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万历帝 第397节
路过御药房时,宫女内侍在这里进进出出,各个神情焦急。这里被改为入内御医所,太医院每日会派御医在这里轮流入值。
过了御药房,就是慈庆宫的宫门。
慈庆宫一般是给皇太后居住的。
如果朱翊钧即位,皇后陈氏成为皇太后,这里将是她长居的地方。
到了正殿门口,聚集着一群御医,为首者是神医万全和药王李时珍。
李春芳迎上去,轻声问道:“皇上龙体如何?”
万全和李时珍对视一眼,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陈以勤泪流满脸,惶然不敢相信,他一把抓住万全的手问道:“皇上为何成了这个样子?你们这些御医,为何不想办法?”
万全左右看了看,轻声道:“入冬以来,皇上龙体大恙。我们会诊后,请皇上戒酒戒色。原本都行得好好的。
前些日子太子大婚,皇上一时高兴,悄悄地喝了几回酒,还被太子发现,严惩了随侍的内监。
可是这身体,却是雪上加霜。”
听着万全欲言又止的话,阁老们心里都知道,叫皇上戒酒戒色,关键得他自己把持得住,否则的话再严惩随侍的内监宫女也没用。
除了太子,谁敢管他啊!
可是太子也不能日夜待在他身边。
唉,皇上,你要是有太子三分之一的自律,也不至于落得今日下场啊!
陈以勤跪伏在地,对着正殿方向,强压着声音哀嚎道:“皇上,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自己的龙体啊!”
万福一身素色贴里,走在前面,朱翊钧一身青色便服,走在后面,看到李春芳等人。
“老先生们都来了,还有葛尚书也来了。”
朱翊钧的声音嘶哑,眼睛里满是血丝,脸上满满的疲惫。
“昨晚父皇突然发病,万神医几位施展伸手,终于抢救回来。然后几经会诊,情况不容乐观,为了以防万一,孤请诸位重臣进宫来,随时候着。”
他目光落到高拱脸上,“高先生,父皇醒来后,一直说有话与你说。刚刚父皇喝了一碗参汤,有些精神头,你跟孤一起进去吧。”
“是。”
看着朱翊钧的背影,众臣心里感叹不已。
李春芳、陈以勤等两朝臣子,还记得嘉靖四十六年十二月十四日那个晚上,那个站在乾清宫殿门的那个身影。
当初他以皇太孙的身份送走了自己的皇爷爷,先皇嘉靖帝,想不到这么快,他要以皇太子身份送走自己的父皇,隆庆帝。
属于他的时代,即将到来。
高拱跟着朱翊钧走进慈庆宫左殿里深处,里面被层层帷帐门帘包裹着,密不透风。里面没有一丝冷风,却让人寒到刺骨。
高拱看到皇后陈氏坐在一张床榻前,不停地抹着眼泪,见到高拱来了,起身说道:”高师傅来了,皇上一直念叨着你。”
高拱再也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泪流满面地喊着:“皇上!”
躺在床上的隆庆帝伸出左手,示意高拱靠近些。
高拱双膝挪动,来到床前,双手小心地捧住了隆庆帝的左手,冰冷枯瘦。
“高师傅,”隆庆帝有气无力地说道,“潜邸时,你给朕遮风挡雨。惭愧啊,朕不能给你遮风挡雨。”
高拱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可是又不敢大声哭,只能张着嘴,嘶哑着声音。低着头,握着隆庆帝的左手,让它贴在自己的额头上,泪珠噗噗地落在地上。
“高师傅,”
“臣在!”高拱几乎发不出声来,他抬起头,看到隆庆帝的眼色,多年师生养成的默契,让他马上探出身子,把耳朵凑到隆庆帝嘴边。
“朕走后,你回乡去,我们不趟这潭浑水了。”
说完后,隆庆帝的左手还用力地捏了捏高拱的手指,然后指着高拱,对朱翊钧说道:“太子,替朕照顾好.高师傅。”
高拱跪伏在地,身子不停地抖动着,极度悲伤却哭不出声来。
看着枯瘦如柴的隆庆帝,看到那双深陷的眼睛里透出的目光,高拱知道,这是隆庆帝对自己最后的保护。
朱翊钧看着床榻上的父皇,看着跪伏在地上,哭得痛不欲生的高拱,拱手道:“父皇请放心,儿臣一定替父皇照顾好高师傅。”
很快,督理处平章戎政、五军都督、尚书正卿、左右都御史、左右宣徽使,以及宗室勋贵们,陆续匆匆赶到。
入夜七点多,万全与几位御医进殿再给隆庆帝把脉,出来说道:“殿下,臣建议还是把皇上挪到乾清宫去吧。”
朱翊钧闭着眼睛,默然了一会,泪水无声地在脸上流下,睁开眼睛后吸了吸鼻子,“不必了,我们还是在这里等吧。”
隆庆三年十二月二十四晚上九点多,紫禁城传来咚咚的钟声,四声为一组,悠悠扬扬,在京城上空飘荡着。
隆庆帝驾崩了!
第492章 奉先殿
奉先殿正殿里,隆庆帝的灵柩停在正中间,用缟素帷帐围了起来。在前面,神龛上摆着隆庆帝的神主牌位。
“大行皇帝位。”
群臣们还在商议隆庆帝的庙号和谥号,商议好后,由德高望重之臣执笔书写,选黄道吉日迎入奉先殿和太庙。
现在隆庆帝的神主牌位只能用“大行皇帝位”来暂替。神主前面是白烛和祭品。摆放祭品长桌下方,点着一盏长明灯,豆大的灯光昏昏暗暗摇曳着。
朱翊钧一身缞服,跪在神主牌位前。
此时夜静人深,左右偏殿和尚道士在做水陆道场、度亡法事,嗡嗡的念经声在寂静中格外响亮。
大臣们在外殿守灵,朱翊钧身边只有冯保、祁言两人。
三人默不作声,跪在蒲团上,看着长明灯的光,晃晃悠悠。
“冯保,外面可平静?”
朱翊钧轻声问道。
“殿下,外面不是很平静。有人说殿下不该择日大婚,还有人说殿下大婚那日,有白虹贯日,天象显凶,大不吉”
“他们的意思是孤克了父皇?呵呵,天象显凶,他们懂天象?钦天监都没出声,他们倒都成了精通天象的天师了?”
冯保不敢答话。
殿下,钦天监早几年就被你掌控,他们怎么敢吭声呢?
“祁言,孤的二让诏书,司礼监发了吗?”
“启禀殿下,司礼监已经明发。”
按照规矩,太子即位得三进三让。
第一进一让其实就是向天下宣告大行皇帝的丧讯。
第二进二让是向天下宣告大宝正统继承人是谁。
第三进就勉从,选吉日正式即位。
首辅李春芳和总领戎政胡宗宪带着文武百官,上了两次劝进表,都被朱翊钧谦虚地辞让。
德薄能鲜,恐有负万民之期,不敢接受你们的好意。
在朱翊钧心里看来,这三进三让,完全是儒家虚伪的最高体现。
就自己一个皇位候选人,其他人敢有半点想法立即锤死,偏偏还要让自己诚惶诚恐地辞让两次,最后“勉为其难”地接受,“心不甘情不愿”地即位。
我真的没有半点心不甘情不愿,我早就为接过大明万钧重担做好了准备。
可是自己得入乡随俗啊!
二让诏书明发,接下来该群臣们上第三份劝进表。
完全不用担心有人会在这事上捣鬼。
其它事你可以跟皇上太子顶着来,还能搏个名声。
这事你敢捣鬼,那你就是踩红线越雷池了,不仅太子即位后要锤死你,文武百官,朝野上下也会唾弃你。
“督理处有没有收到紧急军报?”
“殿下,天已入冬,东征军、青海征伐,还有漠北经略都已经停止。大同那边传来讯息,俺答汗在王帐病倒,陷入昏迷已经四天,蒙古右翼人心浮动,暂时还没有新情报禀上。”
俺答汗王帐的消息传到大同,不是正规途径,需要两到三天时间。
大同到京师,六百里加急,需要三到四天时间。
昏迷四天,至少是六天前的事情。到今天应该昏迷十天以上了。
“汪先生计谋应该成功了。让箭矢再飞一会,到了春天,大板升也该水落石出。我们也准备好了,那时再见真章。”
“殿下英明。”
“南海呢?”
“回殿下的话,南海暂无消息。”
“嗯,”朱翊钧又想起一事来,“李超率青龙水师东征艮巽两洲,扬帆出海有四五个月,不知道到了没有。
艮、巽洲离我们这么远,来回一圈要一年。世界之大,超出我们的想象。”
冯保和祁言答道:“殿下雄才伟略,以天下为棋盘,定能定局天下,让大明纵横四海。”
一位内侍进殿来,在冯保耳边嘀咕了一句。
冯保挥挥手,示意内侍退下,双膝挪动,移到朱翊钧跟前轻声道:“殿下,孟冲来了,想给大行皇帝磕个头。”
朱翊钧目光一闪,“让他进来,你们都下去。”
“是。”
孟冲踉踉跄跄走进来,跪在朱翊钧身后,对着神主和灵柩恭敬地磕头行礼。
额头磕在水磨砖地面上,咚咚的声音,清脆可闻。
朱翊钧站起身来,瞥了跪在地上的孟冲一眼,“随孤来。”
孟冲跟着朱翊钧出了正殿,走进偏殿一间房间里,这是朱翊钧守灵时休息的地方。
朱翊钧坐下来,开门见山地问道:“是皇爷爷叫你做的?”
孟冲一愣,噗通跪下,“殿下英明,明察秋毫。”
“你是尚膳监太监,宫里、西苑进嘴的东西都归你管。皇爷爷十分谨慎,能让你掌管尚膳监,应该非常信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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