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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仙主 第82节

  裴液一个翻身窜下马背,跃入林中。

  背后传来几名公人惊怒的呼喊。

  “干什么?!”几名公人追了上来,但一时没拔刀,因为这少年刚刚冲进来的身手让他们甚至有些眼花。

  “抱歉,但我认识死者。”裴液转头道,“让我瞧瞧现场。”

  捕头这时大步走来,皱眉道:“你是什么人?”

  裴液如实告知,将武比文书和白司兵的举荐信出示给他。捕头一一看完,脸色舒缓了些:“原来是裴少侠,裴少侠怎么认识的死者?”

  “我们一同在镇上客栈住宿。”

  捕头颔首:“好——赵信,你跟着裴少侠逛一逛,有什么发现都记录下来。”

  旁边一个捧着笔簿的年轻公人立刻抬头:“诶!”

  裴液从捕头手里接过文书放回褡裢,眼睛已牢牢盯在那具尸体之上。

  他缓步走过去,低下头,一瞬间仿佛回到八月初四凌晨的那片大雨密林。

  同样的男人,同样倚树而死的姿势,同样死不瞑目。

  但到底只是错觉,这里不是叫天不灵的深山,这具尸体也没有那么惨烈,只有肩上一道贯穿伤和咽喉一道致命伤。

  成江宏那双温厚的眼睛睁着,里面没有惊讶也没有愤怒,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无神,彻底的无神。

  裴液将目光离开头部沿树上行,停在了大约自己胸前高度。这里有一个剑孔贯穿了树干,孔的边缘稍微沾着些血迹。

  这孔正和成江宏肩上的伤口切合,显然他是先被敌人一剑钉在了这里,当对方的剑抽出后,他便瘫倒了下来。

  但这里有一处蹊跷:肩被贯穿并不是致命伤,只会暂时限制成江宏,当对方拔出这一剑之后他应当立刻反制才对,怎么会沿树瘫倒下来?

  是割喉的这一剑太快,还是在剑被拔出之前,成江宏就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对方是先用另一样兵刃割了喉,才拔出的剑?

  “是心神。”黑猫忽然道。

  “什么?”

  “他的心神被摧毁了,割喉的这一剑只是补在肉体上。”

  裴液懂了,对方先将成江宏钉住,然后摧毁了他的心神,最后拔剑割喉。

  理解了这里,裴液再次低头看去,这次目光落在那左手的铁剑上。

  这只手握在剑鞘中段,剑鞘和剑柄连在一起。

  他用出了那道【嫁枝赴宴】,而这次一定是灌满了真气的全力,但剑刃上没有血迹。

  剑柄没有再离开剑鞘,代表这是他的最后一招,也就是在这一招之后,对方将他钉在了树上。

  裴液低头看了一下剑的方向——直直的对着前方,没有被击偏过的痕迹。

  对方击中他的右肩,他左手仍能继续出剑,但结果却是对方的剑贯穿了他的肩膀,他这更“长”的一剑却没有碰到对方。

  裴液努力复原着当时的情景,但一时没有头绪。

  这与武功差距没有关系,就算对方武功再高,一弹指就能将这一剑卸下,那也得弹指不是?这一剑完全没有被干扰的痕迹,对方是根本没有去管他这一剑。

  至于躲,剑都扎在成江宏肩膀上了,人还能怎么躲?

  就算他侧身闪过这一刺,成江宏还可以挥、可以砍——总之只要对方手还握着剑柄,人就一定在成江宏的攻击范围内。

  成江宏为什么不尝试继续攻击呢?

  除非他面对一种无奈的境况——继续出招没有意义。

  裴液忽然想到了斩心琉璃,如果是这种飞剑,敌人确实可以不必靠近,被钉住之人也确实会绝望地不再出剑。

  但他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一来把问题归于名剑剑主这种人等于没有解决问题,名剑和奇术绝经是万能答案,只要遇见想不明白的事都可以往上靠,但世界上每天会发生无数奇怪的事情,而名剑和奇术却只有那么几个。

  它们真的忙不过来。

  二来如果是飞剑的话,成江宏根本不必尝试刺出这一剑。因为至少在出这一剑时,他认为自己是有机会刺中敌人的,也就是说当时敌人确实是在他身前。

  裴液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暂时没有找到答案。

  忽然视野边缘的地面上,一道细微的反光随着太阳的移动闪过。

  裴液立刻走过去,俯身拾起了一枚中指长、筷子粗的细钎。

  暗器。

  他立刻起身环顾寻找,而后在周围的树干地面上又依次发现了五枚,捕快们也找到了两枚。如此一共八枚细钎,它们的落点呈一个大致的圆形。

  裴液用布包住这些细钎掂在手中,它们似乎是从成江宏的方向发射出来的,他走到成江宏的尸体面前细细查看,果然没有找到中暗器的痕迹。

  蹲着思考了一会儿,他忽然灵光一闪,转身再次拿起了那柄铁剑。

  拔开剑鞘,立剑从上往下垂视剑柄——一个空洞。

  剑柄顶上的封口消失了。

  裴液将这八枚细钎一一放入,严丝合缝,只有留有一枚的缺口。

  一个巧妙的机关,那粗上一圈的剑柄第一眼看去是为了贴合主人宽大的手掌,比斗到酣时方知它是为了和剑鞘接合。而只有到了分生死的惨烈境地,敌人才能看到它最终的真实面貌。

  这是成江宏生死一搏的底牌,如果周围真的找不到最后一枚细钎的话,那可能是留在了凶手的身上。

  裴液将这些推测尽数说给旁边记录的捕快听,捕快飞速点头地记着——在裴液来之前,他已拿着这小本考察了许久,只写了三五行字,而如今这么一会儿,已经翻了两页了。

  裴液走到几个公人旁边,他们仍在翻检成江宏的包裹。捕头见他过来,抬头道:“小兄弟,能再详细说说你和这位亡者的相识吗?”

  “我们,其实也是萍水相逢,就昨夜在客栈之中遇到了一位——”

  裴液嗓子忽然一扼,昨夜的记忆涌了上来,同时地面上被摊开包裹一目了然地映入视野。

  一种冰冷忽然从心底漫上了喉咙。

  裴液抿了抿唇,哑声道:“这包裹中,没有一个小瓷瓶吗?”

  “什么小瓷瓶?”

  “.”

  没有证据,也没有完整的推测链。

  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想法还是不可抑制地涌了上来。

  ——他们昨夜的比斗,选出的究竟是胜者,还是死者呢?

第124章 入城

  裴液将昨夜之所遇事无巨细地讲述给记录之人,等说到老人笑呵呵地问成江宏去向时,他顿了一下,那副白面黄狼的笑浮上脑海,身周的寒意更浓重了。

  “就是这样一个老人。”裴液抿了抿唇道,“等县中来了人请你们一定要仔细说明我到了州城,也会再去报一遍案的。”

  捕头点了点头:“职责所在。”

  裴液重新回到成江宏的尸体面前,男人的音容还鲜活在昨夜。

  他和成江宏相处不过两个时辰,还并没有建立太过深厚的感情,但昨夜相逢酒谈的喜悦却是实实在在。裴液轻叹一声,对着尸体一抱拳。

  转过身,见张君雪仍在尸体前伫立,嘴巴紧紧抿着。

  裴液这才想起他们二人可能相识更久,轻声道:“你之前便认识成大哥吗?”

  张君雪抬了下头,似是从某种记忆里回过神来:“没。我也是,昨晚才。”

  “哦。”裴液点点头,“成大哥不知道有没有家里人。”

  张君雪闷头不语。

  “他说要去州城见朋友的。”裴液道,“可惜昨晚也没问清楚,不然可以代为通知一下。”

  两人静立了一会儿,最终裴液低声轻叹道:“走吧。”

  “嗯。”

  两人走出林子,翻身上马时张君雪忽然闷语了一句:“他本来至少前四的。”

  “.”

  一路翻山向南。

  张君雪本就话少,裴液也不是停不住嘴的类型,经此一事气氛更加沉默,两人一前一后,大约安静奔了二三十里。

  直到“呼!呼!呼!”的破风箱声打破了这份沉寂。

  张君雪偏过头看向裴液胯下的马,虽然没有表露出惊讶或者笑意,但她静静地看了大约有七八息。

  连她所骑的黄白马都偏头看了看旁边这匹同类。

  裴液稍微有些脸烫,提议道:“咱们,要不歇息一下?”

  他看了看张君雪的马,它此时倒是状态正佳。前面一段路黄白马明显要慢,裴液一直在扼制枣红马的速度,但如今三十多里后,枣红马已经疲累,这马才仿佛刚刚跑出感觉。

  张君雪一勒马:“好。”

  两人找了片树影下歇息下来,张君雪这次主动分给裴液一枚梨。

  裴液道过谢,啃了一口问道:“这个龙门班管我们吃住吗?”

  “要交钱。”

  “交多少?”

  “二两。”

  “.真贵。”

  “嗯。”

  啃完梨见马还在喘,裴液便再次解下剑匣伸手按进去,然后翻开《蝉雀剑》继续研读。出门之后他已有意遮掩斩心琉璃,但在这位女子面前,他不露出来,相信她也不会主动问。

  果然张君雪只看了他一眼,便也掏出了一本武书放在膝上翻看。

  如此歇了两三刻钟,两人重新上马,这次一气翻过了山头,算是来到了平原之上。

  又奔驰了近一个时辰,天空染橘之时,地平线上忽然凸出来灰白模糊的一截,裴液皱眉眯眼看了许久,才随着距离的接近辨认出来——是一座高城。

  “喔。”裴液轻轻张了下嘴。

  奉怀也算是城池,但那城墙低矮,三丈不到,而且早已老旧,许多地方都颓坯了,爬满了绿色,为了防止猛兽进入才用一些木栅修了修缺口。

  而眼前则是一座健康的城池,它更加高大,也更加强壮,随着距离的拉近,裴液左右打量了一会儿,猜测这座城应当有两个半奉怀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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