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搞烂地下城，你来龙种史莱姆 第145节

　　克劳迪亚直接点开火元素阵的二段。熔焰石迅速改成连珠爆，她把火线往沙面上一压，火与沙对冲，热浪把沙面逼出一个个鼓包，像沸水一样翻滚。沙蝎被逼上来，背壳刚露出一半，就被后排的骨投兵用钉矢钉在沙面，钉矢带倒钩，插下去再拔不出来。

　　沙面还在动。铁背兽把背壳往下一压，硬生生顶出了一个稳固面，后排怪物从它身上踩过去，把队形再往前推。

　　罗恩看着战图里沙冥谷的阵列亮度在跳。石台下的沙罡轮阵在抽暗河的水，水通过地层毛细孔喷成沙烟，既挡火也藏蝎。

　　他用指挥棒在盘面上轻轻点了下暗河下游的闸门。

　　闸门开了。

　　暗河的水声像一口闷响的鼓，蓄在下方的水突然往石台底下倒灌，沙层一时间被水撑开，沙蝎群的通道被冲散。沙和水混成浑浆，从石台边缘溢出，淌到街道上，冒着热气。火元素阵压在上面，热浪与水汽缠在一起，谷心像蒸笼。

　　深渊之喉在另一侧顶住了沙面最厚的那一段。他们带来的爬壁兽前肢锋利，能当大耙子用。一排排爬壁兽把沙面往两边刨，把埋在沙里的石刺翻出来。石刺上有符印，接触空气就会亮。深渊之喉没管，直接把这些石刺当标记，顺着刺的方向冲。

　　冲到半道，谷心那头忽然爆起一阵沙嚎。石台上的四根黑柱透出更亮的沙黄，光顺着柱身往上爬，爬到柱顶“啪”的一声炸开，天上像落下一圈圈沙环，铺到街上就变成极薄的砂膜。

　　砂膜往上一托，把冲锋的怪物轻轻托起一丝，再往斜侧一推。队形被推歪，密集的冲锋瞬间乱了。

　　罗恩把指挥棒往后一磕，黑语石窟主阵那边的投石机停止了普通爆裂弹，换上了“沉钩”。

　　沉钩是厚铁链拖着弯钩，钩尖处缠着符线。投石机抡到最高点，沉钩甩出去，钩尖精准地扣在石台四柱的上缘。符线一粘上柱体，符线上的黑纹点点亮，化成铁色的冰。

　　四根柱子的顶端同时被铁色冰层锁住。沙环刚要再落，被铁色的冰正面顶住，扯出一阵刺耳的“咯咯”声，沙黄的光忽然就断了。

　　沙环消失，砂膜也不再托举。失衡的沙面像被揭掉皮的伤口，连带着掩着的机关一起露出来。

　　暗海之渊趁势上压，铁背兽和重甲兽铺成两条硬线，后面的影鳞傀儡插入线缝，专挑被沙蝎咬伤的守军补刀。

　　石台前方突然砰地一沉，台基裂开一道口子，一扇暗门踢出，藏在里面的沙冥谷内护带着短戟冲出来。短戟戳在重甲兽的眼缝处能致命，他们冲得又快又狠，第一排重甲兽的头盔硬生生被割出缺口。

　　影鳞傀儡直接从侧边切入，两柄短刀同时刺向内护腋下，刀尖进去半寸，内护背脊一拱，整个人斜着倒下。

　　深渊之喉在石台后面切开第二道缺口。断崖侧的山道狭窄，最前面的爬壁兽干脆扒开山体，把嵌在里头的木骨架掏出来。木骨架是沙冥谷内护搭的暗走道，被一把拽成一条断链。暗走道里有人在动，影子像蜈蚣一样从一节节骨架里滑过去，滑到尽头才发现出口已经被扯塌。

　　深渊之喉把爆裂瓶塞进骨架缝里，一串串炸开，骨架像烧断的绳，连着里头的人一起掉到砂面上。砂面还没稳住，重甲兽的蹄子已经补上，踩下去就不再动弹。

　　谷口外的攻城阵也把节奏往里推进。史莱姆群压上石台前的街巷，把一条条巷道封成胶液的沟。骨投兵抛出带链的钩镰，把屋檐上一些勉强成团的反击点直接拉下来，砸得屋架到处倒。

　　克劳迪亚从湖岸往石台中腹推进，路上所有能复活的鱼人都被她点了净火。老瞎眼一族在水里还凶，离水就只能用短弩，短弩的箭还没飞出三丈就被热浪烤弯。

　　她把最后一枚熔焰石扔向石台的中央。石台震了一下，火线钻入缝隙，像点着了心口。

　　罗恩盯着地形盘，手指在最深那层脉络上敲了一下。那是暗河与沙罡轮阵交界的地方，那里有阀门。之前他只开了下游，这会儿他把上游也给掀了。

　　两边闸门同时开，暗河的水像两条对撞的龙，夹着沙罡轮阵的空腔一通猛撞。沙冥谷人的阵在抽水，抽到一半被顶回去。水和沙撞在一起，阵心回流，石台底下的空腔发出闷声，像巨兽憋气。

　　下一息，石台心口猛然塌下一块方砖，沙罡轮阵的阵眼露出来，里面不是什么宝贝，是一堆被削成环形的沙原石，石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凿痕。

　　罗恩把指挥棒往下一按。

　　沉钩的铁链猛地一收，四根柱子被拉得“嘎吱”直响，柱顶的铁色冰收紧，把柱心拧裂。沙阵失去支撑，阵眼里的环石“哗啦”一散，像倒下的骨灰盒。

　　沙冥谷的阵崩了。

　　沙面不再托举，砂膜碎成尘。沙蝎在地里打着转往外逃，被翻滚的沙浆吞噬。暗海之渊像刀切豆腐一样推进到石台。

　　石台后方传来一阵金铁撞击，深渊之喉掀开最后一面木墙，露出藏在后头的内殿门。门是厚石，外面黏着铁皮。爬壁兽用了三次撞击，铁皮卷边，石门松动。

　　克劳迪亚把掌心的火压到最低，火舌像锋利的线沿着石门的缝隙灌进去。铁皮里头传出一阵焦糊味，门缝撑开，里面的空气涌出来，带着霉味和药味。

　　内殿里黑，地上是一条浅浅的渠，渠里的水在缓慢往前爬。渠尾摆着一张长案，案上放着一块巴掌大的沙镜。沙镜里映出谷外的情况，谷口的火还在烧，三路军团的推进路线清清楚楚。

　　案旁坐着一个瘦高的身影，披着灰布，手边是一个盖着黑布的盒子。

　　他没起身，手指往沙镜上一划，镜面浮出一阵沙纹。沙纹结成一行又一行的符记，像流水从镜面滑到地上。地面那些已经刻好的槽一条条亮起，亮得发白。

　　罗恩一眼就认出这是沙冥谷的“后手”。

　　他把手往指挥盘上一摁，黑语石窟主阵的两座连弩塔从谷口掀起，箭槽里换上了带裂纹的黑矢。黑矢是从虚影之城那边仿来的东西，箭身薄，箭尾有破灵的槽。

　　两座连弩塔对着内殿方向一顿猛射。黑矢穿墙，进内殿，箭尾的破灵槽发出短促的哧声。那些在地上刚亮起来的白线像被踩断的灯串，一盏盏暗下去。

　　灰布人手上一顿，沙镜里的纹也抖了一下。他伸手去掀旁边的黑布，黑布底下是一个掌心大小的沙玉核。核面有裂，裂里头有亮光。

　　深渊之喉已经冲进殿门，影鳞傀儡一下子扑向案前。灰布人抬起另一只手，指尖一个很小的石环掉到地上，石环一碰地，殿中地板的沙槽猛地往上一拱，拱成一圈硬沙墙，把案前围成一个小井。

　　傀儡直接撞上沙墙，刀刃削下半寸沙粉，仍旧没切透。

　　克劳迪亚走进门时，手里那团火压到几乎看不见。她把火贴在沙墙上，耐心地一点点把温度叠上去。沙墙里的水汽被烤出来，沙粒开始脱水，硬度变脆。

　　罗恩没有催。他在外间让铁背兽把门彻底顶开，又调史莱姆群把内殿门槛铺成滑面，防止里面的人逃。

　　灰布人的指尖再次触到沙玉核。紧跟着，殿顶落下细细的沙雨，沙雨进了地槽，地槽中的线亮得比刚才更狠，几乎要溅出来。

　　罗恩在指挥盘上把之前启用的上下游闸门“关了个半”，只留一指缝的水。地槽一亮，他立刻让暗海之渊往上游那条侧渠里丢“霜盐”。

　　霜盐遇水就冷，冷得快，冷得狠。侧渠里的水温嗖地往下掉，往内殿里的槽里传，白线亮到一半忽然发出脆响。

　　“咔”的一声，沙槽里最核心的那条线断了。像一条被掐住喉的蛇，其余支线抽了一下，也跟着一盏盏暗。

　　克劳迪亚这时把火力调大，贴着沙墙最薄的地方一推。沙墙内外温差拉满，脆的一条，裂缝像干涸的河床一样劈开。

　　影鳞傀儡紧跟着把薄口撕成门，整圈沙墙崩了一块口子。灰布人抬手去按沙玉核，影鳞傀儡的刀已经压上他的手腕，把手腕钉在案上。

　　灰布人没有挣扎，他低低吐出一个词。那颗带裂的沙玉核里面的光突然鼓了起来，像被人从里面吹了一口气。

　　罗恩在指挥盘上打出“回避”。

　　内殿里所有的黑语怪物同时往后退。从内殿门槛到外屋的这段地面像掀被子一样隆起，又猛地塌下去。塌落中央蹿起一道沙刺，把长案、沙镜、沙玉核和灰布人一起顶成粉。

　　粉尘往外喷，那些碎得看不见的沙粉刚要顺着空气往外窜，就被罗恩提前调来的史莱姆膜迎面糊住。史莱姆膜把这团沙粉牢牢裹住，滚成一球，滚回殿里，掉进刚塌出的坑。

　　坑底还有水，水里仍旧剩着霜盐，沙粉一接触就凝成团。

　　内殿的声音停了。

　　罗恩把战图收小，谷心的蓝色光点一个个灭掉，只剩下石台边缘零碎的抵抗。

　　暗海之渊按压，深渊之喉切侧翼，黑语主阵从街口往里扫。怪物群像落潮的海水，把角角落落都淹了一遍。

　　石台上，曾经稳得出奇的沙层全部散开，露出乱七八糟的石枋、木架、骨刺和被废掉的渠。渠里还在冒白汽，霜盐和热浪对冲出的气息往外吐。

　　一个穿轻甲的沙冥谷百夫长从塌下的偏殿里冲出来，手里拎着一根半截的旗杆。旗杆上的旗已经烧成黑灰，只剩杆头的铁环。他朝石台边缘突进，想从乱军里挤过去。

　　深渊之喉的爬壁兽从侧面扑过去，一口咬住他的胯骨，把人拽翻。百夫长摔在地上，手里的旗杆还试着往前戳出一寸，下一息就被重甲兽的蹄子踩断。

　　他没有再动了。

　　谷心的声音换了味。之前是沙嚎、火爆、投石机的吼，现在只剩下碎裂、坍塌、湿泥翻滚的声音。

第150章

　　罗恩把地形盘往后一推。盘面平了一些，红线几乎覆盖了整个谷心。

　　他没有喊胜利，也没让人停。他只让人围住一个方向——石台后面的下坡，那是通往暗河下游的断口。沙冥谷的残余总要往那边跑。

　　暗海之渊把盾列在坡上，史莱姆膜先铺下去，像抹上一层厚油。坡面一滑，脚下的碎沙就带着人直往下摔。

　　深渊之喉从断崖侧围过去，把下方的河滩也封住，河滩上插起一排钉桩，桩顶连铁链，铁链上缠倒钩。

　　谷内剩下的人开始涌向那道下坡。队列挤在一起，一层层往下压。有人一脚踩上史莱姆膜，直接滑出三丈远，撞翻前面一片。后面的人再跟着压上来，像井口倒面粉，一排排倒。

　　重甲兽和铁背兽在侧翼推进，干脆把整个坡道挤成一个漏斗。漏斗底下是铁链桩，漏斗上头是史莱姆膜，漏斗的中间掺着沙水。

　　人一旦进去，就没有退回头的道理。

　　罗恩把指挥棒轻轻往下一压，投石机最后一轮沉钩甩出，钩在漏斗的边，铁链一收，把漏斗口再缩一圈。

　　谷心的气在这时候塌了。那股撑着阵法的劲没了，剩下的只是到处散掉的热，和被踩烂的沙。

　　克劳迪亚走上石台，踩在塌开的阵眼边上。她低头看了一眼那滩被凝成硬块的沙粉，又往前迈一步，把脚轻轻一拧。硬块裂成了几瓣。

　　她抬手，远处的火线应声降了半格。谷口那边的轰鸣在退，史莱姆群也开始往后收。

　　罗恩把地形盘合上了一半，指尖还停在外圈。外圈上有一个还亮着的点。

　　那是在更深的位置。

　　沙冥谷的地皮被翻掉了，可底下还有东西在往上顶。

　　他把盘子又压了压，红线往那个点合。暗海之渊、深渊之喉、黑语主阵的箭头在图上同时偏了一寸。

　　内殿的坑口里，水声忽然变得很轻。像有什么庞然的东西在水里换了口气。

　　谷心的地面跟着微微一松。

　　这股松动不是塌，是另一种方向。

　　罗恩放开了合了一半的地形盘，手心往上一托，把盘面抬出一道新的层。新的层比刚才更深，线条更硬，像从石头缝里刻出来的脉络。

　　他点了点那道脉络的中心。

　　谷心，继续往下开。

　　谷心的石台已经被扒成一堆乱石，可往下延伸的那股劲还在。罗恩手里的地形盘抖了两下，像是被什么力量在底下顶着。他知道，这不是残兵在负隅顽抗，而是沙冥谷真正的底牌。

　　地层剖面在盘面上铺开，一层层往下翻。原本以为只有沙罡轮阵，结果在更深的位置出现了一条蜿蜒的黑色纹带。那不是普通的地下河，而是被硬石包裹的“脉”。脉的宽度足够一头重甲兽并肩通过，里面流的不是清水，而是一种混着细沙和亮粉的黑流。

　　罗恩没犹豫，直接下令：“暗海之渊，深潜小队下去探；深渊之喉在断崖侧找入口；主阵先别动，封好谷口。”

　　湖区那边，暗海之渊的潜行怪物带着锁链和浮囊，一头扎进石台底下塌出的水道。水道比想象的宽，水面一片死寂，但底下的黑流却在推着他们往前。领头的黑纹巨鳄用尾巴一甩，链子缠在旁边的石桩上，勉强稳住队伍。

　　水底的温度奇怪，不是冷得刺骨，而是有股闷热，像在蒸笼里潜水。再往前，水色开始泛着青光，青光透过黑流时被拉成长丝，在水底不断飘动。

　　巨鳄探头一咬，咬下一截长丝，立刻松口，那东西在水里扭动，瞬间分解成一团粉末，粉末像活的，顺着水往怪物身上爬。队伍后面的铁背兽眼尖，一口把粉末喷回水里，才没让它爬进甲缝。

　　深渊之喉那边，从断崖侧刨出的通道终于露出一道石门。石门上刻着密密的沙纹，纹路中央嵌着一个拇指大小的金色卵。

　　爬壁兽用前肢去扣卵，刚碰到，卵面裂开一丝缝，里面流出一股带金色的沙浆。沙浆一落地，周围的砂石就像被溶掉一样，塌成一片。

　　深渊之喉的队长立刻让人往缝里塞了三枚凝固弹。凝固弹爆开，沙浆瞬间被冻成硬壳，硬壳沿着卵面把缝封死。趁这个空挡，爬壁兽和影鳞傀儡一起顶开石门，露出一条直通地下脉络的斜坡。

　　罗恩看着两路已经接近黑色纹带，手指往盘面中心一按，标记的红点在两条路线上闪烁。

　　“汇合，封死后路。”

　　暗海之渊的潜行队带着黑流的湿气爬上斜坡，和深渊之喉的前锋在半坡会合。这里的空气混着水汽和细沙，吸一口喉咙就像被砂纸擦过。地面在震，不是地震，而是下面有庞然的东西在呼吸。

　　罗恩亲自带着一小队精锐从谷口进来。他走到斜坡尽头，往下看——黑色的脉络像一条被剥了皮的巨龙，正沿着地下缓慢蠕动。龙脊一鼓一鼓，每一次鼓动，脉络里的黑流就卷起一阵沙浪，冲击着两侧的石壁。

　　“那不是河。”罗恩低声道，“是生物。”

　　巨龙的鳞甲早被削去，身上镶满了沙冥谷的符钉，用来抽取黑流为谷地供能。可这东西显然还活着，甚至在挣扎。

　　它的脊背上插着四根巨大的沙柱，柱上绑着粗链，链的另一端连接到上层的石台——也就是说，沙罡轮阵一直是锁住这条龙的枷锁。

　　罗恩想起方才崩阵的瞬间，那条脉络的抖动和呼吸明显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