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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攻专治反派BOSS受 第203节

人人都穿着绣着星辰图案的白衣,披着银色斗篷,手中拿着材质各异的星盘夜观星象,推演未来。

八师兄在十方界的作息非常规律,向来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所以别人都在夜里观测星象修炼占星术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八师兄的父母对他这个样子极为不满,每次看到他练剑,便会眉头紧蹙,继而痛心疾首。

八师兄才不管那么多呢,别人在夜里看星星的时候,他仍旧躺在床上睡觉,睡不着的时候就静坐冥想潜心修炼。

如此在家中摆烂了小半个月,他的父母再也无法忍受儿子白白浪费占星天赋,于是掀翻了八师兄的屋顶,安了一顶巨大的天窗。

八师兄躺在床上,只要一抬眼,就可以看到繁星闪烁的夜空。

天上的星星是会说话的,只有很少人可以听到。

星星的每一次闪烁都会传递一些信息,它们的光芒来自很久很久以前,如果有人能够读懂,就可以听见星星讲的那些关于过去的故事。

八师兄的眼眸里倒映着整片夜空。

他的思绪长出了翅膀,变成了一只银色小鸟,飞向了那片不断闪烁的夜空。

繁星在耳边低语。

过往的一切在眼前浮现。

在那个故事里,八师兄牵着他的纸鸢一路向西走去,他仍是少年模样,穿着灰扑扑的衣衫,系着灰扑扑的发带,头上沾着灰尘和草叶,衣衫褴褛风霜满面,只有一双眼睛灿若星辰。

炎炎夏日,他牵着纸鸢来到一处茶馆喝茶。

只是这次他并不是逃出家族的月上小雅,而是一个能听见星星说话的穷苦少年,名字也很潦草,就叫小八。

此次向西走去,只是想随便拜个门派混口饭吃。

他牵着纸鸢坐在茶棚下喝茶,一个人坐在他对面,要了一壶凉茶,是一个头上戴着花帽的青年,月牙眼里带着笑,穿着一身粗布衣衫,很是活泼的模样。

戴着花帽的青年将凉茶分给他半壶,知道他想拜个门派混口饭吃,眼睛顿时一亮,很是热情的说道:“我家师尊手下正缺人,最适合你这样喜欢安逸的少年。”

那是一个很小很不起眼的门派,名叫南山剑派,师尊加上弟子一共九个人,他加入门派的第一天就帮那个戴着花帽的青年一起拔草,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才喝到一碗热粥。

后来他才知道,那带着花帽的青年在门派里排行老七,因为门派缺钱,不得不编草席补贴家用,偶尔也会采些野花,编织成一顶顶小花帽拿到集市上叫卖。

忽悠小八拜入宗门,只是想找个帮手。

后来有一天,师尊捡回来一个身受重伤的小男孩,那小男孩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却受了极重的伤,身上的皮肉被人剥开,骨头血淋淋的露在外面。

这小男孩在南山剑派里躺了有小半年,师兄们轮流照顾,这小男孩也很懂事,小小年纪不哭不闹,虽然沉默寡言了些,人却很勤快,总帮师兄们做点零活,大家都很喜欢他,亲昵地喊他小九。

南山剑派虽然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剑派,可是弟子们的天赋却非常高,就连那个好似神棍的师尊,偶尔也会给小八一种非常靠谱的感觉。

尤其是小师弟,修行速度堪称一日千里,比起超一流宗门里的少年天骄也不逊色分毫。

后来小八才知道小师弟的修行速度为何那样快,因为小九师弟天生剑骨。

在修真界,人人都想要小九师弟的骨头。

第233章 看灯笼血红染1

小九师弟受了很重的伤,师尊刚把他抱回南山剑派的时候,小九师弟穿着的那身玉色绸布衣衫都被鲜血染红了。

小孩子后背的整块皮肉都被人从脊柱中间剖开,一节一节的脊柱露在外面,淋漓的鲜血中,那玉髓一样的脊柱闪烁着难以言喻的七彩神光,隐隐透出一股磅礴震撼的锋锐剑气。

他趴在师尊怀中,闭着眼睛,脸上已经没有半点血色,呼吸也变得十分微弱,若不是那小小的胸膛还微微起伏着,小八差点以为他死了。

师尊刚刚把他抱回南山剑派时,大家都以为这小孩子肯定是活不成了。

他们围在小九师弟身旁,看着师尊拿出一枚用兽骨磨成的骨针,又从三师兄身上薅了一些兔毛搓成了细细的毛线,将小九师弟被剖开的皮肉一针一针缝合起来。

那场面实在是太过触目惊心,小八至今想起都心有余悸。

缝合好他身上的伤口后,这个小小的孩童一直昏睡着,很久都没有醒来,他的呼吸很微弱,小八担心他在众人不知不觉间悄悄死去,便经常趁着夜色悄悄去看他,摸摸他的胸口,探探他的鼻息,看看这可怜的小孩子是否还在顽强地活着。

南山剑派的师兄们轮流照顾这个可怜的幼童,小八年纪最小,师兄就把最简单的活安排给他,让他做些简单的事情,负责给小九师弟喂水。

有一天他给这小孩喂水的时候,见这他的睫毛轻轻眨动了一下,那天的阳光很好,透过窗子洒在小九师弟的脸上,小九师弟的灵脸庞笼罩在那束光里,慢慢睁开了那双茶色的眼睛。

小九师弟长得很好看,闭着眼睛的时候就很好看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更好看了,就像年画上的神仙童子。

怪不得是天生剑骨呢,搞不好是下凡历劫的神仙。

小九师弟醒了之后仍是不能下床,他师尊看了看,说还要卧床一段时间才能下地活动。

于是这小孩子便总是蜷缩在床上看一些剑谱,大约是太寂寞无聊了,他还时不时倚着枕头,将窗子掀开一条缝,探出头看着窗外的阳光。

四师兄会用草叶折蚂蚱,他每次外出回来总会摘一根翠绿的草叶,送给他一只草编的蚂蚱,这幼童将草编的蚂蚱一只只摆在窗台上,很是珍惜。

说实话,养一个小孩子并不容易,修真之人辟谷后可以好长时间不吃东西,但小孩子不吃饭是真的会饿死的。

师门里陡然增添一份不小的开支,小八的师兄们压力陡增,养家的重担让师尊也愁眉不展,天天唉声叹气。

只靠着大师兄一个人养家是不成的,二师兄买了一身白衣穿在身上,又不知从哪儿扯了一块布,上面写着“每日三卦”。

是的,二师兄准备去山下的一座大桥底下摆摊算卦。

别人不知道,但小八是知道的,二师兄根本不会算卦。

二师兄只是看起来很会算卦的样子,其实连最基本的六爻都不懂。

但他长得仙风道骨,气质超尘脱俗,魂似一个坠入凡尘的谪仙人,随便往桥头下一站,就很有说服力的样子,让人不由自主的相信他,以为他真的会算卦。

得到高人身边一般都跟着一个小跟班,至少二师兄看过的话本里是这样写的。

小八充当二师兄的小跟班,拎着两个小马扎跟着二师兄来到大桥底下摆摊给人算命。

坐在大桥旁边,他看着二师兄那块牌子,好奇的问道:“二师兄,为什么上面写着每日三卦,多算一些卦,多挣点钱才能更好的养小九师弟啊。”

二师兄戳了一下他的额头,挥了一下雪白的袖,,脸上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小八啊,小八,你这就不懂了吧,一向是物以稀为贵,算多了可就不值钱了,待我打出些名声,前来问卦的人便会越来越多,到时候我坐地起价,还愁钱不来吗。”

小八觉得二师兄实在是非常不靠谱。

过了一会儿,一群正值妙龄的姑娘,叽叽喳喳的将二师兄围住了。

二师兄穿着一身不染尘埃的白衣,挥了一下衣袖,开始给这些姑娘们算情缘。

小八帮二师兄收钱,站在一旁听着二师兄在那胡扯。

左右不过是一些套话,说什么姑娘明年红鸾星动,又说什么姑娘人美心善,桃运很不错,就是容易招烂桃花。

小八站在一旁看见二师兄从白衣飘飘的广袖中掏出一沓灵符,跟人家姑娘说这是桃花符,戴上之后便可遇见有缘人,一见钟情,二见欢喜,三见定终身。

那桃花符是小八同二师兄连夜画的,有没有用小八不知道,反正他画的手都要抽筋了。

他还打翻了墨水,用朱砂调制的红色墨水悉数撒在了他的衣摆上,他蹲在河边洗了好长一段时间。

三个卦象算完,又有姑娘叽叽喳喳的来问姻缘,二师兄白衣飘飘长身玉立,垂眸叹息道:“相遇即是有缘,便是明日遭了天谴,也要帮姑娘算上一卦。”

那悲天悯人的样子,看的人肺腑熨帖,恨不得把心肝都掏给他。

不过二师兄也有失手的时候,平时忽悠忽悠青春妙龄的小姑娘也就罢了,要是遇到诚心求卦的人,二师兄便忽悠不下去,总是眉头紧锁长吁短叹,说他只度有缘人,此人与他无缘,请另寻高明去吧。

小八实在看不下去,便接手了二师兄的生意,开始给人卜卦。

正经给人卜卦的先生,都要先算一遍此人的过往生平,若是中了七成左右,才会开始给人卜卦,随后便预测未来,趋吉避凶。

天上的星星会说话,小八只要一看星盘,就能推测出此人的生平,何年何月出生,何年何月娶妻生子,父母的性情外貌,家中人丁几个,就连此人的家在哪个方向,门口有几条河,家门前种了几棵树,都能一字不差地说出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有时候会稍微有些偏差,但最终还是会回到这条轨道上,沿着命定的轨迹走向自己命定的结局。

二师兄问他:“就没有人能够跳出自己的命运吗?”

小八拿着星盘在手里转着玩,身上的打扮像个酒楼里跑腿的店小二。

他愣了愣,过了一会后才告诉二师兄:“天上的星星告诉我,命运就像一堵高高的围墙,想要跳出这堵围墙,付出的代价是极其可怕的,没有人可以承担起这样沉重的代价。”

二师兄叹了一声,他把身上的白衣脱下来仔细抖了抖上面的灰尘,小心收好,又换上了自己平时常穿的灰色粗布衣裳。

现在二师兄也穿得像个酒楼里跑腿的店小二了。

他又从一个仙风道骨的谪仙人变成了一个灰头土脸的贫穷剑修,路上买了一些小孩子爱吃的吃食,又给小八买了一串糖葫芦,去布行买了一捆布料后,两人回到了南山剑派。

小孩子的身体长得很快,每隔几个月个头就会往上窜一截,就得换一身新的衣裳。

外面的裁缝要价太贵,七师兄很是肉痛,便偷偷在一家裁缝店里当了半个月的学徒,把师傅的一身手艺尽数学去,成了师门的御用裁缝。

自从七师兄学会了裁缝手艺后,他们身上的补丁都变得精致起来了。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转眼间就过去了一年。

那可怜的幼童已经能够下地活动,被师尊收为弟子,成了他们的小九师弟。

大师兄很是开心,亲自给小九师弟做了一把木剑,让他没事儿耍着玩儿,二师兄也经常拿着木剑给小九师弟喂招。

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每到夏日,伤口便会泛起阵阵难忍的痒意,小九师弟性子要强又能忍痛,身体难受也不说,经常痒的睡不着觉。

还是大师兄心细如发,看见了他后背上密密麻麻的抓痕,才知道他旧伤未愈,受了不少折磨。

五师兄听罢很是心疼,他原型是一条金色的大蟒蛇,蟒蛇体温很低,夏天的时候小八经常躺在五师兄的尾巴上睡觉,就像躺在凉席上面一样舒适。

现在躺在五师兄尾巴上睡觉的人又多了一个,五师兄把小九师弟带在身边,每到夜里就将双腿变成一条金灿灿的巨大蛇尾,它将蛇尾盘成一个高高的圈圈,小八就带着小九师弟躺在圈圈最上面睡觉。

后来二师兄要闭关,跟着小八出去摆摊的人就变成了六师兄。

六师兄虽然不像二师兄那样仙风道骨气质出尘,但他长得风流俊俏,说话也很好听,尤其是那一张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嗯,能把好好的一个人给忽悠瘸了,因此他们算卦的生意并没有受到影响。

当然算卦摊子的中流砥柱仍是小八神算。

随着小师弟渐渐长身体,他的饭量也变得很大,练剑本就是一个辛苦活,不仅要吃得多,还要吃得好才行,否则会导致血气亏空落下病根,再加上小师弟曾经受过很重的伤,底子仍然有些发虚,精于厨艺的二师兄经常给他炖汤补身体。

补汤里需要的药材都很名贵,尤其是那野山参,小小一根就要花去许多银钱。

为了养家,也为了小师弟的茁壮成长,小八将他的业务拓展了一下,除了给人算卦看命之外,还兼职给人看风水。

他不是寻龙点穴的高手,也不懂地势和地貌,但他能听懂星星的语言,修真界的风水与天象相互呼应,哪处是大凶之地,哪处是洞天福地,小八都能通过星象判断出来。

久而久之,小八和师兄的算卦摊子终于打出了自己的名号,二师兄被人称为白衣相师,六师兄被称为探花神手,小八则被人称为小八神算。

师们对小八这一身本事叹为观止,有次小八和六师兄收了摊回家后,师门里那很是活泼的七师兄便让小八预测师们的未来。

只是这次,天上的星星不说话了。

小八挠了挠头,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六师兄说道:“算得了别人算不了自己,话本上就是这样写的。”

二师兄说道:“那便不算了么,人各有命,我们偏安一隅,远离尘世纷争,安安静静裹着自己的日子就好啦。”

三师兄甩着两只兔耳朵说道:“我觉得二师兄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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