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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万历帝 第356节

  沈鲤和许国等名士脸色铁青,沈一贯、朱赓等此事主谋们,脸色漆黑,气得半死。

  一千四百多人对四百人,还被人玩了一把偷袭,像赶鸡赶鸭一样赶得到处乱跑!

  太丢脸面了!

  沈一贯咬着牙恨恨地说道:“既然跟我们玩真的,玩阴的,那我们也不客气了。去,赶紧去收集木刀木枪和木棍,大家人手一支。再到处去寻梯子,我们架梯子,翻墙过去,敲碎他们的乌龟壳!”

  “沈子唯,一时半会去哪里寻木刀木枪?”

  “花钱买,只要能打人的木棍,给钱就买!还有梯子,多多给钱!”

  “好!”

  等了两刻多钟,两院学子在沈一贯等人的指挥下,勉强结成数队,扛着梯子,跃跃欲试,准备架梯翻墙。

  许国捋着胡须对沈鲤说道:“贵门生心有乾坤,手握玄机,指挥从容,调度有方,国之大才啊!”

  沈鲤自得地答道:“子唯天纵英姿,可惜明珠蒙尘,不被人主识啊!”

  里面的李淳明也准备妥当了,在做布置。

  “王保良、罗广宁、吴永清回报,国子监和各学院的同窗们,召集了两三千亲朋好友,堵住了西直门大街和新开道街,叫两院的扑街仔插翅难飞。

  现在我发号令,甲乙丙三队从正门杀出,丁戊两队从侧门迂回到他们左翼,从侧面给他们来一下。太子殿下给西山武备学堂上课时说过,招数不怕老套,管用就好!

  今日我们要打出威风来,让世人知道,我们新学能文善武,善于讲道理!”

  众人哈哈大笑,无比豪迈!

  等到各队准备妥当,李淳明拿着火折,点燃一支礼花二踢腿。

  二踢腿拖着长长的红色烟火,冲天飞起,砰的一声巨响,在空中炸开,如突然绽开的菊花。

  京师五城许多百姓们都被突然炸开的礼花吓了一跳,纷纷仰头张望。

  “靠!玩得这么大!”李瑄等人忍不住惊呼道。

  朱翊钧反倒哈哈一笑:“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第455章 少年中国,中国少年!

  “砰!”

  一团礼花在众人头上的空中炸开,火星四溅,鼎德书院和文昌书院学子们吓得小心肝乱颤。

  你们玩真的!

  还玩这么大?

  我们只不过是上门来跟你们讲道理,论学问,你们居然就跟我们玩这么大,还玩真的!就像对战打仗一般。

  你们是不是玩不起啊!

  两院学子们握着木棍的手,不停地渗汗,扛着的梯子也暂时放到一边。

  我们要看看,你们这些一念公学的混蛋,到底要玩出什么花来,居然还释放礼花。

  摇人啊,吹哨子啊?

  有本事来打我们啊!

  吱嘎一声,公学大门被打开。

  李淳明身穿着短袖汗衫,扎着腰带,手持木刀,大吼一声,一马当先,带着三百名一念公学的学子冲了出来,如旋风一般冲进两院学子们的队阵正面。

  一念公学学子们进退有度、配合默契,把军校平日里传授给他们的鸳鸯阵结队对战之术,发挥得淋漓尽致。

  两院学子却心思各异,初一接战,有的人想战,有的人想和,有的人想走,心思不齐,力就不能往一处使。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木刀木枪木棍噼里啪啦就打在身上,打得他们嗷嗷直叫,连忙四下散开。

  不到几分钟,两院学子正面就被一念学堂的学子们撕开一道大口子。

  沈一贯急得直跳脚,一串骂人的宁波土话脱口而出,能听懂的人不多。

  他手忙脚乱地调遣兵马,刚从左边急哄哄地调来三四百学子,准备挡住李淳明凶猛的攻势,他的族弟沈万象带着一百人从左边打了进去。

  左边因为沈一贯慌乱中的胡乱调遣,正乱成一团,沈万象带人一冲,顿时把左翼冲得稀里哗啦。

  还没等沈一贯回过神来,只听到四面八方到处响起呼喊声。

  “白塔学院一念毕业学子前来驰援!”

  “金台学院一念毕业学子前来驰援!”

  “国子监一念毕业学子前来驰援!”

  欢呼声彼此起伏地响起,沈一贯、朱赓等人以为自己陷入到重重包围中,脸色惨白,毫不迟疑地钻进人群里,往外跑。

  两院学子看到带头人如此,胸中的一口气全散了,顿时全做了鸟兽散,一千四百多人,先是被一念公学四百多学子追着打,然后被其他学院的一念毕业学子带着亲朋好友堵在各处乱打。

  这些两院学子被打得鬼哭狼嚎,哭天喊地,只盼地面有缝钻进去。

  最后还是顺天府少尹张佳胤带着警巡数营兵马,围了过来,这才把两院学子们解救出来。

  大怒的张佳胤问清原委,把李淳明、沈万象、王用汲和沈鲤、许国、沈一贯、朱赓两方领头人全部抓了起来,收入顺天府大狱。

  其余学子训斥一番,全部遣送回各自学舍,受伤者送京师医院医治,再把详情写了一封奏章,呈给西苑,抄送内阁。

  内阁、六部、六寺和都察院因为此事议论纷纷,分站两边,各持己见,争得面红耳赤!

  王遴知道消息后,立即约上张四维去户部拜访高拱。

  “高肃卿,这太胡作非为了!李学学子各个心怀不正,胆大妄为,平日里不行义举,现在居然殴打无辜学子,有辱斯文,丧心病狂!”

  王遴气得浑身发抖。

  太猖狂了!

  “肃卿,李贽为首的这群奸邪异端太猖狂了。他们以一念公学和国子监为据点,四处传播非圣无法、狂悖乖谬的异论,长期以往儒教溃防。

  吾等圣教正义之士,还没来得及清算他,他居然指使他的徒子徒孙反攻倒算!居然公然殴打循理守礼的圣教弟子,必须以妖言逮治、以作乱绳检!

  其人可诛,其书可毁!”

  王遴痛心疾首地大声疾呼道。

  张四维坐在一旁,有些尴尬。

  高拱默默地看着王遴的表演,心里冷哼几声。

  此长彼消,李贽逐渐占据京城学术思潮的主流,王遴之流就日渐衰落,对话语权慢慢失去掌控。

  官场上的人,各个都精明的很。

  以前你有话语权,可以煽动舆论,影响朝局走向,各个都哄着你捧着你,现在你没有话语权了,谁还理你呢?

  以前高高在上的大儒名士,清流领袖,现在跌入尘埃,心里肯定激愤不已,恨不得把李贽三刀六洞。

  高拱放下手里的文案,冷然问道:“此次群殴发生在哪里?”

  王遴一时语塞。

  群殴发生在一念公学门口,怎么看都是鼎德书院和文昌书院学子们打上门,人家一念公学的学子闭门自守,正当防卫。

  王遴眼珠子一转:“鼎德书院和文昌书院学子们上门去论学辨理,一念公学的人胆怯心虚,生怕辩不过,干脆下毒手。”

  高拱呵呵一笑,森然问道:“一念公学闭门谢客,鼎德书院和文昌书院学子们手持木棍,扛着梯子,如此孜孜好学,到底有什么要紧的道理如此迫切地要与一念公学的学子辩论?”

  王遴恼羞成怒地问道:“高肃卿,你站在哪边?”

  高拱一拍桌子说道:“老夫站在正义公理这边!天子脚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你想叫老夫颠倒黑白,搬弄是非吗?”

  王遴的脸气得青一块白一块,拂袖离去。

  张四维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对高拱说道:“继津越来越糊涂了,不明事理。他以为肃卿进了内阁,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高拱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看着签押房墙上挂着一幅字,指给张四维看,“凤磐,看到这幅字了吗?”

  “天下为公!”张四维念道,再看落款,“海刚峰奉太子令旨题字,隆庆三年夏六月。”

  “现在六部尚书、六寺正卿还有都察院左右都御史的签押房里,一人一幅这样的字,都是海刚峰题的,都是这四个字。”

  张四维若有所思,“海刚峰被擢升为右都御史,听说西苑要在都察院单设一衙门,专司廉政反贪之职。”

  “廉政巡访署,有单独的审计人员,都是少府监、太府寺调来的会计好手,专司审查账目;还有廉政调查员,都是从锦衣卫、东厂以及刑部调来的侦缉破案高手,专司侦破徇私舞弊案。

  此署由海刚峰独领,再设两员右副都御史以为副手,人选由海刚峰提出来,西苑自无不允。”

  “廉政巡访署?审计好手,破案高手!”张四维听到这几个词,脑子嗡嗡的,这是把贪官污吏当盗贼一样防,以后大家还怎么愉快地贪墨受贿,徇私舞弊了?

  唉,大明的官,越来越不好当了!

  “凤磐,老夫收到风,说一念公学群殴时,太子殿下就在附近,目睹了一切。”

  听了高拱的话,张四维马上明白过来,难怪刚才高大胡子立场这么坚定,一丝风都不让给王遴。

  原来根子在这里。

  朱翊钧从一念公学出来后,又去了国子监,与李贽见了面,聊了半个多时辰,又转去白塔学院,在那里跟太府寺寺卿王国光聊了聊,议定改组钦天监之事。

  “王卿,《大统历》颂行两百多年,中有许多误差肉眼可见,不改不行。”

  “殿下所言极是。历法涉及到农耕之事,乃国之根本。既然《大统历》有误,当勘误纠错,编写新历法。”

  “编写新历法需要做很多事情,也需要许多精密机器测量天象,需要精通算学之才算天时。孤决定钦天监分设天文所、数学所、物理所、化学所和机械所,从各处征集数学、物理、化学和机械高人入所。”

  几年工商大兴,以及暗地里的科学基础知识普及教育,确实涌现出一批能工巧匠和数学、物理、化学和机械天才,现在把他们集中在钦天监各专业所里,打着编写新历法的旗号,继续钻研自己提供的高一阶的数学、物理和化学知识。

  “王卿,你兼任钦天监正,此事你要抓紧办好了。”

  “遵令旨!”

  出了白塔学院,李瑄、陈承德、陈承宗有事先回去了。

  朱翊钧在萧如薰、王逢猛、祁言和方良的陪伴下,继续逛街。

  “公子。”方良轻声说道。

  “什么事?”

  “公子,奴婢觉得有人在暗中吊着我们。”

  朱翊钧眉头一挑,头也不回,如常地继续往前走。

  “季磬,虎臣,你们察觉有异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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