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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万历帝 第611节

  对对对!

  言之有理!

  没法子,人家的话太有说服力了。

  十九岁中进士,一路做官,灭倭、剿贼、绥定四方,不到四十岁就做到了兵部尚书、湖广总督。

  一路开挂的人生,他的话没有说服力,你耿定向的话有说服力?

  你哪年的进士?

  做到什么官阶?

  耿定向气得胸脯上下起伏,双目赤红,想反驳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拼功名,人家是你前辈。

  拼事业,人家遥遥领先。

  看着众人对王一鹗歪门邪说纷纷附和,耿定向胸中更愤然。

  以成败论英雄!

  这样太不公平了,我们这样做学问,只擅长以德服人,岂不是太吃亏了。

  我们不是不想做俗事庶务,而是我们耗费了太多心血究圣人微言而阐名教大义。我们也在做大事,我们在为天地立心,为往圣继绝学!

  王一鹗还在继续说道:“等到本官读了许多史书后,猛然发现,程朱理学,起于北宋,盛于南宋。

  两宋什么朝代?

  北宋号称文学鼎盛,可是立国不正。宋太祖背弃前周恩主,欺凌孤儿寡母,陈桥黄袍加身,窃得宝鼎。

  得国不正,又不思进取。不仅被北边契丹压制,连西北党项小儿也奈何不住,以民脂民膏为岁赐买得片刻安宁。

  士大夫醉生梦死,将士们在边疆为国浴血奋战,却落得脸面刺墨,以为奴仆。

  清谈玄虚,宜静制动,再是文耀华夏,也终究难逃靖康耻之浩劫。

  转瞬南宋,偏安一隅,不思北伐,却内斗党争,构陷忠烈,酿成风波亭之千古憾事。程朱理学趁势而出,上不能匡主,定国安邦,下不能益民,和时康岁。

  窃据朝堂数十载,最后还是落得崖山之哀。

  实属亡国之学!

  我大明立国之正,媲美前汉,岂能再行这亡国之学!”

  亡国之学!

  耿定向气得胸膛都要炸了!

  王一鹗,你个混账东西,你居然敢说程朱理学是亡国之学。老夫,老夫要跟你拼了。

  可是看着王一鹗站在人群中,矫健傲然的身姿,猛地想起他曾经在福建策马横刀,亲手斩杀过倭寇海贼。

  人家养父是卫所世袭指挥使,骑射精湛,擅长搏杀。

  老夫不跟一介武夫之螟蛉子一般计较。

  “而今我大明圣天子承天命,鼎新革旧,神武应期,当建万世之业,岂能再让亡国之学窃据朝堂!

  我大明煌煌以照四方,当行烨烨之新学!”

  “好!”李贽大声赞道,其他众人也跟着大声叫好。

  还是王督宪敢说啊!

  直接把程朱理学斥为亡国之学,把新学捧为神武应期的烨烨之学。

  曹国宗等湖北官员听在耳朵里却是另外一番心思。

  王一鹗可是皇上十分器重的重臣,只要在京师,进西苑比进戏园子还要勤快。

  简在帝心,深得信任。

  他现在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些话,你敢说不是揣摩到圣意才公然说出来?

  这些话确实惊世骇俗,要是其他人敢如此当众说出来,早就被喷成尿壶了。

  可王一鹗就敢说,他的功名,他的官阶,他的功绩,还有他在皇上那里的信任,都足以让他光明正大地说这些话。

  而今的万历帝,威势不输于洪武帝啊,连永乐帝都略输一筹。

  他的圣意,谁敢不好好揣摩一二?

  耿定向听着这如潮声一般响起的叫好声,恨得牙根咬碎,他恶狠狠地盯着王一鹗,待到叫好声稍微低落,突然开口。

  “以程朱理学为纲,规范科试,可是太祖皇帝定下的祖制!”

  现场突然变得无比寂静,所有人都看向王一鹗。

  看到形势为之一变,觉得自己又把场面拿住了,耿定向忍不住露出得意之色。

  呵呵,你们不知道祖制是我们的拿手好戏吗?

  它就是我们的尚方宝剑,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而祖制,它就是我们编纂的,怎么说,完全在于我们。

  解释权在我们手里啊!

  看你怎么办!

  看着耿定向得意的神情,王一鹗笑了。

  这年头,还有头铁的拿祖制来说事,也就你们这些迂腐不化的酸儒。

  “我太祖皇帝,原本淮右布衣,以天纵之资,起自田里,戡乱摧强,十五载而成帝业。仰慕斯文、尊崇正学。拜访名士、礼致耆儒,以昭揭经义,考礼定乐。

  偏偏有心念前元暴政之酸儒,蒙蔽太祖,授议理学,以亡国之学而制立国之势,居心叵测。”

  众人脸色大变,就连李贽都惊讶地看着王一鹗。

  子荐,你比自己还敢说啊。

  自己还只是离经叛道,你这是直接把程朱理学往死路上逼。

  再仔细一想,按照皇上对祖制的蔑视,以及此前种种举措来看,王子荐的这番言论,说不定正中他的下怀。

  王子荐是绝顶聪慧之人,朝中少有的能臣干吏,对皇上的心思又比一般人知晓得更多,他的一言一行,都有深意。

  耿定向脸色惨白。

  他万万没有想到,王一鹗居然放出这么大一枚震天雷来,把他所有的理念和幻想炸得粉碎。

  耿定向做过朝官,深知能做到王一鹗这样高位的人,不仅只靠能力。他说此话,是皇上授意,还是揣摩到圣意有意为之?

  哪一种都不是好事。

  程朱理学要完犊子了!

  耿定向拱着手要告辞离去,王一鹗拦住他。

  “楚侗兄,刚才你要论功名定英雄,现在还差本官一个礼节。”

  耿定向脸色变幻了几下,悻悻地拱手作揖道:“晚生耿定向拜见前辈子荐兄。”

  王一鹗微微一笑,拱手答道:“有礼了。”

  耿定向在弟弟耿定理搀扶下,踉踉跄跄地离开江夏公学,回到了武昌城住所。

  三弟耿定力看他面如死灰的脸色,又悄悄问了二兄耿定理,了解情况,开口劝道。

  “兄长,而今的卓吾先生不是往日国子监的落魄博士。他现在被皇上尊为帝师,傲为新学宗师。

  弟还听闻二华公、文长先生、确庵公(魏学曾)做媒,卓吾先生的两女被许配给了会宁子高策、清阳男魏建平。

  声势显赫,兄长何必去触他的霉头。

  不过兄长也不必介怀。东南系与新学同气连枝,盘绕一体,看着势力庞大,难挡锋芒。

  但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而今圣天子在位,他定不会坐视朝中一方独大。而今楚党壮大,凤磐公等翰林一脉又被重新扶植,可见皇上有了戒备之心。

  等到东南系和新学势弱,兄长再报仇不迟。”

  耿定向看着侃侃而谈的三弟,摇了摇头:“三弟还年轻,或许能等到那一天。但为兄年迈,恐怕等不到那一天。

  大势起起伏伏,史书上也就瞬间的事。但是对一个人来说,却是一生一世。现在时代不同了,为兄也感受到。只是心有不甘啊,

  ‘人道洛阳花似锦,偏我来时不遇春。’张凤磐而今得意了,这两句诗倒是留给我等品尝啊。”

  王一鹗在黄鹤楼宴请了李贽。

  三巡酒后,李贽问道:“子荐在武昌留几日?”

  “卓吾公,在下明日召开湖北三司会议,三日后南下。”

  “这么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这东风随时吹起,在下要去长沙督阵。”

  李贽眼睛一闪,知道王一鹗所言的意思。

  “云贵川诸多土司,是我朝西南顽疾,而今皇上要着力铲除这些积弊,正是子荐大展身手之时。”

  “卓吾公在武昌待多久?”

  “老夫还要等到江汉公学开学。皇上的旨意,南方今年至少要成立四所省级公学。应天公学、三吴公学、江汉公学和巴蜀公学。

  应天公学和苏州的三吴已经成立,吕用还在上海成立了东南公学,额外多了一家。剩下的江汉公学和巴蜀公学,则是老夫今年的重中之重。”

  “卓吾公还要逆流入川?”

  “有此计划。等江汉公学开学后,成都那边妥当了,老夫就入川。”

  “南方五所省级公学,皇上雄才伟略。”

  “是啊,老夫看皇上的意思,省级公学,意欲取名为大学,与县府公学区别开来。”

  “大学?《礼记.王制》有云,‘小学在公宫南之左,大学在郊。天子曰辟雍,诸侯曰泮宫。’

  如此命名,百年后世人只知此大学,再无人读彼《大学》。”

  李贽听懂了王一鹗话里的意思,哈哈大笑起来。

  宴罢,李贽拱手对王一鹗说道:“子荐离鄂,老夫就不相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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