续了近半个时辰,直到整个鹿儿岛城沿岸再也找不到一个值得炮击的完整目标,浓重的硝烟裹挟着木料燃烧的焦糊味和血腥气,沉沉地压在残破的鹿儿岛城上空。
曾经巍峨的天守阁如今只剩下一副歪斜扭曲、烈焰熊熊的骨架,发出噼啪的爆响,不断有燃烧的巨木轰然倒塌,砸起漫天火星和灰烬。
家臣岛津忠右卫门几乎是半拖半抱着魂不守舍的岛津光久,在几名同样狼狈不堪的武士护卫下,踉跄着逃离了已成火海和废墟的天守阁区域。
他们沿着被炮弹炸得坑洼不平、遍布碎石瓦砾的台阶向下冲去,耳边是城内及城下町此起彼伏的哭喊、房屋倒塌的巨响以及远处夏军舰队那令人心悸的炮击间歇声。
夏军的炮击虽已稀疏,但并未完全停止,仍在零星地轰击着城内重要的建筑、仓库或任何疑似集结点的区域。
第513章 釜山
“主公!振作些!留得青山在!”忠右卫门嘶吼着,声音在混乱与巨响中断断续续。
他感到臂弯中的藩主身体僵硬而沉重,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只剩下绝望的躯壳,岛津光久的视线涣散,额角的伤口流下的血混着烟灰,在脸上划出几道污痕。
他机械地被拖着走,脑海中反复闪现着那支海上巨兽般的舰队,以及自己苦心经营的城防在对方炮火下如纸糊般破碎的场景。
“大筒……南蛮大筒……”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魂不守舍:“竟至于斯……人未登岸……城已先毁,这仗,这仗又该如何打……”
他们冲入城下町,眼前的景象更加触目惊心,原本还算繁华的街道此刻如同地狱。
大量房屋被炸毁或引燃,火势在木制建筑间蔓延,街道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和伤员,除了武士之外,更多的是被征召的农兵和足轻,以及许多未能及时逃走的平民。
哭嚎声、求救声、房屋倒塌声交织在一起,侥幸活下来的人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寻找着失散的亲人或试图扑灭火势,但面对满目疮痍和仍在零星落下的炮弹,一切努力都显得徒劳而混乱。
武士们竭力呼喝,试图维持秩序或组织救火,但恐惧已彻底击溃了人心,收效甚微。
“港口……港口全毁了!”一名混身湿透、脸上带着灼伤的武士迎面跑来,绝望地向忠右卫门报告,“停泊的船只无一幸免,仓库都在燃烧!完了……全完了!”
这消息如同最后一击,让岛津光久身体又是一晃,港口是萨摩藩的生命线,如今化为乌有,意味着物资断绝,海路逃生无望,也断绝了任何从海上反击的可能性。
站在一处相对开阔,能看到海湾的废墟上,岛津光久挣脱忠右卫门的搀扶,踉跄着站稳,他抬眼望去,海面上那支恐怖的夏朝舰队正缓缓调整着队形。
二级旗舰“定海”号巨大的身影如同海上堡垒,侧舷的炮窗大部分已经关闭,但甲板上人影绰绰,显然在观察着岸上的毁灭景象,整个舰队笼罩在自身炮击产生的浓重硝烟中,如同得胜的巨兽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他们甚至没有派出任何一艘小艇登陆,似乎对踏足这片被蹂躏的土地毫无兴趣,他们的目的非常明确:用最彻底的火力摧毁,进行最残酷的武力展示。
“他们,他们只是在炫耀武力……”岛津光久终于彻底明白了夏军水师的意图,一股混杂着屈辱、愤怒和绝望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让他几乎呕出血来。
“他们甚至不屑于登陆……不屑于与我岛津武士一决生死……用这……用这炮击就把我们……把岛津家数百年的基业……”他指着海面,手指剧烈颤抖,后面的话却哽在喉咙里,化作一声野兽般的悲鸣。
“主公!此地不可久留!”忠右卫门焦急万分,他看到远处有夏舰似乎又调整了朝向,几门炮口再次闪烁起火光,“夏寇还在炮击!我们必须立刻退往内陆山地,依托山林,或……或可坚持到幕府援军到来!”
虽然他自己也知道,所谓的幕府援军多半是不会来这里,与釜山隔海相望的福冈才是幕府军队的集结点,况且即便幕府援军来了,也改变不了这一切。
但此刻,这是唯一能支撑主公活下去的念想。
岛津光久最后看了一眼那片焦黑破碎、浓烟冲天的海岸线,以及那片如同带来末日的夏军水师,萨摩藩引以为傲的水军早已灰飞烟灭,精心加固的城防土崩瓦解,繁华的港口和城下町沦为火海炼狱,象征权力的天守阁正在烈焰中崩塌。
而这一切,仅仅发生在不到一个时辰之内。
“走吧……”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生气,他不再挣扎,任由忠右卫门和幸存的武士们架起,步履蹒跚地汇入逃亡的人流,向着内陆山林的方向,狼狈遁去。
身后,鹿儿岛城仍在燃烧、崩塌,浓烟直冲天际,最终沦为一片废土。
陈钊俊很快便下令停止炮击,调头使出鹿儿岛湾,按照原计划前往釜山,与郭波汇合,并补充补给,这一个小小的鹿儿岛城还不满足他的胃口,等到了釜山以后,他决定将下一个目标放在福冈。
他可是听说了,福冈是九州岛上最为繁华的港口城市,若是能够将鹿儿岛城的命运带到福冈,足以沉重打击日军的士气和作战意志。
……
九州岛多山林,道路堵塞,消息传播较慢,因此夏军水师一路北上,鹿儿岛城遭到炮击几乎毁于一旦的消息都还未传开,沿途遇到的日军巡逻船队或出海捕鱼的渔民都遭到夏军的攻击。
在这种情况下,九州西部海域人心惶惶,渔民都不敢再前往远离海岸的海域捕鱼,水军更是龟缩在港埠内,不敢轻易外出。
夏军水师大摇大摆北上,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最终于四月底抵达釜山,与郭波汇合。
当一艘艘风帆战舰那巨大的身影缓缓驶入釜山港时,码头上早已是旌旗招展,人声鼎沸,郭波率领一众水陆军官佐在栈桥前迎候,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与期待。
陈钊俊的舰队虽经战火洗礼,船体硝烟未散,桅杆上却透着一股肃杀得胜的锐气,与釜山港内集结的庞大船队汇合,更显兵威之盛。
“靖海侯,你的水师终于来了,我真是翘首以盼啊!”郭波大步上前,笑着对走下旗舰的陈钊俊说道,“有了你的水师护航,我军不日便可渡海启程,直扑福冈!”
陈钊俊微微一笑,道:“督师,我军在途径鹿儿岛时,小试牛刀,对此城展开炮击,而今鹿儿岛城已沦为一片白地,待水师补充弹药后,末将认为可对福冈也施行炮击。”
“哦?”郭波听到鹿儿岛遭到炮击的事情,顿时来了兴趣,就要拉着陈钊俊让他将这件事对自己详细说说。
陈钊俊也没有藏着掖着,将整个经过都和盘托出,待他说完后,郭波略一沉思,道:“鹿儿岛几乎被毁于一旦,只怕福冈早有准备,况且这福冈乃是九州第一大港,本督也有意将此地作为我军征讨日本的前沿据点,炮击会导致港埠损毁,且先作罢。”
陈钊俊听言,虽然有些失望,但也能够理解他的理由,便抱拳应下。
接着,二人直接前往城中的临时总督行辕,商议起渡海登陆福冈的作战计划。
郭波希望陈钊俊能够全程护卫兵船,先将朝鲜与日本中间的对马岛拿下,以此作为跳板再攻打福冈。
他走到朝鲜人提供的海图前,指着釜山与九州岛之间的狭长小岛,对着陈钊俊说道:
“靖海侯,对马岛扼守海峡咽喉,恰如一道门闩横锁航路。倭寇以此为前哨,既可监视釜山我军动向,更是其本土水军袭扰我军渡海船队的跳板与避风港,若不拔除,我军数万将士、千百舟船渡海之际,犹如将咽喉置于敌刃之下,风险骤增。”
陈钊俊的目光顺着郭波的手指移动,审视着对马岛的位置与地形标注,他深谙海战之道,立刻明白了郭波的战略意图:
“督师高见,对马岛确是心腹之患,必须先行铲除。其岛狭长,两端有良港,倭寇水军必屯驻于此,若能夺占此岛,一则可扫清航道,确保登陆船队侧翼无忧;二则我军便有了一个绝佳的前进基地,舰船可于此补给休整、遮蔽风浪;三则,此岛在手,便如一把尖刀抵住福冈咽喉,倭寇九州震动,其水军必然龟缩,不敢轻出。”
“正是此理!”郭波微微颔首,对陈钊俊的领会十分满意,继续道:“因此,渡海首战,目标便是这对马岛。此战,须以雷霆之势,速战速决!”
“此重任,非你部水师莫属,水师新胜之威尤在,士气如虹,舰炮犀利,本督之意,由你亲率水师主力,直扑对马岛主要港口,以舰炮先行压制摧毁岸防,再遣精锐陆师登岸夺岛,务必一举而下,不留后患。”
陈钊俊抱拳领命,神情肃然:“末将领命!定不负督师所托,末将即刻着手整备舰队,补充弹药,勘察对马水文敌情,只待督师一声令下,末将便率舰队为大军开道,犁庭扫穴!”
郭波点头,脸上露出赞许的笑意:“好!靖海侯有如此锐气,本督无忧矣。拿下对马,便是敲响了福冈的丧钟,届时,我大军主力将以对马为跳板,万船齐发,直捣福冈!”
第514章 出兵对马
计议已定,陈钊俊立刻返回水师,召集麾下将领,部署攻打对马岛事宜。
同时,郭波下令第三旅将作为登陆的先头部队,所属第一、第二标与水师一同出发,并开始紧急调配兵员、物资,进行登船和抢滩演练。
接下来的两日,釜山港内外一片繁忙景象,水师战舰进行着紧张的弹药、食水补给,炮手们仔细检查维护着每一门火炮。
运输船上,陆师官兵反复演练着从绳网下船、换乘小艇到抢滩冲锋的每一个环节,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将至的紧张与肃杀。
五月初三日,天刚蒙蒙亮,海面上薄雾未散。
呜——
低沉而悠长的号角声在釜山港响起,打破了黎明的寂静。
港内,以二级旗舰“定海”号为先锋,大小数十艘战舰及兵船依次启锚升帆,庞大的舰队如同苏醒的巨兽,缓缓驶出港口。
陈钊俊站在“定海”号高大的艉楼上,手持望远镜,眺望着远方海平线,他身后,猎猎旌旗在晨风中招展,巨大的夏军龙旗和象征水师的蓝底海龙旗格外醒目。
舰队呈战斗队形展开,劈波斩浪,向着东南方向的对马岛直扑而去,运输船队则在水师战舰的护卫下,紧随其后。
对马岛,严原港。
港口的瞭望塔上,两名对马藩的足轻正抱着长矛,倚着栏杆打盹,自从得知夏日开战的消息后,整个九州西部沿海都紧张了起来,对马岛作为前线中的前线,更是加强了戒备,但一连多日,海面上除了零星渔船,并无异状,守军的神经不免有些松懈。
“那是什么?”一名年轻的足轻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指着远处海面上出现的一片模糊帆影。
年长的足轻眯起眼睛看了片刻,脸色骤然大变:“船!好多船!是水军!快,敲钟!示警!”
铛——铛——
急促而惊恐的钟声瞬间响彻严原港,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港口顿时陷入一片混乱,码头上搬运货物的力夫惊慌四散,停泊的几艘日本关船和小早船上,水手们手忙脚乱地试图起帆解缆。
岸上的营房里,武士的呵斥声、足轻奔跑的脚步声、兵械碰撞声乱成一团。
对马藩家主宗义成此刻正在本馆中用早膳,闻听警钟,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案几上,他猛地站起身,脸色煞白:“来了……终究还是来了!”
尽管心中忧虑,宗义成还是强自镇定,在近侍的帮助下匆忙披上具足,快步登上严原港后方的城墙,当他拿起从南蛮购入的单筒望远镜看向海面时,整个人如坠冰窟。
视野所及,一支规模空前庞大的舰队正铺天盖地而来,那如林的桅杆、如云的帆影,尤其是那几艘如同海上城堡般的巨舰,带给他的压迫感几乎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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