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壁者,但元婴期 第115节
罗清抱着那柄金色小旗,感受着小旗内部汹涌的生魂,守在真理祭坛的入口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关于霍金,罗清了解的不多。
奇性定理(奇点爆炸)、
黑洞理论(霍金辐射)、
无边界设想的量子宇宙论(试图统一爱因斯坦相对论和普朗克创立的量子理论)。
这三个,都是霍金在上个世纪的研究成果。
其中最具影响力的,无疑是宇宙起源假说。奇点大爆炸理论就是霍金与彭罗斯一起提出的:时间与空间将从初始奇点开始。
比起危机纪元之后群星璀璨的科学界,霍金的成就算不上出彩,论研究成果,连top100都未必进得去。
但在上个世纪,霍金确实是相对重量级的一位天文学家之一,尽管这个名气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的渐冻症带来的。
霍金真正的地位暴涨在于古筝行动之后。
暴涨的原因也不是他关于宇宙的研究成果,而是他在20世纪末的两条预言。
预言1:霍金对人工智能、基因编辑的担忧。
九十年后的今天,MOOS的所作所为,基因编辑导致的生态大低谷的恶果,都论证了这条预言的正确性。
预言2:霍金提出“外星人威胁论”,建议不要回应外来信号,避免与外星人直接接触。
三体危机的出现,论证了第2条预言的正确性。
唯一可惜的是,霍金的这条预言提出的太晚了,叶文洁早在这条预言提出的20年前,就按下了回复三体文明的那个按钮,从此改变了人类文明的轨迹。
三体危机如约而至。
但这并没有动摇霍金在危机纪元后期的地位,尤其是预言2的存在。
天文学家+渐冻症+预言家,这三个因素叠加,让霍金在民众中的知名度甚至远超丁仪。
孩子们或许不知道是谁发明了可控核聚变,但一定知道有一个瘫痪的天文学学家叫霍金。
那些关于裸莉解方程的黑色笑话,在九十年时间的冲刷下,反而没人追究了。
罗清拦截殉道者进入真理祭坛时有一个原则,那就是他不会拦截备受舆论关注的明星科学家,也不会追问他们的问题,霍金显然属于此类。
霍金带着他的问题,带着冬眠70多年沧桑时间,带着渐冻症带来的病痛折磨,乘坐着那个电动轮椅,在金色小旗子的吹拂下,艰难的登上了真理祭坛。
“他确实是最应该上去的那个人。”
很多围观的人群们心里都在这么想。
“博士,你的问题是什么?”
排险者又重复了一遍。
或许是意识到让霍金说话有些困难,排险者轻轻一挥,霍金顿时就恢复了失去了100多年的语言能力。
霍金有些僵硬和呆板的声音艰涩的传了出来:
“我的问题是,宇宙的目的是什么?”
夕阳沉落许久,暗蓝天幕渐显几颗疏星,祭坛四周,沙漠与草地在暮色里朦胧不清。
问完这个问题之后,霍金艰难的抬高自己的电子垫板,好让自己形成一个仰视的角度,这样他就可以看见天空了,只是令他无法理解的是,天空空无一物,他想象中的答案并没有如约到来。
排险者脸上那标准的,毫无特色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迷茫。
“先生?”霍金追问。
四周静谧得可怕,天穹寂寥苍茫。几缕缥缈的薄云悬浮在地球之上,随着时间推移,浩瀚宇宙中的璀璨群星,正从黑暗深处缓缓浮现。
“先生?”霍金有点懵,他求助似的看向台下的面壁者。
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罗清皱了皱眉,他飞身而起,但撞上了那层几乎无敌“能量薄膜”,上亿度的高温烧焦了他的发丝,他不得不紧急退了出来。
真理祭坛被排险者设置了纯能化的隔离薄膜,这个隔离薄膜消耗了约15立方厘米真空零点能,这是一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能量,约10焦耳的能量,这几乎是太阳在过去十亿年释放能量的总值。
在排险者的认知中,这个级别的能量薄膜,人类是无法干扰突破的,任何物质都会在触及能量薄膜的瞬间被烧灼成等离子化,那个面壁者也不行。
罗清受阻之后也不恼,手里的金色小旗子随手弹向真理祭坛,金色旗帜在钉入真理祭坛的瞬间就绽放出猛烈的光晕,刺目的光辉几乎将这片暗淡的夜色衬白。能量薄膜随着金色旗帜的深入而变得不扭曲起来,像是水波一样。
随着金色旗帜扩大至数百米时,一道璀璨剑光紧随着人皇幡之后,瞬息斩了过去。
那蕴含着太阳十亿年释放能量总值的能量薄膜被罗清轻松破开,后者身形一闪,握住恢复如初的金色小旗,进入了真理祭坛之中。
人类全都看到了这神奇的一幕,面壁者破开了无形的屏障,飞入了排险者设下的死亡祭坛之上。
祭坛上,排险者仍在宕机中,似乎并没有因外来者的进入而恢复。
人皇幡被罗清背在背后,数千名科学家的虚影同样在他的背后一闪而逝,罗清走到霍金面前,眉头紧皱。
“霍金老爷子,你问了什么?”
“宇宙的目的是什么?我只问了这个。”
“奇怪,类似的哲学性问题前面也没少问,怎么到你了排险者就不说话了?”
“我不知道。”霍金艰难的回答。
罗清看向那飘着的排险者,问道:“排险者?你是关机了吗?”
在罗清的呼唤之下,排险者总算是回过了神,它没有理会一旁能突破能量薄膜的面壁者,而是面对着霍金,歉意的开口:“博士,你可以下去了,出口在您后面。”
“这是答案吗?”霍金呆板的声音问。
“我是说你可以回去了。”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排险者点点头,他的面容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和理想黑体一样黑的深渊,这是人们第一次看见两种形态交织结合的排险者。
罗清挥手,霍金连人带椅都被送出了真理祭坛,他皱着眉问:“你怎么了?”
排险者的声音仍然无法平静下来:“我需要暂时取消模拟的人类大脑,情绪给我带来的感觉很差劲,我接下来就用这幅形象和你沟通吧,这样我会更理性一些。”排险者指了指自己理想黑体填充后的脸。
一张黑色的,深邃的,绝望的脸。
“宇宙的目的是什么,这是一个哲学性的问题,你不必如此。”罗清宽慰道。
排险者:“恰恰相反,这个问题应该是有答案的。”
罗清不解:“宇宙是一个客观的,包含一切空间与时间的集合体,它没有主观意识,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目的……等等。”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扭过头看向排险者。
排险者点点头:“我想,宇宙可能是有目的的。”
排险者挥手,真理祭坛瞬间就化作黄沙消散了,能量薄膜也重新回到了量子潮汐中。
丁仪博士此时刚刚苏醒,他看着化作黄沙飞士的真理祭坛,痛苦的高呼:“不——”
排险者的‘声音’没有任何衰减,以光速传遍了整个地球,地球范围内的70亿人类,全都听到了排险者的话语。
“关于霍金博士的问题,我给大家讲一个故事吧,一个【思想者】的故事。”
第161章 膨胀的死尸
因为[知识密封准则]的存在,排险者刻意略过了许多重要性的内容,比如那几乎无限光速的11维宇宙[田园时代],他直接将故事的背景,嵌入到了当下的三维宏观宇宙中。
在排险者文明诞生后的不久,有排险者个体很快就发现了宇宙里偶发性的恒星活动。排险者用人类的语言和人类的思维模式是这样讲述的:
年轻的排险者在漫游宇宙时,他们发现了一个偶然的现象,宇宙中数以亿兆计的恒星经常爆发具备一定规律恒星氦闪、超新星爆发等宏观星系事件。
宇宙仿佛是一团装进了亿兆数量萤火虫的空泡,这些萤火虫在寿命之内的绝大多数时间内都相安无事,但总会有第一只萤火虫亮起,那是恒星氦闪或者超新星爆发。
萤火虫的光亮如同击鼓传花一般传递到下一粒萤火虫当中,在这种不断蔓延的光亮中,萤火虫们组成的发光的一条线。
无数类似的线条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在黑暗宇宙中闪烁的光网,在这些遍布宇宙的光网中,年轻的排险者们建立了[恒星闪烁传递模型],彼时的排险者们还没有意识到他们的[恒星闪烁传递模型]意味着什么。
年轻的排险者们认为恒星闪烁传递是宇宙间的一种普遍正常的现象,但是很快就有排险者个体提出了质疑:恒星与恒星之间大多有着遥远的漫长距离,它们是如何互相干扰的?
而且很多处于[恒星闪烁传递模型]路径上的恒星都是正值健康的少年恒星、青年恒星,这些健康的恒星为什么会发生突然发生老年恒星才会出现的氦闪或者超新星爆发等宏观恒星活动?
这些具备质疑精神的年轻排险者们开始深入研究[恒星闪烁传递模型]蕴含的真正原因,他们建立了几乎遍布整个宇宙的观察装置,经历了无比漫长的时间之后,总算得出了初步的结论
——宇宙间的[恒星闪烁传递模型]是有规律的,每一次恒星闪烁传递出现,都像极了排险者文明在纯能化之前,‘大脑神经元’之间的信号传递。
有排险者个体提出了大胆的假设:[恒星闪烁传递模型]本质上是一种神经元活动,只不过是属于宇宙的神经元活动,这些闪烁的恒星组成了神经元的基本单位,每一次恒星闪烁传递都是一次思考。
换言之:宇宙是有意识的。
这个结论遭到了其他排险者个体的反驳,古往今来曰宙,上下四方曰宇,宇宙不过是空间与时间的结合体,又怎么会存在意识呢?倘若宇宙真的存在意识,那么宇宙的目的是什么?
宇宙的目的是什么?这个问题一旦诞生,便困扰了排险者文明的终身。
尽管宇宙有意识论一开始并没有得到排险者们的认可,但随着恒星闪烁传递模型的完善,以及越发频繁的恒星闪烁事件,后来的排险者们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宇宙或许真的存在意识。
恒星闪烁传递模型,升级为了[宇宙思考模型]
宇宙的目的是什么,成为了排险者文明要追求的终极问题。
恒星是基本单位,这些恒星之间的链接通过引力或者其他相互作用力来完成闪烁传递。星系是神经元,星系之间的每一次闪烁传递,都标志着一次简单简单的思考活动,随着这些恒星闪烁传递以光速扑向其他恒星,思考活动也在随之变化和转移。
有排险者个体提出了这样一个论断:如最初宇宙的演化、物质分布的规律等,就是意识是神经元活动的宏观表现,这些特性或规律是宇宙中各种天体相互作用的结果。
正如用巨量的0和1组合产生的二进制计算机运算能力一样,这些简单但巨量的恒星闪烁,也在一次一次闪烁中产生了意识。
而这些在宇宙间击鼓传花般的宇宙恒星,就是宇宙在思考的结果。
在年轻的排险者的探索下,他们建立了宇宙星光灿烂的‘大脑模型’,在宇宙深渊中,数千亿个恒星系,数兆亿颗恒星,将成为宇宙意识的载体。
但这个理论有一个致命的缺陷,排险者们很快就发现了。
一位年轻的排险者说:哪怕是处于当下的三维宏观宇宙,宇宙也是膨胀的,且膨胀速度超过光速,在这个膨胀的宇宙中,宇宙内部以光速为传播速度的神经元信号传播永远也无法传递到尽头。
这意味着,宇宙无法完成一次完整的思考活动。
这也就意味着,想去获取宇宙的目的,是根本不可能的,因为这个思考活动根本就无法完成。
这也是排险者无法回答霍金的原因,这个天体学家,用自己的直觉或者思考,误打误撞的提出了这个宇宙最深层的问题。
在排险者将这个故事讲完之后不久,
罗清追问道:“那岂不是说,宇宙如果真的有生命,那么它将永远无法体会到一次完整的感觉,一次完整的意识?”
排险者目视着前方,语气包含着悲哀:“是这样,宇宙是一个以光速膨胀的尸体,它是一个脑死亡的患者,他的思想永远不可能被我们所知,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宇宙在想什么了,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了,尽管这些无意义的恒星闪烁传递仍在继续。”
罗清忽然感觉头蒙了一下子,他忽然想到了MOSS那个关于太阳氦闪的谎言,当时他笃定,在自己的神念中,太阳处于完全健康的壮年恒星阶段,是不可能发生氦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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