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镇天司 第764节
张远没说话,环在她腰间的大手却开始不安分。
“唔……”赵瑜身体猛地一僵,所有关于仙玉的计算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声又轻又软、带着惊惶的娇吟被她死死咬在唇瓣里,硬生生吞了回去,只泄出一点诱人的气音。
她俏脸瞬间飞红,如同染了最艳的胭脂,连白皙修长的颈项都透出淡淡的粉色。
贝齿狠狠咬住了下唇,努力维持着端庄的表象,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灵动的大眼此刻水汪汪的,既羞又恼地瞪着张远。
张远低笑一声,感受着怀中温软的轻颤和那可爱至极的反应,手臂微微收紧,下颌轻轻蹭了蹭她馨香的发顶,继续饶有兴致地欣赏窗外那被赵瑜心疼不已的祭天盛景。
祭天的恢弘与怀中的旖旎,皇权功业的冰冷与心上人温软的小心思,在这一刻交织,便是人间最真实的烟火。
……
皇城喧嚣未散,祭天盛典的余晖还在天际流转,元康帝封赏东海军将的诏令已震动八方。
余万钧、薛定岳等悍将擢升伯爵,佩剑授印,一时风头无两。
裴烈等九阳剑宗弟子所获宝材珍药、皇田宅院亦令人羡艳。
然而最牵动无数人心的,却是另一份招募令。
大秦正式组建“镇海卫”,征召三百万精勇,拔擢一百二十位武勋战将!
兵部衙门前车马喧嚣,武勋子弟、将门传人乃至草莽豪杰挤破了头。
东海!
扼制东魏的烽火前线,更是传说中遍地异宝的蔚蓝疆场!
战功、财富、权势……
三者兼得的前程,谁能不动心?
在这股席卷皇城的东海热浪中,礼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书吏王平握着那张墨迹未干的自荐书,脚步比平日轻快许多。
推开位于中三城新分到的、那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三层小院家门,饭菜的香气混着炭火的暖意扑面而来。
老父在堂前捻着核桃,老母在灶台旁絮絮叨叨,妻子刘氏正弯腰哄着五岁的小儿吃饭,七岁的女儿趴在窗边描红。
“今日怎回来得这般早?”妻子刘氏抬眼,见他手中文书,心中已猜到几分,笑容微凝。
“爹、娘、惠娘……”王平深吸一口气,将文书放在堂屋那张略显陈旧的八仙桌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吏部招募镇海卫军需司马,我……我报了名,成了,明日就赴镇海军报备。”
堂内霎时寂静。
老母停了絮叨,惊愕地看着儿子。
老父捻核桃的手顿住。
刘氏脸上的笑意彻底褪去,看着桌上那张薄薄的纸,又看看满眼期待的王平,最终目光落在窗明几净的小家上。
这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在皇城里真正的“家”。
第785章 投笔从戎赴东海
“我的儿……”老母眼圈泛红,“这才安稳几日?这院子才捂热呼,东海那地方,刀兵无眼,海匪凶狠……”
她没说下去,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
刘氏沉默片刻,拉着小儿的手紧了紧,才低声道,声音带着一丝喑哑与不解:“玉若公主掌着皇城重建,体恤我等低阶官吏清贫,费尽心力才拨下这百十间小院。”
“让我们这些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人,也能在皇城屋檐下,有个遮风挡雨、安顿妻儿的地方。”
“这日子……刚摸着点儿安稳的边,你……怎么就要往那风口浪尖上钻?”
她的目光,扫过女儿未写完的描红,掠过角落晾晒的丈夫洗得发白的官袍,最终停在院墙外那片属于皇城的天空。
安稳,来之不易。
王平看着妻子眼中的忧惧与不舍,看着母亲欲落的泪,看着老父沉默的脸,胸膛却挺直了几分。
他走到窗边,与女儿并肩,指着远处那灯火辉煌、威严肃穆的皇城轮廓,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坚定:
“爹,娘,惠娘,正是有了这个小院,有了这块在皇城落下的根,我才更要去东海!”
他看向愕然的家人,继续道:“从前我们在外城赁住,逼仄阴暗,爹娘多病,惠娘日夜操劳,孩子连玩耍的地方都没有,我每每下值归家,心中总是憋闷。”
“那时候,皇城对我们这些小吏来说,就是天上的仙宫!做梦也不敢想能住在内三城!”
“是陛下圣明,是玉若公主慧心仁德,是青阳侯……”他说到张远时,眼中闪过一丝热切,“是他们不惜得罪勋贵世家,推动重建,把那些豪族大宅拆了,建起这万千小院,才让我们这样的小吏、寒门,也能在皇城之中挺直腰板做人!”
他的声音逐渐高昂,带着一股难以抑制的豪情:“这院子不仅是砖瓦,它给了我安身立命的底气!”
“它告诉我,这大秦不会忘了给踏实做事的小民一个活路!”
“如今,镇海卫初立,正是用人之际。我王平,一介微末书吏,不通武功上不了阵,但管钱粮、理文书,跑腿联络正是本职。”
“守着这个小院,心里安稳了,可这安稳背后,是无数将士在边海浴血搏杀,是朝廷顶着天大压力在支撑!我不能只守着这点安稳沾沾自喜。”
他看向儿子懵懂的眼睛,又看向女儿稚嫩的脸庞:“孩子们在这皇城的小院里长大,将来总要有前程。”
“我去了东海,拼上这一程,既是报这皇城安身之恩,也是为孩子们搏个前程!若能在镇海军中立足,或许将来,他们能站在比我们更高的地方看这皇城,看这大秦!”
老父王老栓浑浊的目光在王平激越的脸上停留良久,手中的核桃重新捻动起来,最终化成长长一叹,随即又重重地点头,声音沉稳有力:“去吧,平儿!说得好!这皇城不是一日建成的,这煌煌大秦,也非一日之功!”
“是要无数如你我般的小人物踏实付出,一步一个脚印筑起来的!爹娘身体还硬朗,惠娘持家有道,你在外面……放手去干,莫要有后顾之忧!家里这盏灯,给你留着!”
刘氏抹了把眼角,红着眼眶走到王平身边,没说话,只默默地将一件浆洗得干干净净的厚实棉袍叠好,塞进他臂弯里。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王平这个小院子里的决断与托付,如同投入静湖的一颗石子。
很快,“礼部小吏王平为报皇城安家之恩,投身东海镇海卫”的故事,像长了翅膀般传开。
这平凡而炽热的抉择,直击人心最柔软也最热血的地方。
它不再是权贵豪门的盛宴,而是每一个挣扎求存、又渴望有所作为的普通人,对这个“新大秦”最深沉的认同与回馈!
几乎是同时,这股熊熊燃烧的平民报国之心被瞬间点燃,又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喷涌而出。
数十位以太学监生、礼部年轻官员、皇城书院热血学子为主体的青年才俊,竟联名上奏!
他们言辞恳切,引经据典,却只有一个简单而铿锵的要求:
“请准东行!不求高官厚禄,愿以胸中所学,文墨之道,襄助镇海军,教化海疆,抚慰军民,为大秦东海新土,尽一己绵薄之力!”
字里行间,跃动着的正是王平那句“这皇城不是一日建成,这大秦也不是一日建成,需要无数人去付出”的精神!
他们不甘心只在繁华皇城清谈读书,要在更广阔、更需要他们的边地燃烧青春。
一时间,“投笔从戎赴东海”的浪潮,压过了勋贵子弟对镇海卫军职的争夺。
这股源自基层、发自肺腑的请命洪流,展现了大秦前所未有的凝聚力与生机。
然而,这份热情澎湃的东海请愿书尚未抵至御案,一份盖着礼部鲜红大印、由尚书王安之亲自签发的征召令,已分别送达这数十位青年精英的手中。
征召令并非指向波涛汹涌的东海,而是——
“兹有文渊阁大学士季云堂,奉诏出使梁洲。为彰我大秦天威文教,特征召尔等随行。”
“着令尔等速整行装,精研佛法经要,三日后,随副使、青阳侯张远大人,启程赴梁!”
梁洲!
那个传说中佛光万丈,要与大秦一较高下的神秘佛国!
看着手中这完全意料之外的命令,年轻的官员、监生、学子们面面相觑,随即眼中燃起另一种更为激烈、更为复杂的火焰。
东海烽火固然令人向往,但梁洲……那是另一个层面的较量!
代表着大秦文脉的最前线!
能与青阳侯同行?
能与季大学士共事?
能与那佛国论道?
一纸调令,非但没有冷却他们的热情,反而将胸中的火焰猛地拔高到一个全新的战场!
一场名为“论佛”的文道交锋,已在无形中点燃了引信。
而风暴的中心,正是那位奉旨副使、声威已达鼎盛的青阳侯。
张远!
皇城书院。
广济堂。
朝霞初透,晨钟回荡于巍峨皇城。
广济堂,皇城书院的核心殿堂之一,占地千亩。
此刻,庄严肃穆到了极致。
殿门大开,内外甲士肃立如林,气机凝练。
殿内空间极为开阔,穹顶之高,足以容纳佛像金身,采光极佳。
晨光透过巨大的雕花窗棂斜射而入,在打磨如镜的墨玉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气息。
古老典籍的墨香、佛门特有的檀香、儒生士子衣襟上的兰桂之香,以及来自武者身上淡淡的皮革与铁血气息。
数百人列坐其中,却几无声息,仿佛连呼吸都压到了最轻。
大学士季云堂端坐中央主位,面容清癯,目光深邃如渊,宽大的儒袍尽显文宗气度。
其左侧是儒道大宗师、皇城书院山长张横渠,须发皆白,面色红润。
身着简朴的麻布宽袍,眼神却清澈如赤子,周身道韵流转,虽不刻意散发,却让靠近的修行者感到心神安宁。
右侧则空着一个位置,是为副使青阳侯张远所留。
数十位大秦儒道宗师依品阶落座,个个气度俨然,有须发皆白的老者,也有沉稳内敛的中年人,更有几位锐气初露的青年才俊。
其后是数百皇城书院及各地选调而来的儒生士子,手捧经卷,神情专注而带着一丝激动。
他们代表着大秦的文化底蕴与话语权核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