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布林重度依赖 第100节
在族人充斥着善意的笑声中。
留着修长发辫,雪兔般的少女喘息着来到身前。
逐渐靠近,原本仓促凌乱的脚步也愈发滞缓。
皎白柔嫩的脸颊上,浮现羞涩红晕。
她没有说话。
只是双手捧着,将一条亲手编制的细链,递到了弗冈的眼前。
伸手接过项链,弗冈望着近前的娇俏少女。
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世界在这一刻,却好似被按下了暂停键。
吹拂落下的雪花与摇曳焰缕,被定格在了半空之中;头顶终年盘旋的凛冽寒风呼啸不再,周围人群中的笑声也蓦地消失。
少女、老者、人群中望着自己的母亲,仿若凝固般滞在原地。
潜意识中似乎已经预料到要发生什么,弗冈想要挣扎呼喊,却又同样无法动弹。
嗡——
下一秒,时光陡然加速。
本就结实的肌肉逐渐膨胀,脸庞上的青涩被成熟与风霜所取代,下巴上长出了粗硬的胡茬;
眼前的少女也在时光流逝中脱离稚嫩,老人头发更加苍白,母亲眼角也被皱纹所填满。
然后,便是那抹令人厌恶作呕,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暗紫光芒。
本应充斥着冰雪与寒意的空气中,忽地弥漫起某种烟雾般,极其细微的植物孢子。
带着隐匿于自然最深处的浓郁恶意,孢子轻轻落在族人的身上。
生根发芽,汲取着生命活力。
那风霜侵蚀下也不曾显露颓势的皮肤,因为生命流失而逐渐变得青灰,表面浮现脏斑。
菌丝蠕动着,自毛孔之下、发缕之间,滋生蔓延,彼此纠缠生长……
经历过无数遍,弗冈却依旧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那比最锋利的獠牙,还要让人痛苦的回忆,却一遍遍冲刷着他的脑海。
哪怕已经过去了许多年。
他仍然记得。
回到部落之后,眼前那片被冰雪掩埋的废墟。
亲手刨开冰冷雪壤,将族人的尸体埋葬在冰碑之下;
剥下冬狼早已僵硬的皮毛,用猛犸象牙制作的骨钉刺穿狼吻,嵌入胸膛;
扯开那些缠绕交织的荆棘,将倒塌的图腾重新扶正,捡起地面上的碎片,辅以寒风与冰晶,将其制成明灭幽光的斧刃……
独自坐在只微弱亮着火苗的祭坛前。
弗冈手中攥着的,是那条好似还留有体温,饱含少女情愫的简陋项链。
哪怕直面巨龙投下的阴影,也未曾有过变化,冷若寒霜的面孔。
蓦然察觉到一滴滑落而下的滚烫。
也直到这个瞬间。
他才终于知晓了自己名字的真正含义。
“弗冈。”
“冰层之下的火焰。”
……
……
“噼啪。”
树枝中残余的水分,在火焰燃烧下脱离木头纤维的束缚,发出清脆声响。
弗冈猛地睁开双眼,周身环绕的森冷寒意,随噩梦泯灭而逐渐消逝。
狼吻交叠在胸前,大氅银白色的绒毛随晚风轻轻曳动;脖颈间缀着骨牙坠饰的细链在火光映衬下折射焰光;腰间的黑曜石小斧轻轻落在地面。
他坐在篝火旁,粗犷脸庞依然是那副好似霜寒覆盖毫无波澜的冰冷。
仿佛只是眯眼小憩,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营地内正逐渐回升的温度,以及周身空气中闪烁荧光的冰晶,却又显示着他方才内心的波动。
背后倚靠的巨大橡树,看似完好无损,只粗糙树皮间隙中闪过微弱冰芒。
实则自土壤深处庞大根系,一直向上到树冠细小枝干,树皮包裹下的内里,都已化作了冰雕。
“阿嚏!”
夏南坐在篝火对面,身体哆嗦着,猛地打了个喷嚏。
很难想象,在一年中最为炎热的季节,身穿双层护甲的自己,还能够被冻感冒。
双手伸近,烤着火。
微微抬头,瞄了一眼静静坐在对面的野蛮人弗冈。
他当然知道,营地环境的突然变化和对方有关。
自白天在哥布林巢穴中,发现那朵菌菇之后,对方便始终有些不对劲。
但弗冈没有说明的意思,他便没问。
眼下发展到了这种地步,夏南也不好再什么都不说。
稍微犹豫了一下,带着些小心,他缓缓开口道:
“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野蛮人头也不抬,冰蓝眼眸中倒映着橘红色的火光。
“没事。”
第96章 隐秘
身边跟着一位高阶职业者。
对于夏南来说,薄雾森林外围的危险程度,其实与河谷镇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同样是“吃饭-训练-睡觉”,两者相比,不过食物简陋一些,从炖肉蘑菇汤变成肉干黑面包,训练的场所从郊外树林换到了哥布林巢穴。
他甚至觉得在睡眠质量方面,此时还更胜一筹。
毕竟身处荒无人烟的野外,自然不会再有酒客扯着嗓门嚷闹,与楼梯震晃发出的“嘎吱”怪响。
而本应最需要担心的,那些习惯夜间狩猎的危险魔物,也被野蛮人弗冈毫不收敛的超凡气息所震慑,不敢靠近。
夏南并没有因此而过于放松警惕。
说到底,自己只是一个踏上冒险者道路不过两三个月的新人。
任务途中,一些可能现在没什么用,但往后却在极大程度上关乎自身安危的习惯,必须得尽早养成。
例如:守夜和陷阱。
对于后者,哪怕空气中弥漫的森冷寒意,让森林里最为蠢笨的灰鼠也在生存本能的作用下自觉远离。
他依然像模像样的在营地周围,仔细而谨慎地布置了许多警戒陷阱。
从离开河谷镇到现在,一次都没有被触发过。
但心里安稳。
守夜方面……
尽管野蛮人从未同夏南提及过相关的要求,他还是主动和对方划定了时间分配。
弗冈一如既往的沉默。
不说同意,也不反对。
只是悄无声息的,从原本彻夜不眠的作息,转为了上半夜合眼休息,到深夜又定时醒来。
半个晚上的时间,也足以让夏南恢复白天训练时消耗的体力。
今天,情况似乎略有不同。
厚密云层遮掩下的残月,只稍微缀上树梢,都没有爬升到天穹中顶,野蛮人便已经在寒风呼啸中醒来。
也不如前几天那样,用冰晶与霜雪磨砺他那柄黑曜石小斧。
只是静静地坐在篝火旁,凝视着手中细链。
弗冈当然注意到了来自营地另一边的视线。
也知晓自己今天晚上的反常表现,引起了那个还算细心的新人注意。
没有解释的意思。
感受着金属扣链缠绕指间的冰凉触感,指腹轻触,摩挲着上面的坠饰,冰泊般的眼眸略微失神。
霜苔高地,狂暴猛烈的冰雪成为了天然的屏障,将祖祖辈辈生活在那片恶劣地境的人们,与外界隔离开来。
无数年过去,虽偶有追寻自身道路,外出远行的年轻人,将雪原之外的变化带回部落。
但霜喉氏族的野蛮人们,依旧遵循着先祖留下的传统。
将一生中最引以为傲的猎物,以饰品或刺青的方式,保存下来。
手中这条简陋却坚固的项链,陪伴自己多年,却也只是成年之后才戴在身上。
关于杀戮、猎物与战利品的概念,弗冈最早的记忆,可以追溯到他六岁那年。
一只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吓,惊慌窜进小屋的“冰原旅鼠”。
具体过程早已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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