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境：谁还不是个二代 第790节

　　只闻苍皇淡然道：“帝如来，佛刑禅那何在？”

　　“一日名扬天下的皇者，连你也分不清佛愆法相吗？”鬼如来闻言语气嘲弄。

　　苍皇回道：“诸法本空，诸相非相，你不该如此。”

　　“哈哈哈——”

　　鬼如来先朗声大笑，随后道：“你比帝如来更加愚昧！”

　　“与人辩法终究不如刀下论输赢，但你就是帝如来，予一人杀你，便是杀帝如来。”

　　对于帝如来，姬青阳并未执着将人救回。

　　因为，如果他自己勘不破，无论谁来与他辩论都是对牛弹琴。

　　天下有罪，无所不杀，鬼如来对“罪”的执着以及行为上的滥杀，注定为帝如来不容。更不用说罪恶之都已有改变的萌芽。

　　若非鬼如来之意外，在被御神风导正的号天穷的带领下，加上被无名僧所渡之玉横雪，未必不能引罪恶之都向善。亲手将千名可能向善之人的道路斩断，使帝如来无法放下过往。

　　若帝如来接受鬼如来，代表帝如来否定了自己的道。即，昔日滥杀之举无错。

　　滥杀无错？破戒无错？这如何可能？

　　相应，如果消灭鬼如来，帝如来便没有存在的根基，他的道路同样会因此不完整，这同样是在否定自己的道。

　　正是因为铸下大错，帝如来才拥有强大的同理心，能够理解他人心中痛苦。

　　根基缺失之后，上层建筑便是空中楼阁。

　　无解。

　　帝如来无法接受鬼如来的道路，又不能失去鬼如来的存在，完全是两头堵。天阎魔城要制造的是坠入魔道的兵器，自无名僧握上涤罪犀角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有活路可言。

　　只有不通佛法、没有自己道路之人，才会觉得帝如来还有救。

　　走到这步惟一能做的是——

　　助他解脱。

　　姬青阳三只眼睛的目光皆落在鬼如来身上，不疾不徐说道：

　　“过往岁月，帝如来渡人无数，却因为放不下过往而无能自渡。因为执，因为放不下，既无能自渡为何不试试自尽？”

　　“诸相归空何尝不是大解脱、大自在？”

　　“帝相、鬼相，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这番话不止是说给「帝如来」，同样是说给眼前的「鬼如来」，帝如来执着于过往，鬼如来执着于表象。两者相斥，是因为执着，更是因为渡世之道截然不同。

　　话语落到，姬青阳伸手隔空一摄，喝道：

　　“佛刑禅那，来！”

　　来！

　　一声来，若大道纶音，雷峰山体震动，云鼓雷峰镇界圣器乍然现世。

　　圣气流转，戒刀发出长吟。

　　如来大法音，外道悉摧伏，譬如狮子吼，百兽咸惊怖。

　　圣器刀柄为炎红狮头，庄严威武。刀锷轴心镶入白水晶，呈火焰造型。橙金刀身上有金色纹路。靠近刀刃的地方亦有火焰状装饰，呈现出赤色，中央嵌有「卍」字法印，刀背上有六枚金色圆环。

　　佛刑禅那入手，苍皇迈步挥刀，刀刃扬起向鬼如来斩下。

　　铛！

　　鬼如来本能提刀格挡，圣邪对冲，无俦之力加身，刀锋接触刹那，双足顿时陷地三寸。

　　就姬青阳方才说的那些话，看似简单但又没那么简单，佛门之学，悟就是悟，悟不透就是悟不透，不存在「如悟」阶段。

　　正因如此，鬼如来之执着并非三言两语，就可以放下。

　　否则，他便无存在意义。

　　名为「我执」的存在，不会因为对手的身份与实力而动摇，能让「执」动摇的只有「我」。

　　“鬼禅六断·无妄成法！”

　　心念不静，妄心难歇。若执无念，则无下手处，亦无可行处。

　　是故，以妄治妄，无妄不成菩提。

　　诸般杂念化作一百零八骷髅，被鬼如来灌入涤罪犀角，周身回荡魔梵邪呗，与苍皇斩落的佛刑禅那相抗。

　　“初禅三式·菩提之间。”

　　心外无法，法外无心，姬青阳功体运转，佛首绝式、源流之学，竟被运使而出。

第1043章 佛首为何而死？帝君为何而杀？

　　关于帝如来变成鬼如来，姬青阳以刀兵煞气注入佛刑禅那，便得到了前因后果。

　　平时，以帝如来如今修为能够将之压制，但三光尽掩，天地环境骤变，魔障丛生，使得鬼如来成功压制帝如来。整个过程快到帝如来无法进行布置，涤罪犀角之封印便被打开，佛刑禅那反被鬼如来封印。

　　云鼓雷峰遭此劫数，内外交迫之下顿时死伤惨重，无惑渡迷率人阻截鬼如来，战死。

　　他本以为那是一个机会，是一个能扳倒帝如来的机会，利令智昏，做出错误判断的代价，便是与其他人死在涤罪犀角之下。

　　最终光世大如带领部份人撤出雷峰，发现鬼如来并未追来，妖魔鬼怪不敢犯境，所以选择在云鼓雷峰辖区搭建结界，收留周边百姓，却因为无惑渡迷行差踏错，失去先机，再加上己方战力有限，导致成果有限。

　　之后，号天穷率众攻打云鼓雷峰，却因自己未转化为嗜血族，鬼如来却能享受时代红利，一番大战后云鼓雷峰被斩去半截。

　　仇敌当面，纵然身处劣势号天穷亦未撤退。

　　他明白下次见面自己胜算更低。

　　血战最终结局，鬼如来被《灭幻神功》重创同时，完成了千罪祭血，涤罪犀角因此蜕变。

　　魔气加身，如来终究成鬼，他并未再去理会其他事情，而是一边疗伤一边与帝如来拉扯，一晃便是数十年。

　　直到今日遇到苍皇。

　　初禅三式对上鬼禅六断，意识空间内停滞多年的交锋，随着刀锋颤鸣，重新启战。

　　砰！

　　脉出同源的意识，理因不可分割，却在日益愈深的执念中分化二相，刑与罪、律与杀，如天人交战，折射在一片虚幻的空间。

　　“想杀吾吗？”

　　鬼如来挡下帝如来之攻势，问出一个当年已经问过的问题。

　　帝如来的答案，亦与当年相同。

　　“非是杀，而是渡。”

　　但这一次他的语气远比当年更加坚定。

　　“哈哈哈——”鬼如来讥讽道：“吾便是你，渡吾，无异自灭。”

　　砰！

　　拳掌再交击，战局竟现逆转之势，鬼如来已无法像昔日那般压制帝如来。

　　虽然，鬼如来将姬青阳的话语，当作耳旁风不屑一顾，但是有人听进去了。不仅听进去了而且直接付诸行动。

　　“从前我想不明白，如今，我已明悟，你即是吾，吾即是你，涤罪犀角之下，是你吾共同之罪业。”

　　帝如来接纳鬼如来的情况有且只有一种：

　　同死。

　　直到今日之前，帝如来仍旧放不下，他想要压制鬼如来然后去救世。

　　天下格局发生巨大变化，天地环境亦然，嗜血族节节败退，但他越是放不下，鬼如来便越是能压制他。

　　帝如来作为「果」，无法消灭作为「因」的鬼如来。

　　但真正面对面见到「苍皇」之后。

　　他反而放心了。

　　“所以，杀你灭己，非是自灭，而是自渡。”

　　砰！

　　强弱易势，只见帝如来一掌盖在鬼如来胸口将之击退。

　　鬼如来愕然道：“你！”

　　帝如来目含悲色，说道：“我已经错过，我不能再错。”

　　因为他之执着导致雷峰遭劫，因为他之执着导致僧众救援不及、苍生受难，而他还想再为苍生做一些事。

　　当下回想，这份执着已经害了太多人。

　　帝如来坦然道：“既然始终勘不破，不如放下，不如放下。”

　　锵！

　　圣邪双刀激烈颤鸣，僵持之下，鬼如来之相顿生变化，再闻——

　　“三身果报自凡根，六界因缘无了痕；善逝从来非本相，枯荣生灭尽空门。”

　　佛光闪动间，帝相将鬼相取而代之，然而涤罪犀角与鬼如来一气共生，外相变化，只能代表帝如来暂占上风。

　　姬青阳悠悠道：“何解？”

　　他并没有将佛刑禅那撤下。

　　“无解。”帝如来回道。

　　此时，素还真已经将前因后果看明白，也看出帝如来的选择，但他没有能力、也没有立场去阻止，原因与答案皆由佛首亲自说出口，他的问题无解。

　　姬青阳询问：“佛首为何而死？”

　　“为护世而死。”帝如来反问：“帝君为何而杀？”

　　姬青阳回答：“为救世而杀。”

　　“请。”

　　帝如来神色坦然，运转一身功体，涤罪犀角开始排斥他。

　　苍皇肃然道：“轩辕皇朝姬青阳，为佛首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