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林日记 第402节

　　“杜林，你说的没有错，是我把他们想的太好了，我以为他们这样的贵族，至少会绅士一些。”

　　“这事不能怪你，是我们太有效率了，面对生死存亡，他们之中很多人都只不过是不想死的人罢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商场如战场，你不想死并不代表你就不会死。

　　说到这里，杜林笑着示意夏栎继续。

　　“接下来是阿莱萨诺国民自由报，老样子，还是阿莱萨诺公爵的长子亲自写的评论呢。”夏栎这么说道。

　　“说来听听。”

　　阿莱萨诺公爵最近老实的很，北方主义的几次委托制作他都完成的很及时，交税也从不拖延，谁都挑不出半点毛病。

　　而公爵长子这次说的也很有意思——我给大家算了一笔账，就是如果没有希德尼人嘴里的大资本家杜林与他的东部谷物托拉斯出手，希德尼谷物集团会让这片大地的所有人付出多少沉痛的代价。

　　这个有点意思，杜林开心的听着夏栎的阅读——在这位年轻人的笔下，如果没有杜林，每一个地区的人都会面临生活成本提高的窘境。

　　大荒原，法罗尔，大林地，奥地利-瑞士联合与东部精灵领还说好，最多增加三成。而希德尼联合，北方王国，精灵岛还有别的一些地方的生活成本会提高五成甚至更高。

　　在报纸的最后，这位年轻人表示虽然现在希德尼谷物集团数万股东眼看着是要不行了，但杜林阁下击败了他们，毁灭了他们的家庭，却最终拯救了无数凡人。

　　“阿莱萨诺公爵长子最近在干吗。”杜林有些好奇的问道。

　　“他在跟着我学经济学。”普尔回答道。

　　好小子，你这是取到真经了啊。

　　杜林唏嘘，让夏栎继续。

　　第二份是孪生圣母报——孪生圣母报的巴黎分部开了天窗，但他们想说的东西在别的地方的报纸上全写满了。

　　这可是真正的杜林娘家人。

　　头版头条写的好——神选者杜林为天下众生着想，以敌之矛，攻敌之盾，击败了希德尼谷物集团，并终结了希德尼谷物集团对于凡人的压迫。

　　孪生圣母报比起阿莱萨诺公爵的长子可厉害多了，他们有最专业的分析师，杜林将他的数据交给双母神教会之后，孪生圣母报做为教会报纸，理所当然的知道了一切。

　　面对如此恐怖的事情，他们当然不可能不帮杜林说话。

　　“你看，这就是专业的，你的学徒还得多学学。”杜林笑着对普尔说道。

　　“那是自然，他才来我这儿学了三个月，不错了。”

　　兄弟之间的交谈结束，杜林让夏栎继续。

　　第三份报纸是哥本哈根艺术进步报，他的观点很简单——我们的杜林先生与他的东部谷物托拉斯击败了真正的大资本家。

　　哥本哈根进步报是艺术学院办的新报，做为杜林的母校，艺术学院里虽然也都是贵族，但北方王国的贵族还是太难与希德尼的贵族尿到一块儿了。

　　就连阿尔金老公爵，都破例在报纸上表扬了自己的孙女婿，表示杜林不愧是双母神的神选，他的所做所为保护了无数农夫，令他们不至于被恶德商人们所压迫与伤害。

　　“阿尔金公爵很进步。”普尔这么说道：“我以前就和谭娅认识，她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杜林这么回答道：“对了，你怎么看哥本哈根艺术进步报的数据，我是没有透露过的。”

　　“他们算的不错，但是有一点，杜林，我们真的需要将希德尼谷物集团的所有股东逼上绝路吗，那么多的人，也许我们应该给他们分期付款的方案。”

　　杜林笑了，他看向夏栎：“记住，你的普尔少爷才是这个天下最仁慈的少爷，我不行。”

　　“主人您胡说，您也很仁慈。”夏栎喵喵叫着，听起来很是不服气。

　　杜林起身，来到普尔身边坐下：“我的哥哥，你想过吗，如果我们没能阻止他们，这片大地会有多少人为此倾家荡产，他们赚到钱会怎么办，你想想。”

　　“更多的财富，更大规模的囤积居奇，更恐怖的数量，直到有一天……任何人都无法抗衡他们的剥削吧。”普尔虽然优柔寡断，仁慈心泛滥，但是在分析方面倒是非常的专业。

　　“所以我们这一次击败了这些野心家，他们的死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是在自由的市场中以自由的方式击败了自由的他们。”杜林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然后看向自己的哥哥：“普尔，你说我们是赢的不光彩吗。”

　　“没有，我们的胜利无可指摘。”普尔这么回答道。

　　“那你还担心什么，难道你觉得财富女神真的会站在他们那一边吗。”杜林继续问道。

　　普尔思考了一下：“我无法相信她站在他们那一边的未来，这太愚蠢了不是吗。”

　　“是啊，是太愚蠢了。”杜林笑了。

　　但你有没有想过呢，我的哥哥，那些人都是她的信徒，如果她犹豫了呢。

　　不过也没事，她要是真的能犹豫的话，你我就能看到神性的烟花，炸亮整个西陆了。

第700章 图穷

　　财富女神教会巴黎总教区。

　　乌娜陪着她的丈夫走进大厅，就看到了愁眉不展的众人。

　　她虽然不懂经济，也不明白为什么最近这段的报纸与沙龙中总是人心惶惶。

　　不过她的丈夫卡卡尼夫给她简单做了一个比喻——现在有好几万个欠了一屁股的赌债的穷鬼天天想要从他的爷爷那边借到钱。

　　这下乌娜就明白过来了，而且她飞快的无师自通了最近还是不要去沙龙为好。

　　但是今天，卡卡尼夫还是决定要带着她来教会——因为家族都是信财富女神的，就连乌娜，都已经选择改信。

　　“卡卡尼夫先生，财务相还没有得到陛下的首肯吗。”有伯爵低声下气的凑过来问道。

　　在往日，这样的实地贵族是不可能正眼看卡卡尼夫这样的财务相小孙子的，但是现在，这们有着草原精灵显性面相的孩子，已经成了每一个走投无路的贵族的救命稻草。

　　“很抱歉，伯爵阁下，最近几天我的爷爷并没有见到过陛下，我听说陛下正在通过双母神那边的关系，还要与杜林大人搭上线，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可以达成分期偿还的协议。”卡卡尼夫说到这里，一脸的歉意：“很抱歉，伯爵阁下，我什么都帮不上你。”

　　“不用这样，年轻人，你是最近几天唯一一个能给我们带来好消息的孩子，如今的希德尼，能够在杜林大人面前说上话的，说不定也只有你了。”

　　他这么说，乌娜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以前，在杜林面前能说上话的是罗米尔·范·克里格恩，这位王子甚至能够与杜林坐在一起抽个烟喝个酒同，但是自从军孤事件之后，双方的关系就急转直下，罗米尔在家族中失了势，而杜林大人也不愿意与克里格恩交流。

　　如今，大家都希望于乌娜的丈夫卡卡尼夫能够担负起与杜林大人交流的责任。

　　但这又怎么可能呢，卡卡尼夫可没有罗米尔那样的心气，他也没有与真理圆环交涉的记录，何况他还不是克里格恩家族的成员，又怎么可能轻易受到信任。

　　就在这时，又有教会成员出现在前厅，他邀请卡卡尼夫进入内殿。

　　乌娜没有跟进去——她什么都不懂，进去听到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如一场梦魇。

　　她看着卡卡尼夫跟着那位教士走向内厅，只觉得很是荒唐——你看，这世界是如此的癫狂，以至于财富比斧子还会杀人。

　　………………

　　杜林当然见过由双母神教会带过来的希德尼联合特使，做为克里格恩家族的信使，他想为希德尼联合的贵族们要一个分期偿还的协议。

　　这其实不是说不能给，以杜林与克里格恩以前的情份，这个要求杜林其实是应该要满足的。

　　只不过就像是杜林与自己哥哥说的那样

　　他今天原谅这些贵族了，这些贵族会原谅那些平民吗，他们所在的希德尼谷物集团会可怜他们吗。

　　不可能的。

　　所以杜林必须让他们面对终焉。

　　又想出来混，又想不要还，这样的思想真的要不得。

　　双母神的主教明白杜林为什么不同意，他们也没有说什么，只不过最终还是为个别家族求了一个情——这几个家族有人信仰双母神，家族中有草原精灵混血儿。

　　杜林依旧没有同意。

　　“我很抱歉，我无法宽恕他们，如果可以的话，就请他们在无限原野中向英灵们哭诉杜林的恶行吧。”杜林送走这位主教的时候，用叹息的语气回答道。

　　那位主教很委屈的走了——她不明白杜林为什么如此的酷烈，更无法理解明明那几家的孩子都是草原精灵，为什么如此怜惜孩子的杜林，会拒绝她的请求。

　　杜林何尝不知道她的想法，他也想给这些孩子生路，但如果他今天放过这几个孩子，以后呢，那些家里都有孩子的家族会怎么想，这些被杜林害的家破人亡的孩子又会怎么想。

　　杜林不会指望他们能够理解与明白杜林在今天做的选择。

　　为了穷人的未来而让他们家破人亡，这些孩子会怎么想，他们又怎么才能理解，如果让他们家族与集团获得胜利，这片大地又会迎来何等恐怖的未来。

　　指望他们之中有人良心发现，在未来的某一天举起义旗改变一切？

　　太不切实际了，杜林无法想像这样的未来。

　　在他看来，只有死亡才是自己能够送给这些家族的唯一礼物。

　　送走两位客人的杜林坐在椅子上沉默着，直到一对小手从杜林身后围住了杜林的脖子：“你在犹豫，犹豫自己的仁慈与残忍。”

　　丽德在杜林身后探察着杜林的心境。

　　杜林没有完全的封锁自己的心。

　　“我只是不想看着这片大地流泪，但我又明白，如果这片大地无法流尽鲜血，也许不出百年就会有人迫不及待的为他们翻案。”他看着身旁的丽德：“我很抱歉，丽德，我在毁灭贵族赖以生存的土壤，在发掘它们存在的根基，如果没有人来阻止我，我就会毁灭关于贵族的一切，像你我这样的生命以后的日子也许会过很辛苦，再也没有锦衣玉食，再也没有仆人，更不存在身为贵族的我们所拥有的一切。”

　　说到这里，杜林沉默了一会儿，再一次开口：“丽德，你害怕吗，害怕不再有这样的生活，害怕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沙龙与你所认知的一切美好，只剩下需要自己出门赚钱的日子……丽德，你愿意吗。”

　　女孩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我说我原谅你……那一定是假的，因为我是公爵的孙女，但如果只要还能跟着您，那我觉得日子又能变坏到什么地步呢，只要我能跟着您与姐姐们，那就足够了，家里的姐姐也好，我也好，都是能够赚到钱的，不会是那种没有用的懦夫，我们自己出门赚钱没什么不好的。”

　　杜林微笑着点了点头：“放心吧，也不会差不到哪儿去的，虽然我们到时候也需要自食其力，但我去别的地方打猎回来卖点材料，也还是能够维持我们现在的生活。”

　　“那杜林大人您刚刚为什么要那么说。”丽德一脸好奇的问道。

　　“我想看看你的表现，很好，你没有令我失望。”

　　杜林说完，伸手撸了撸这个姑娘的脑袋。

　　“杜林先生不要把我当成笨蛋好不好。”丽德有些不开心的哼道：“您是不是把我当成那种没有用的贵族小姐了。”

　　“从我的实力的角度出发，的确。”杜林点了点头。

　　丽德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无奈的点了点头：“您说的没有错，从您的角度来看，谁来都像是一个孩子。”

第701章 匕现

　　“不过今天我感受到了你们的心意。”杜林微笑着安抚了丽德：“今天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在这个家，杜林下厨已经成了一种仪式，获得杜林安抚的女孩拥有指定一道菜的权力，而杜林会尽全力做出这道菜。

　　姑娘们都认为杜林做的菜非常好吃。

　　“想吃您做的肉饼，以前吃的都是安塔姐姐做的，我今天想吃您做的。”

　　丽德算是给杜林出了一道题，这道题有点意思。

　　“行。”杜林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丽德的要求的合法性。

　　于是她欢天喜地的去向她的姐姐们邀功了。

　　一直在不远处看着书的澜恩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她打量着杜林：“您的大业真的很令人畏惧，大人。”

　　“你怎么看呢。”杜林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