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穿越架空 > 天宝风流

天宝风流 第215节

  “别情你不知道,这个叶延士跟别人都不一样,他只按自己的性子来,想开诊时才开,一年里除去访友,采药什么的,他开诊的时间也就没几日,是以一旦遭逢上他开诊的日子,这里面候着的人就不知道有多少,你要等啊,还真能急死”,唐离既已下车,杨国忠也只能跟了下来,那些个身穿常服的护卫此时早已沿着马车两厢排成了两堵人墙,将二人紧紧挡住。虽说经过京兆衙门,刑部,甚至是黑天的属下联合大索全城,已斩杀范阳刺客五十七人,但现在谁也不敢确定这是否就是刺客的全部,尤其是让唐府护卫担心的是当日随着朱竹清消失不见地那些人至今都无下落,所以谁也不敢粗心大意。

  听杨国忠叫苦。唐离边走边笑着道:“有你这位当朝宰辅在,他叶延士总得卖个面子吧!”。

  “他当初可是三驳过陛下地征召,人说‘自古名医如良相’,要我说,这位叶神医可比我这宰相厉害多了”,说道这位叶延士,如今满朝风头无双的杨国舅也忍不住苦笑。而事情地发展也果不出其所料,叶府门房中的门子虽见二人气派大。但言语恭谨的同时,说道要见自家老爷,依旧还是“按牌等候”四字,不过那门头毕竟也不敢太过怠慢,将二人让到了门房中一个单僻出的小间。

  进了正门才看出来,叶延士府邸地前院中门房大的惊人,按常规地一排门房在这里被加盖到三排。就是如此,尤自有许多人等候在露天的院落中,而每个人的手上几乎都拿着一个木刻的号牌。

  因等候的人太多,说是雅间,也不过是在原本打通的门房中用长幅隔出一个小小的单间,外边地人虽然看不到里面,但声音却没什么阻隔。

  看了看家人手中写着“三十五”字数的号牌,杨国忠向唐离一个苦笑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号牌是死的。人是活的,变通变通就是了”,接过号牌在手上掂了掂,唐离向身边随着进来的护卫低声耳语了几句,那护卫随即去了。

  “坐下等等”,唐离刚肃手让座。就听隔壁大通间门房中一个高门亮嗓的声音传来道:“嘿!安禄山的大军四天前就过黄河直奔河南道青,齐两州了,有这四天功夫,不说这两州,怕是兖,圻这些州县也保不住了,这才几天功夫,整个河南道就丢了一半儿,好在这天气越来越冷了,要不然就照这进度。不出几个月怕是连山南东西两道也该改姓了”。

  “兖。圻这些地方也丢了!不能吧,前些时候朝廷不是派了封将军前往河南坐镇?封将军可是我朝名将。他能任由安胖子这么猖狂?”,这个老者地疑问倒是引来通间里那些等候的人一片附和声,看来这些长安百姓从心底里也不愿意听着叛军得意。

  “封将军是名将又怎么的?朝廷不让打不也是没办法!我族里二房的四哥几天前刚从河南道逃回来,这可是他亲眼所见的,朝廷在河南跟河东一个样儿,见了安胖子的大军一到,好点儿地稍微还抵挡一下子,大多官儿都是放火烧了粮库,武库后转身就跑,跑慢了的也就地请降,要不,他范阳兵就是再厉害,能推进的这么快?听我那二房四哥说,不是那些兵怕死不愿打,是朝廷根本就不让他们打。”,说到这里,这高门大嗓的汉子狠狠啐了一口后道:“国乱出妖孽,还真是半点不假,看看政事堂如今的主事人!陈相公是个老不管事的,杨国舅一个混痞子出身能有什么本事?咱这大唐啊没准儿就得毁在他手上”。

  就这一句,让原本脸上还微有笑意的杨国忠顿时面寒如水,直到唐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扭过头来笑了一笑,不过这笑容着实勉强,而且眼神中的那股子杀意更是怎么藏都藏不住,随着他的一个眼色,随着进来贴身侍候地下人随即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他们这边的小动作自然没人知道,帘子另一边地闲话还在继续。

  “大概朝廷另有深意吧!我可是听说河南道这些州县的军队如今都聚集到了汴州,没准儿朝廷是准备在这里与安胖子大战也说不定。另外,李光弼将军在河东打的不是挺好?”,这个老者倒是个持重的,“再有,如今状元公唐大人不也入了政事堂参赞平叛,他可是老早就说安禄山会反的,还在金州打过仗!”。

  “李光弼打的都是安胖子的运粮兵,范阳精兵一来他撒丫子就跑,晋阳,晋州被围的铁桶似的都不敢去救,这能叫打的好?”,那高嗓门的人一句顶回去后,又语带嘲讽道:“至于唐状元,以他这年纪做几首离辞倒还是不错,要说打仗,我看是悬!眼瞅着安胖子的兵占了半个河南,要是汴州再守不住。接下来就该是洛阳了,真到了这一步,连咱们长安怕是也悬了”。

  “胡说!”,或许是这汉子地话正说中了众人的担心,所以他这话头刚完,立时就引来驳斥声一片,“长安可是朝廷的根本之地。又有潼关守着,能让安胖子打进来?”。

  “这才多会儿功夫!朝廷就连丢了河北。河东,再加上半个河南,照这么下去,出什么事儿都不奇怪!这也就罢了,我听说自安胖子起兵至今,唯一在河东朔州血战过的马遂将军不仅没得赏赐,若不是郭子仪将军顶着。还差点被政事堂砍了脑袋,好好想想吧!”,说道这里,此人一声长叹后用满是忧虑的声音道:“说起来当初安禄山未必会反,还不是被国舅爷跟唐状元给逼的,他们既然逼反了人家现在又不敢打,苦就苦了我们这些老百姓了,偏偏陛下也受了他们蒙蔽。要我看,若想扭转如今朝廷一溃千里的局面,还得在朝堂上换人才行”。

  汉子说道这里,一帘之隔地唐离眼神一亮,恰在此时,杨国忠也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

  唐离微微点头却没说话。只用心听那边地议论。

  “换人?怎么个换法?”。

  “大唐毕竟是李家江山,这节骨眼儿上别人未必都靠的住”,含糊着说了这么一句后,那汉子便打了个哈哈不肯再说。

  他虽不肯再说,但这些话对于这边的人来说也已尽够了,唐离探身过去在杨国忠耳边轻轻耳语道:“此人别有用心,要活的”,杨国忠闻言也没说话,点头间只是嘿嘿一笑。

  少了有心人的刻意引导,那边的话题就散乱起来。虽然说的还是安胖子造反地事儿。但议论纷纷的还是朝廷什么时候会反击,各自出的主意也是千奇百怪。甚至连聚集道士僧人做大道场请天兵下凡捉妖都摆了出来。

  就这样闲听了小半盏茶功夫,就见唐离刚谴出的那个护卫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个花大价钱买下的排前号牌。

  见是杨国忠走了进来,叶延士神情间明显一惊,但也仅止于起身拱手一礼,在坐诊的香案后坐定后也没什么寒暄,直接将垫手的脉枕一推。

  见他如此,唐离也不多说废话,直接问道:“苏弥难花与紫檀木器物同处一室,能致何病?”。

  叶延士闻言细看了唐离一眼后,转向杨国忠道:“杨相家的苏弥难花还没搬出去?”。

  “我问地是别家?”,唐离接过话头道:“舍下倒也有苏弥难花,原放在内子房中,开始时倒还好,近些日子内子却觉得全身乏力,请过许多郎中都不济事,就连太医署王医正也诊不出病因来,恰好想及当日先生为杨相诊背痈时的情景,因来请教”。

  “既是你夫人得病,怎么没将她一并带来”,硬生生的回了一句后,叶延士才又问道:“她那房中日常可用熏香?”。

  “内子好洁,日常好用湿制的苏合香!”,听叶延士这么一问,不仅是唐离,醒悟过来的杨国忠心也吊了起来。

  “苏弥难花,紫檀木器,苏合香!”,叶延士闻言喃喃自语着沉思了片刻后,脸色凝重的续又问道:“有多长时间了”。

  见叶延士脸色一沉,与杨国忠交换了个眼色地唐离心中莫名一紧,口中的话语就有了几分颤音,“前后总有一个半月了!”。

  “毒入脏腑,若是调理得当还能有五个月时间”,叶延士的话语冷的不带一点儿感情,“准备后事吧!”。


第十四集 第二百二十二章 乱起(十一)

  “毒入脏腑,若是调理得当还能有五个月时间”,叶延士的话语冷的不带一点儿感情,“准备后事吧!”。

  “准备后事!”,闻言唐离霍然而起,脸色瞬间由白转青,而此时的杨国忠也是如木雕一般呆住不动,唯有眼角的肌肉抽动个不停。

  叶延士的一声轻咳惊醒了震惊中的两人,“毒入肺腑!先生说苏弥难花与紫檀木及苏合香混用会中毒?”,饶是心中强做镇定,问道这个问题时唐离的话音还是有些发颤。

  “世间万物莫不有其阴阳五行之性,草木乃化育天地之生,就更是如此,能解毒就能致毒,同是一物,此时为良药,彼时为鸩毒,这本暗合五行相生相克之理,看你这身装束也是读书的士子,为何连如此简单的道理也不明白?譬如那苏弥难花本是出自天竺燥热之地,然其生性至寒而无毒,紫檀木性以阴冷也无毒,但二者相生便是寒寒交热,立生火毒,杨相当日之背痈正是由此而来。原本若只是这二物,其毒性来的猛也发的快,也就容易察觉,不合其中又有苏合香,此物性温而绵长,恰如煎药之汤头,弥盖其性,如今时间已近月半,毒性已入肺腑,药石或可对毒性稍加阻遏,但要想治其根本是断无可能了”,一口气说道这里,乍遇如此怪症的叶延士意犹未尽道:“此病因及病症多发于五天竺,乃是开元时南天竺名僧金刚智说于家师所知。此毒我大唐前所未见。药典自然不载,太医署那些皇粮医官抱残守缺,不知道这些也不足为奇”,说完,叶延士尤自嘿嘿轻笑了几声。

  金刚智乃是南天竺名僧,开元前后不远万里由海路来唐,居长安期间译出《金刚顶经》并广传佛法。从而成为以秘密真言为修持法门的佛教密宗三祖之一,更与善无畏。不空并称为“开元三大士”。

  此事既然是由金刚智这位戒律精深地开元名僧转告药王孙思邈,而后再传于叶延士,唐离心中连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打的粉碎,心中极度震荡的他只能强自问了一句:“真的无药可治了?”。

  “你既然知道病因及病症,就必定能治”,不等叶延士答话,刚才一边木雕也似的杨国忠蓦然起身。几步走到香案前抓住叶延士的臂膀道:“快走,这就先去看看”,对于这位国舅爷来说,他现在所有的荣华富贵都是根源于玄宗,他自然比谁都着紧这位天子地健康情况,前时玄宗感觉日日乏力,太医署又查不出病来,他以为这是玄宗老之将至。对于这样的结果也只能黯然接受并开始着手布置后路,但此时突然听说玄宗如今地症状竟然是由中毒而来,且眼前这个叶延士还深知其中究里,又如何不急?

  “今天开诊,要出诊也等晚上再说”,坐在香案后纹丝不动。叶延士看着激动不已的杨国忠淡淡道:“杨相莫非要用强?”。

  “杨相一时情急,先生莫怪!”,见此情形,唐离上前打了个圆场后,便拉着杨国忠向外走去,“就依先生所言,我等安排好车驾在府外恭候先生就是”。

  “别情,此人乃孙思邈弟子,专能治疑难病症,他嘴上这样说。未必就没有办法。你拉我做甚”,二人刚一上了轩车。不等坐定,杨国忠就急促说道。

  “此人比不得其他……”,唐离一句还说完,就听杨国忠狰狞笑道:“事关紧急,也容不得他了,任他怪癖再多,也耐不得官法如炉”。

  “老杨,镇静!”,劈口大喝一声震住了激动不已的杨国忠后,脸色凝重无比的唐离语带急促道:“事已至此,陛下晚治上一两个时辰并无大碍,现在不是莽撞的时候,如今我们得好好思量这背后之事!”。

  “背后之事?”。

  “是!”,使劲用手搓了搓有些有些发僵的脸,心火正旺的唐离猛地拉开了轩车的窗帘,任那初秋的冷风透窗而入,口中低声:“毒!陛下现在的病症是中毒!你明不明白!”。

  “毒,中毒!”,口中喃喃念了一句,心情激荡的杨国忠这才反应过来,脸色苍白的看着唐离,“你是说……”。

  “这下毒的法子太过古怪,现在还不好确定!”,唐离微微摇头,“不过如此时机,陛下突然遭遇此事,若说是碰巧实难让人信服,所以当务之急就是确定此事”。

  说话之间边自凝思不已,其间不过有片刻迟疑,唐离随即又道:“老杨,你现在就立即派人把当日给你送花那人找来,速速查清此花来源。另外,马上派人联络宫中,务必要查清楚宫中这盆苏弥难花从何而来,由谁经手,又是谁摆放在陛下寝处的,另外,这经手人平日跟谁走地近都要弄清楚,越快越好。对了,此事一定机密而行,越密越好”。
首节 上一节 215/286下一节 尾节 目录

上一篇:狡猾家丁

下一篇:飘渺艳记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