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我真的不是恶棍啊 第165节

　　【雷电芽衣在血色彼岸花于战场上肆意绽放的刹那，就已永远地定格在了那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上，只化作一抹模糊的回忆。】

　　【她握紧腰间的长刀。指尖摩挲过刀柄，曾经沾染的温热早已消散殆尽，唯有彻骨的冰冷透过掌心，传遍全身】

　　【守护出云国，这本应是荣耀加身、令人热血沸腾的崇高使命，如今在她心中，却如同一副沉重无比的枷锁，死死套住她的脖颈。】

　　【姬子目光坚定，说出 “成为照亮黑暗的光” 时的神情仿佛还在眼前】

　　【扶里巴斯咧嘴笑谈 “守护美好的未来”，那憨厚的模样历历在目】

　　【母亲临终前，含泪叮嘱 “平安就好”，声音犹在耳畔】

　　【还有景夜带着深深歉意，将 “这份使命托付给你” 的画面，也反复在脑海中放映。】

　　【这些话语，像一条条无形却坚韧的锁链，一环扣一环，将她紧紧捆绑，挣脱不得。】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仿若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呼吸都倍感艰难。】

　　【她木讷一步一步朝着山下走去，狂风呼啸，肆意撕扯着她的白发，发丝凌乱地飞舞，如同她此刻破碎不堪却又毫无波澜的内心。】

　　【守护于她而言，已不再关乎心中炽热的信仰，也无关对这片土地的热爱，仅仅只是因为那些临终之人的殷切嘱托，那些带着温度却再也无法回应的期待。】

　　【她会像被命运丝线操控的提线木偶，一次次挥动长刀，直到生命燃尽的最后一刻，用这具麻木的躯壳，践行着这份沉重到令人窒息的使命。】

　　【日子在机械般的守护中缓缓流逝，每一日，雷电芽衣都重复着相同的轨迹。】

　　【破晓时分她便起身，身影穿梭在出云国的大街小巷，脚步踏过每一块石板，目光扫过每一处角落，将这片土地的每一寸都巡视了无数遍。】

　　【哪怕是最为偏僻的村落，或是最隐蔽的山林小径，都留下了她的脚印。而那高天原，曾是妖魔肆虐的恐怖之地，如今也在她不懈的努力下，那些最为凶残的妖魔皆在她凌厉的长刀挥舞下，纷纷化作了彼岸花的养分。】

　　【可那份自战后便萦绕在心头的不安，却如同附骨之疽，紧紧攀附，挥之不去。】

　　【起初这不安只是心底偶尔泛起的一丝涟漪，随着时光的车轮滚滚向前，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如同春日疯长的野草，愈发茂密愈发强烈。】

　　【晴空万里，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暖烘烘的光线肆意洒落在大地上，照在身上本应是惬意的暖洋洋之感，可她却如同置身冰窖，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她静静伫立在出云国最高的城墙上，砖石冰冷寒意透过鞋底，直抵心间。】

　　【她的身姿挺拔却又透着无尽孤寂，银白色的长发被呼啸的狂风肆意吹卷，带着几分凄凉。】

　　【她的目光牢牢紧锁着远处看似晴朗的天空。那湛蓝的天幕纯净得近乎诡异，澄澈得没有一丝云彩的踪迹。】

　　【偶尔有飞鸟轻盈掠过，它们舒展着翅膀，发出清脆的鸣叫，可在她听来，这声音却恰似丧钟鸣响，是某种不祥的预兆，一下下撞击着她的心弦。】

　　【她的眉头不自觉地拧起，两道眉毛紧紧纠在一起，仿若要将世间所有的忧虑都锁在其中。】

　　【心底的不安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剧烈翻涌得愈发汹涌。】

　　【她总觉得，那片看似祥和的晴朗天空下，隐匿着满含恶意。】

　　【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她的后背泛起一层细密的寒意，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什么狰狞恐怖的东西，无情地将这短暂的和平彻底撕碎，将一切重新拖入黑暗与绝望的深渊。】

　　【然而，入目的只有宁静的街巷、随风摇曳的花草，什么异样都没有发现。】

　　【每当夜幕如浓稠的墨汁般悄然落下，那份如影随形的不安便会裹挟着黑暗，将雷电芽衣彻底淹没。】

　　【在合上双眼的瞬间，她被拖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

　　【意识刚刚坠入混沌，一片猩红便毫无征兆地在她的梦境中炸裂开来。】

　　【在这片令人毛骨悚然、仿若来自地狱深渊的花海中央，景夜的虚影如同被一缕幽光牵引，缓缓浮现。】

　　【他身姿挺拔却透着一种虚幻的朦胧感，面容依旧冷峻如霜。】

　　【明明是应该已经可以微笑的平和日子，可那双曾让雷电芽衣又恨又惧的眼眸，此刻充满着的是让她熟悉的难以琢磨的复杂。】

　　【正如同每次景夜在折辱她时所露出的复杂情绪那样，如同为了应付以现在的她绝对不可能对付的绝望的表情那样。】

　　【“鸟为什么会飞？”】

　　【景夜声音空洞而缥缈，从遥远得近乎虚无的虚空深处传来，却又清晰无比地在她耳畔不断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回音，重重地撞击着她的耳膜。】

　　【这看似毫无逻辑的问题，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死死地缠绕着她，让她的思维陷入混乱的泥沼。】

　　【雷电芽衣想要质问景夜，究竟为何会在梦中反复抛出这个怪异的问题，又想伸手抓住那虚幻的身影，让他给个明确的解释。】

　　【然而她无论怎样用力都发不出哪怕一丝声音。】

　　【她只能瞪大双眼，眼睁睁地看着景夜的虚影在花海中如同风中残烛，忽隐忽现。】

　　【每一次景夜发问，周围那些扭曲的彼岸花渗出浓稠的血，将原本就诡异的梦境渲染得愈发阴森恐怖。】

　　【时光悄然流逝，日复一日，这个诡异得令人胆寒的梦境如同紧箍咒一般，成了雷电芽衣新的、难以摆脱的折磨。】

　　【白昼时分，她穿梭在出云国的大街小巷，麻木的心灵本就承受着战争创伤带来的沉重负担，还要忍受内心那如虫蚁啃噬般的不安。】

　　【而到了夜晚，当她再度陷入梦乡，景夜的虚影和那奇怪的问题便会准时出现，将她推向濒临崩溃的边缘。】

　　【直到终于一日，景夜在她的梦境当中终于吐露让她始終感到不安的真相】

　　【关于那无论如何努力，最终都将会迎来覆灭的终局】

　　【关于为什么“鸟为什么要飞”的绝望的答案】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失败的凯文？

　　【雷电芽衣如往常一样，意识刚一模糊便坠入那片噩梦般的猩红】

　　【彼岸花将她层层环绕，在这如炼狱般的花海中，景夜的虚影若隐若现】

　　【“鸟为什么会飞？” 】

　　【这熟悉的问题，这次有了答案。】

　　【景夜的面容前所未有的清晰，动作轻柔地轻抚过雷电芽衣的脸颊，那触感虽虚幻，却让她浑身猛地一颤。】

　　【“为什么鸟儿它们明知终有一日会坠落大地，却依然执着地冲向天空。” 】

　　【他微微仰头，目光仿佛穿透梦境，望向遥远的天际，“因为，自由是它们与生俱来的本能，是镌刻在灵魂深处的渴望。天空，才是它们真正的归宿。”】

　　【“哪怕它们最终仍然无法跨越天空，哪怕最终翅膀被折断，最终力竭而亡”】

　　【景夜讲述鸟儿对自由追寻的话语，本应充满希望与力量，可落入她耳中，却化作一种深入骨髓、难以名状的绝望】

　　【那些话语如同一把把寒光闪闪的利刃，裹挟着森冷的寒意，直直刺向她内心】

　　【景夜口中的鸟儿，奋力振翅，即便明知前路艰险，却依旧执着地追逐自由。】

　　【可这是否意味着，无论她如何倾尽全力，哪怕奉献出自己的一切，乃至生命，都无法撼动那既定的、仿佛被命运写就的悲剧结局？】

　　【在雷电芽衣的不愿相信中，景夜却讲述着在那问题之后，他想要描述的故事】

　　“在我的故乡，有一个男人”

　　随着景夜那本就低沉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沉重，雷电芽衣眼前看到的画面也随之呼应着景夜所要描述的沉重的过往。

　　雷电芽衣不知道景夜为什么会提起“故乡”，明明她和景夜是婴儿时期就见过的青梅竹马，明明景夜的故乡应该就是出云国这片土地……

　　然而景夜身上的谜团太多太多，现如今在彼岸花编织成的梦境中，景夜再次呈现出让她无法理解的话语，雷电芽衣也就自然而然接受。

　　与其纠结于景夜身上的谜团，不如仔细听听他要说什么。

　　朵朵彼岸花绽放又凋零，在花开花谢间呈现着景夜将要展现给雷电芽衣的记忆画面——

　　赤炎焚烧着大地，绝望在这片土地上蔓延，一片死寂当中唯有手持大剑的白发男子仍然矗立

　　他像是一尊从万古时期就屹立不倒的冰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脚下的这片土地被灾难肆虐，生命消亡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脚下的大地成为焦土，手中的大剑却保护不了任何事物。

　　让雷电芽衣感到更加疑惑无法理解的是,景夜所呈现出来的那个白发男子,怎么会和她所熟悉的扶里巴斯如此相似。

　　尽管有着男女的区别，可是那白发男子仿佛就是另一个扶里巴斯一般。

　　只不过现如今扶里巴斯已死，雷电芽衣也无法从不知道究竟是亡灵还是其他什么的景夜身上得到答案。

　　雷电芽衣冰冷的心中被扶里巴斯的死再次激起刺痛，而让她更加窒息的，是那与扶里巴斯几乎相同的白发男子，所面临的灾难。

　　景夜的声音讲述着雷电芽衣眼前那白发男人所经历的伤痛，将他眼眸中所倒映着的无法挽救的战火讲述出来：

　　“任何他所珍重的人，任何他所珍重的物，一切都在拼尽一切乃至性命的努力之后仍然消亡。

　　“哪怕每次战役过后人类战胜了灾难，可是付出的代价却是根本不能称之为胜利的惨胜

　　“换句话说，在灾难面前，人类仍然败了

　　“一次次的对抗灾难哪怕延缓了人类文明的灭亡，可在节节败退中一次次失去领地与无数生命，人类仍然败的体无完肤”

　　而即便是在这样的灭绝将近的惨境当中，那白发男子手上的大剑仍然未能熄灭。

　　白发男子紧握着他手中的大剑，让烈火将心中的愤怒与悲痛喷涌，并构筑了他最后坚持下去的动力——

　　“在世界面临难以愈合的伤痛之际，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景夜缓缓讲述着白发男子在一切努力白费之后，唯一能做的最后手段，将支撑着白发男子走到最后的目标娓娓道来。

　　随之，雷电芽衣眼前的画面闪烁——

　　………………

　　沉入水中在气泡上浮中下沉的紧闭双眼的白发男子；

　　………………

　　昏迷倒地的同样有着芽衣的脸蛋，却显然截然不同的某位组织的领袖兼科研尖端人员；

　　………………

　　还有与白发男子一同站在一片焦土的战场上，即使面对死亡仍然从未放弃过的，英桀们的身影。

　　………………

　　当一切同伴的身影都烟消云散，在白发男子冰冻般的脸上唯有坚毅二字。

　　“他要将世界上所有人的梦编织在一起，将人与人的梦境连接，然后独自背负一切”

　　“他要由此创造出一名巨人，一位精神的亚当”

　　画面中一幕幕闪过，或是他与战友紧握双手的最后一刻，或是他向曾经的战友举起烈火大剑的心碎一瞬

　　或是他向着某个无法跨越的绝望窒息之墙，仍然高举手中不灭烈火的一幕

　　“从此，那名巨人立于天地间，成为整个世界存续的支柱”

　　随着景夜的讲述，雷电芽衣眼前赤炎席卷的白发男子赫然扬起大火，从此鲜红的火焰化作冰冷的业魔

　　尽管雷电芽衣眼前一闪而过，但是白发男子那已然失去了人型的姿态赫然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