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万历帝 第816节
军功封赏都是看斩首、歼敌或缴获来算的,总不能说我从辽东库吃苦吃走到费尔干纳谷地,虽然一个敌人没杀,但没有功劳还有苦劳,给我授勋封爵吧。
李鄂心里暗赞不已,不愧是稳健派寄予厚望的干将之一。
王一鹗点点头:“云英心里有数就好。你要做好准备,跟石拱辰搭档,一起治理河南政务。”
李鄂听懂了,老师这是判断出来,此案完结后,石星功过相抵,继续留任河南巡抚。自己这位河南布政使,也不能再署理河南巡抚,老老实实地跟他搭档,治理河南政务。
“恩师,学生心里早就有数,也准备好在河南布政使任上,好好历练几年。”
听到李鄂这么说,王一鹗欣慰地点点头。
但李鄂话虽这么说,但心里的波澜没有那么轻易消散,他忍不住问道:“恩师,学生想不明白,石拱辰是怎么做到的?”
王一鹗看了他一眼,决定把自己的分析给李鄂说一说,让自己的这个好学生也接受一次学习。
“石星出抚河南,最不满的肯定是梁岑。他在河南布政使任上两三年,还搞出足额纳粮先进布政司的政绩来,觉得接任河南巡抚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结果来了石拱辰。
心中怨恨,可想而知。
石拱辰也非凡庸之辈,到豫赴任后很快察觉出梁岑暗藏的敌意,两人明争暗斗。只是梁岑在河南做官二十多年,与当地各方势力盘互交错,纠葛很深。
石拱辰新来乍到,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一时半会也撑不破这蜘蛛网。”
说到这里,王一鹗停了下来,反问李鄂,“云英,如果是你,当如何应对?”
李鄂想了想说道,“梁岑已经五十多岁,出任河南藩司也有三年多。按照皇上定的新官制,做完这一任,梁岑极有可能要致仕。
只需要熬两年,暗中积蓄力量,等梁岑致仕去职,自然会树倒猢狲散,一切可以从容处置。
只是”
“云英,只是什么?”
“只是依学生看来,心有不甘,为什么要多等两年?为了一展抱负、推进改革、清肃地方,还河南百姓一份公道,学生一天都不要等。”
王一鹗哈哈一笑,“你云英不想等,他石拱辰就想等?
他石拱辰才三十九岁,比你大不了几岁,也跟你一样,满腔抱负。而且”
王一鹗语重深长地说道:“石星是皇上钦点,派来河南任巡抚。当时在资政局合议时,非议很大,说石星年轻,资历浅,最后是皇上说服了众人,进而定下来。”
李鄂听懂了,“石拱辰身负重望,肯定不愿意再空耗时日。他来豫大半年时间,表面上在跟梁岑明争暗斗,实际上在暗暗调查河南地方实情。
抚台衙门几次接到举报,石拱辰派出几支巡按御史领衔的专案组,表面上看在梁岑幕后操控下,只是查到一些皮毛,被敷衍过去。
实际上这些巡按御史肯定还是查到了一些真相,只是被石拱辰暗地里压了下去。然后机缘巧合,来了几位新明通讯社的通讯员,以及《大公报》的记者。”
说到这里,李鄂猛地摇头,“不会,怎么会这么巧合。说不定是石拱辰暗地里叫人去唆使那些受害人家属,叫他们给当通讯员和记者的亲戚写信。
而且就算这些通讯员和记者再神通广大,没有人在暗地里通风报信,以及提供支持和保护,他们怎么可能在短短三个月时间里,把案件查得如此彻底!”
“哈哈,云英确实明白了。有时候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时,就一定要借助外力。
但是如何借助外力,却又是一件非常微妙的事情。”
李鄂欣然地说道:“老师,学生真是学到了。”
“觉得学到了就好。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你就安安心心在河南,跟石拱辰好好学一学。”
“是,恩师。”
王一鹗又问道:“云英,你出京时,京师里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大事?”
“对。”
李鄂想了想,“恩师,学生出京时,听说少府监第六研究局研制出新玩意,叫什么发电机。”
“发电机,电?雷电的那个电?”
“对。第六研究局还在天坛钦天监当众做个试验,学生好奇,也跑去看了。就是一台什么发电机,由突击一型蒸汽机带动,据说就能发出的电来。
只是这电我们看不见,于是研究院就把电线连接到两根高高的铜杆上,这两根铜杠尖头相对,中间隔了几寸的距离。
一通电后,看到两个铜尖之间噼里啪啦地发电,就跟打雷闪电一样,学生和一起围观的人都看呆了。
几家报纸也报道了这个盛况,轰动京畿.”
只是科研新发明,王一鹗对此并不上心,继续问道:“除了这事,没有其它大事?”
李鄂仔细想了想,好像没有。
京里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大事,除了第六研究局的发电机外,就是海公和恩师联袂南下,查办河南大案;以及梁鸣泉公率领东征经略司出海。
这两件大事恩师都是知道的。
“恩师,学生想不出京师还有什么大事发生。”
王一鹗不再追问,心里有些诧异,皇上还没动手?都好几年了,一直隐忍不发,现在时机已经成熟,怎么还没动手。
王一鹗思绪万千,有书吏过来禀告:“部堂大人,李大人,左院那边传出来,海公有空了。”
“海公有空,云英你快去拜会。”
“是,大人,下官先过去了。”
李鄂告辞后跟着书吏离开。
王一鹗继续在心里琢磨着。
又或许皇上已经动手,只是消息还没传出来?
第838章 看我干什么啊!
海瑞和王一鹗分工合作,查办河南大案,报告每三日一份,通过邮传总局军邮局的六百里加急邮传系统,飞速地向京师传递,再通过通政司和司礼监,呈到朱翊钧的书案上。
朱翊钧拿起海瑞和王一鹗联袂呈报的第四份题本,仔细地看了一遍。
果真是一对大小王,这么快就把河南的大案查得明明白白,还把幕后黑手梁岑给查出来。
不过区区一位梁岑,朱翊钧犯不上把海瑞和王一鹗都派出去。
他另有深意。
今年动工的胶济郑西铁路以及京汉铁路是重要项目,重中之重。
一条是连接沿海和中西部地区的重要通道,一条是连接南北的重要通道,都要从河南、山东通过。
钱粮不愁、施工队伍和技术有保障,关键是地方的支持和配合。
由于都是两端同时开工、分段施工,那么地方上的支持和配合就非常重要。
后勤保障、地方配套厂矿开建、人力调配、土地征用.千头万绪,都需要地方郡县官府鼎力支持,要是地方官员不得力,那就麻烦了。
清末修这些铁路,是洋人主导,清廷上下畏洋如虎,洋人把铁路修到哪里,那里的地方官员乖乖地配合,生怕出岔子引来涉洋纠纷。
现在在大明朝修铁路,是由上而下的政令,负责修建的都是“企业单位”,这给了地方官吏们上下其手、掐尖落钞的大好机会。
修建铁路的重大意义,对于某些官吏来说,无所谓。再好也跟他们没关系,又不能让他们赚到钱,升了官。
有些官吏反倒会把修铁路,当成一次薅羊毛的大好机会,就像以前对付河工、以及过路商旅一样,雁过拔毛。
朱翊钧没有精力把这几省涉及的郡县堂官全部筛选一遍,他先盯住河北、河南、山东、安徽、江苏和湖北这几个省的巡抚和布政使。
要是给力,就督促他们发挥主观能动性,借着吏部力推的基层组织建设的契机,把治下的县一级主官整饬梳理一遍,让这些知县、县丞们知道轻重缓急,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要是不给力,那就换给力的人上去。
河北巡抚此前是光禄寺卿胡恭如,现在接任的袁法森此前是河北布政使,东南系出来的干将,新党奋进派的骨干。
此前跟胡恭如搭档,政绩不菲,在天津轻工业建设、京沽、京秦铁路修建、秦皇岛港新建等项目上发挥不小的作用。
所以朱翊钧对河北不担心。
山东,以前是朱翊钧比较担心的省份。
东部登莱郡县还好,这几年海军在那里大行建设,潜移默化以及多番调整下,登莱两郡的各县,官风都还算正。
关键是山东中西部,孔孟之乡的影响太大。地方上世家豪强,被借着孔府大案严惩了一批,但远远不够。
朱翊钧左思右想,先把梅国桢调了过去,确实好用。
可乌斯藏宣政使的位置也很重要,调徐渭等能臣上高原,身体不允许。
梅国桢年轻,身体好,又有丰富的西北治政经验,曾经做过霍氏兄弟的参谋长和“后勤部长”,在青海整饬中也展现出干才。
朱翊钧左思右想,决定调梅国桢为乌斯藏宣政使,再把滦州知州刘禹浦调去山东。
两年下来效果不错,山东可以放心了。
江苏此前一直是海瑞巡抚,苏南又是东南系的大本营,朱翊钧也不用担心。
王一鹗此前担任湖广总督,借着改土归流的机会,把湖南和湖北好好整饬一番,改任云贵总督后,接任的湖北巡抚和湖南巡抚都还称职,继续沿着他制定的路线和方向,推进新政改革。
所以湖北,朱翊钧也可以放心。
剩下的就是河南和安徽。
尤其是河南,是连接南北东西的中枢,第一阶段期间有两条铁路从它境内穿过,它要是摆烂,铁路计划不知会被拖到什么时候。
自己去年力排众议,点了石星出任河南巡抚。
好,不负朕的重望,冒着自己被牵连的风险,爆出大案,趁机把梁岑的老底揭了出来。
梁岑以及一党,可以说是河南目前最大的毒瘤之一,犁地除瘤,海公和王子荐都是好手。
河南完事,海公和王子荐就可以借着司法改革的机会去安徽
对,朱翊钧把海瑞和王一鹗派下去的另一个重要理由,就是司法改革。
以河南、安徽、山东、陕西、山西这五个中西部省份为试点,进行囊括警政、检法、司理三部门的司法改革。
任重而道远!
为什么选这五个省份?
朱翊钧认为这五个省份相对保守,属于硬核桃。司法改革先难后易,先砸硬核桃,再捏软柿子。
而且朱翊钧也知道,此前新政改革,在这些相对保守省份出的问题最多。
这次司法改革想必也一样,既然如此,那就把大小王派下去,把最难的骨头啃下来,后续改革就好办了。
朱翊钧看到题本上,王一鹗开始有意识地限定拘捕,保护百姓们不受非法人身禁锢,十分欣慰。
自己十年来给这些重臣们灌输新思想,终于有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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