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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万历帝 第333节

  老汉背着手摇着头,“谁说不是呢。上面的官老爷只管催逼完缴,从来也不管百姓们的死活。”

  “本地官府也不管?”

  “管什么?府里县里都是孔家的狗啊。”

  走到北门前自发的集市,突然看到有男子在卖女。

  他头戴生员巾,身穿满是补丁的襦袍,看着像是位书生,缩在墙角,脸转向另一边。

  在他前面,跪着一个十来岁的女孩,眉眼秀丽,头上插着一根草。

  海瑞阴沉着脸。

  这样的情景他见过许多次,书生读书不成,沉溺于赌坊,倾家荡产,只是可怜了这女孩。

  旁边有人在议论。

  “虞秀才这是遭了什么难?”

  “他家的老宅被方三千给看上了,构陷了一番,逼得虞家倾家荡产,不仅丢了老宅,他老父亲还被活活气死。

  现在他一家五口躲在城东陆判破庙里,据说他老娘得了病,眼看没气了。还有一家子要活下去,只好卖女活命了。”

  有熟悉的人一说,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唏嘘感叹。

  “方三千真是越来越猖狂了,连秀才都敢构陷。”

  “屁的的秀才。虞秀才只是县里的童生,还没考上秀才。只是街坊邻居叫习惯了。”

  “唉,孔家就是我们山东的天,谁跟他攀上关系,就可以横行霸道,作威作福。韩屠夫,还有这方三千,据说他亲娘是当代衍圣公的奶娘。

  衍圣公的奶兄啊,同乳兄弟,县太爷见了他都得尊称一声方员外。”

  “可不是啊。方三千在我们泗水城里,横着走啊。”

  “前两年不才扩修了宅院,又要扩修了?”

  “这两年又弄了些田地,去年又收拾了几位临清的商贾,发了财,张罗着纳了几房妾室,养了个戏班子,宅院当然不够用了。”

  “虞秀才把宅院卖于他就是,都是街坊邻居的,何必闹得生分。”

  “呵呵,你是不知道方三千的厉害,他还有个外号叫貔貅,只进不出。他给虞秀才开出的价,市价的零头都不到,虞秀才一家怎么肯卖?

  呵呵,方三千就等着你不卖,他才好显弄手段,杀鸡骇猴。好了,虞秀才一家家破人亡,被赶去破庙里住,还在坐观的左邻右舍,全都忍痛,低价把院宅卖给方家。”

  虞秀才转过头来,脸流满面地说道:“不要说了,街坊邻居们,不要说了。求求你们,哪位好心人,把我家芸儿买了去,不要再跟着我们受苦。”

  “欺男霸女,巧取豪夺,居然猖狂到了这个地步。”田生和张道摇着头感叹道,转头看了一眼海瑞。

  海瑞脸色铁青。

  他微服私访州县数以百计,比这更惨的人间悲剧见过不知几凡。

  只是今日让他出奇愤怒的是,这事发生在曲阜邻县,逞凶作孽的孔家亲戚,依仗的是衍圣公的权势。

  身为儒生,启蒙起就熟读圣人经义,牢记圣人教诲,忠孝仁义礼,时时记在心中,为民立心,为国立功。

  可是最应该成为儒生们楷模的孔家,却欺凌百姓,为富不仁。

  不仅他们自己不仁无德,攀附在他们身上的那些藤蔓、爪牙,更是变本加厉地鱼肉乡里,无恶不作,比其它地方的劣绅恶霸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道。”海瑞轻轻叫唤着。

  “李老爷。”

  “把虞秀才一家接到我们住的院子里去,再请郎中给虞母看病。”

  “是!”

  海瑞回到住所院子里,径直回到屋里,关上门,赵宽也不敢问,只好悄悄向田生打听,很快两人长吁短叹,唏嘘不已。

  不一会胡广生和舒友良回来了,看到这样子,四人嘀嘀咕咕一会,舒友良走到门口。

  “老爷,我们跟齐兴安谈妥了。他帮忙周旋了一番,泗水刑房案首愿意帮忙,不过开出了一百六十块银圆的价码。

  还有齐兴安的好处费,其它打点费用,总共两百块银圆。老爷,这钱你看要不要出?”

  “出!”海瑞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这钱又不是老爷我出,是王子荐从自个的津贴里掏出来的。花的是他的钱,又不是本老爷的钱。”

  舒友良在门外说道:“可不,不是老爷你的钱,你花起来当然不心疼。幸好也是王督宪的钱,要是花老爷你的钱,以后传出去就是个大笑话。

  海青天花钱从泗水县大牢里捞人,是他娘的泗水县感到荣幸呢,还是他娘的杨云鹏感到荣幸?”

  “你这个狗才,少呱噪!早点把杨哥儿救出来,早点了事走人!”海瑞在房间里大骂道。

  “好,好,你是老爷,只管指使人,我这狗才使劲地跑我的狗腿。”

  又过了半个时辰,张道雇了一辆驴车,把虞秀才一家给拉了回来。

  舒友良看着又惊又喜,有些不知所措的虞秀才两口子,十来岁的女儿虞芸儿,七岁的儿子虞遂良。还有躺在驴车上病得迷迷糊糊,不知还有几口气的虞母。

  得知是海瑞做好事,舒友良跳到门口,对屋里的海瑞说道:“老爷,善事要量力而为啊!

  我们行囊里的旅资不多了,再做一两桩善事,我们主仆俩就要重操旧业,如当年你应春闱那样,乞讨进京了!”

  吱嘎一声,海瑞开门出来。

第430章 王家兄弟

  海瑞黑着脸,不客气地对舒友良说道:“你这狗才,满院子就听见你一个人在这里叽里呱啦。”

  虞秀才带着浑家和儿女连忙上前磕头:“恩人大老爷,谢你活我一家性命啊。”

  海瑞不在意地摆摆手:“暂且只能救你一家。先在这院子里住下。这院子分内外两院,你们有女眷,住内院。

  等我们把事办好,带你们离开泗水。你们可有亲眷可投?”

  虞秀才迟疑一会答道:“恩人老爷,我们虞家原籍绍兴上虞,曾祖中举人,迁泗水县丞而致仕,进而在此落籍。

  上虞故里,好几十年未曾联络,早就无亲可投。学生浑家的娘家,也断了联络十来年。”

  “那你们届时跟着先回淮安,再给你们寻条活路。”海瑞当机立断道。

  “谢恩人老爷。”虞秀才两口子带着儿女又连忙磕头。

  “你们不要再磕头了。我家老爷这辈子不知活过多少人,要是全来磕头,这泗水县城都挤不下。”

  海瑞瞪了舒友良一眼,两人一起把虞秀才一家扶起,叫张道、赵宽帮他们安置,然后掏出一张纸条给舒友良。

  “去街上给老爷置办些东西。”

  舒友良一看目录,顿时觉得不好:“老爷,你这是要做什么?”

  海瑞瞥了他一眼,“老爷我做事,用不着你管!”

  “我的老爷啊,太夫人、夫人,还有少爷小姐都在府上等着你回去啊,你可千万不要犯浑啊。”

  “你个狗才!还管起本老爷的事来了,信不信我马上打发了你走!”

  舒友良长叹一口气,“好吧,你这驴脾气,谁劝得住啊。行,我这就去采办,大不了我陪你一起犯浑!”

  虞秀才一家看着这对奇葩主仆,主人不像主人,仆人没有仆人样。

  田生和赵宽却是早就习惯了,“虞秀才,一起吧,帮着你们归置归置!”

  “多谢两位壮士。”

  田生和赵宽帮虞秀才一家在内院忙碌,胡广生向海瑞汇报情况,张道在院子里守着,舒友良晃晃悠悠地出来。

  才走了半条街,突然遇到熟人,王大贵。

  正好,这泗水县城里舒友良又不熟,请王大贵带路,照方抓药,又快又省事。

  王大贵欣然应允。

  这可是他舅舅的大客户,必须照应好!

  带着舒友良转了一圈,把海瑞要买的东西都买好,王大贵有些奇怪:“你家老爷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管他干什么,反正没好事!”舒友良嘴巴撇了撇,“不管他,哥哥我请你去喝两盏,届时把酒钱算在采办费用里。”

  王大贵嘿嘿一笑,不吃白不吃,跟着舒友良进了一家不大的酒楼。

  点了一荤两素的下酒菜,再叫温了一壶酒,两人对坐喝了起来。

  “王哥儿,你真是泗水县的人?听你口音有点不像啊。”

  “舒哥儿不亏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人,耳朵灵。不瞒你说,我原籍莱州灵山卫,家父世袭百户。

  我两三岁时朝廷调家父到任城卫,守孔庙,护衍圣公府,家父举家迁居曲阜,还续弦了泗水城齐秀才之女,也就是舅舅齐兴安的姐姐。

  三年前,家父撞破孔府某人的丑事,于是被构陷丢官。家父郁郁而终,继母随后也病故,我们兄弟俩无钱,无法扶父母灵柩回灵山卫祖坟安葬。

  幸得舅舅怜悯,在齐家族地里划了荒地,安葬了家父和继母。”

  舒友良一听就听出意思来,“王哥儿,你盘桓泗水,四处钻营,不止是结庐守孝吧。”

  王大贵嘿嘿一笑:“舒哥儿看破不要说破。大家都是被孔家坑苦的人,心照不宣。”

  “不说,不说。码得,这孔家气数已尽,居然惹了这么多仇家。”舒友良举起酒杯,敬了王大贵一杯。

  “咦,王哥儿,刚才你说你兄弟俩,你还有个兄弟?”

  “是的,我还有个弟弟王小富,乃继母齐氏所出。

  两年前托了家父旧友同袍的门路,叫他投军去了威海卫,进了大明水师威海营,后来又转去了陆战营,这会正跟着兵部胡尚书在南海,打狗日的安南莫氏呢!”

  “胡兵部,汝贞公。”

  “舒哥儿也认识胡公?”

  “哈哈,这天地看着大,其实也小,转来转去,都是故人啊。”舒友良哈哈大笑,“你弟弟在汝贞公手下,绝对大有前途。到时候混个六级勋爵回来,光宗耀祖。”

  王大贵双眼闪着寒光,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恨恨地说道:“光宗耀祖是吾所愿,以报父仇更是吾等所愿!”

  安南升龙城南门外,一处明军木棚工事里,王小富对聂青说道:“聂参谋,咱们完成任务了?”

  “潘参军要的地形数字,都测完了,我们回去了。”

  “等雨停了再走。”

  “好。”

  看着外面连绵不绝、似乎淹没了整个天地的大雨,王小富对站在旁边的聂青说道:“安南这里的雨,真是邪乎,下起来没完没了,好像这里的龙王,比别处的龙王都要勤奋,太他娘的勤奋了。

  这么多的雨水,要是分三分之一给我们山东,给我们中原,年年都是好收成。”说到这里,王小富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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