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质疑多周目玩家 第267节
那些曾经鲜活的情感——喜悦、悲伤、愤怒——全都褪色成了黑白照片。
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就像隔着玻璃观察一个陌生人。
【你是林新安,是全知序列序号1,是“外交官”。】
椅子后那个声音再次强调道,它的声色比任何一次都清晰可辨。
往日里真理的分支混淆真理总是以含混不清的耳语与他交流,仿佛隔着厚重的帷幕。
而此刻,那声音却如同穿透迷雾的钟声,带着某种不祥的预兆。
林新安盯着那簇橘红的火苗,刚想说什么。可就在他舌尖微动的瞬间,烛芯忽然发出“刺啦”一声锐响,像被谁掐住了咽喉——跳动的火焰猛地一缩,旋即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催眠室瞬间坠入黑暗。
连空气都仿佛被抽走了温度,原本从椅背后方传来的、那沙哑低沉的声音也骤然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林新安怔在原地,瞳孔因突如其来的黑暗而剧烈收缩,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慌乱地摸向身侧,指尖在皮革椅面上胡乱刮擦,直到触到那个熟悉的金属外壳——打火机。
“咔嗒”一声,微弱的火苗再次窜起,舔舐上烛芯的刹那,昏黄的光晕重新漫开。
可就在光亮重新拥抱房间的这一瞬,林新安的呼吸猛地停滞了。
墙面上,一道长长的影子被拉扯出来。
那绝不是他自己的影子——他的身形本就瘦削,此刻在烛光下投下的影子本该单薄而局促,可此刻映在墙上的,却是一个比他足足高出一个头的身影。
那影子笔直地站立着,肩线平直如刀裁,头颅微微扬起,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端庄威严。
更骇人的是,影子的轮廓并非人类的形态。
它整体呈现出一种怪异的、近乎机械的剪影皇后姿态——宽肩窄腰,四肢修长却带着某种僵硬的规整感,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右手分明握着一把斧头的轮廓,斧刃的寒光甚至在摇曳的烛光中泛着冷冽的银芒。
“你好呀,外交官。”
一个尖细的声音从影子的方向传来,音调像是从生锈的钢管里挤出来的,带着某种刻意压低的讥诮。
林新安的身体瞬间僵住,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他明明不认识这个声音,甚至从未听过如此怪异的腔调,可当他的视线死死锁住那把斧头轮廓的瞬间,某种陌生的力量突然灌入——
“情绪……真理。”
这个称呼毫无预兆地从他唇间滑出,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操控着。
他的舌头甚至来不及思考,口腔的肌肉便已自动完成了发音,仿佛这个词早已刻在他的骨血里,成为了一种无需经过大脑的本能反应。
剪影皇后发出两声尖细的嬉笑,那声音像是生锈的刀片刮过玻璃。
下一秒,它手中的斧刃裹挟着黑色阴影骤然劈落,带着破开空气的尖锐呼啸,直直朝着林新安的后背斩去。
“嗡……”
无数黑色阴影如炸开的墨汁般在空气中爆开,黏稠的黑暗顺着四面八方汹涌蔓延。
催眠室里的蜡烛剧烈摇晃两下,最终“噗”地一声彻底熄灭,将整间屋子拖入比先前更浓稠的漆黑之中。
但这一次,林新安没有像刚才那样慌乱摸索打火机。
他安静地坐在原地,脊背挺直如松,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某种奇异的变化正从他体内深处缓缓扩散——如果说方才的熄灭让他本能地恐惧,那么此刻,在那句“情绪……真理”脱口而出的瞬间,属于全知序列序号1的力量已然苏醒。
他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明明四周伸手不见五指,连情绪真理挥动斧刃带起的黑色气流都看不见,可他的意识却无比清晰。
那种感觉就像后脑勺真的生长出一双眼睛,又像是千万根透明的丝线从他的大脑中延伸出去,将整个空间的每一处细微变化都编织进脑海中的画卷。
——他“看”见了。
现在是十月中旬,第一卷大概是十一月末结束,可能会提前到十一月中旬或者延迟到十二月初,时间短不代表情节潦草,因为我可能会加更推剧情。休假时间是一个月,期间偶尔会诈尸出来更第一卷的番外。
第334章全知之眼(2)
“嘎吱……嘎吱……“
腐朽的椅背后方传来黏腻的吞咽声,像生锈的齿轮碾过腐肉。
剪影皇后跪伏在地,它那双骨节突出的手正撕扯着身下那团被利斧肢解的阴影。
斧刃在阴影上留下的锯齿状伤口里,黑灰色的真理血肉正被她一寸寸蚕食。
它右手无名指上那枚鸽蛋大小的钻戒,在吞噬动作间不断刮蹭着血污,原本澄澈的切割面如今蒙着层浊黑的黏液。
而就在三步开外的墙角,混淆真理剩余的几道灰烬般的影痕正顺着踢脚线缓缓蠕动。
这些逃逸的暗影没能引起专注吃饭的剪影皇后丝毫的侧目。
外交官背对着这场饕餮盛宴坐着,在斑驳的墙面上投下灰暗的影子。
从第一着斧头落下开始,他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凝视着虚空,瞳孔里沉淀着某种超越恐惧的寂静。
就像一位早已看透所有剧本的观众,连睫毛都懒得为这血腥的独幕剧颤动一下。
吞咽的声响终于停歇。
那团被利斧肢解的阴影已被啃噬殆尽。
剪影皇后慢条斯理地嗦了嗦手指,随后才意犹未尽地转过头,用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望向始终背对它的人。
屋内未燃一盏灯,但某种比黑暗更粘稠的东西正从四面八方漫涌而来。
剪影皇后扭动着影子,将它那颗如同融化的黑蜡般垂坠的头颅轻轻靠上外交官的肩头,声音像是用生锈的刀片刮擦玻璃:
“外交官大人……不害怕吗?”
外交官的面容平静得如同冰封的湖面:
“你只猎捕真理,不是吗?”
尖笑声响起,随着这笑声,那团凝聚的阴影从房间里缓缓消失。
黑暗浓稠得几乎可以触摸。
外交官依旧静坐着。
他知道它没有离开——那团阴影只是藏匿在他身后的空间里,盘踞在原本属于混淆真理的位置。
这个认知本该需要漫长的推演与验证,但此刻却如呼吸般自然浮现于意识之中。
某种超越视觉的能力突然在他体内苏醒。
他端坐在原地,目光直视前方,却仿佛同时开启了千万只眼睛。
天花板角落爬过的小虫,脚下瓷砖上每道细微的裂痕,墙角新筑的蚁穴。
那些曾经晦涩难明的因果链条,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真相碎片,此刻全都以最原始的姿态在他意识中纤毫毕现。
“咯吱……”
外交官推开办公室大门,暮色正将橘红色的光晕涂抹在黑瞳制药办公大楼的过道上。
这是靠近绿化带的那栋建筑,右侧半包围式的长台外,几枝晚开的月季正越过围栏探入室内,甜腻的花香扑面而来。
走廊里没有人,但是在他的眼中,这里人来人往,那些擦肩而过的脚步声里,混杂着来自不同时间段回响——
穿中山装的技术员抱着图纸匆匆走过,二十年后他的孙女正踩着高跟鞋谈论季度报表;窗台上的绿植在几十个春秋里枯荣交替,此刻却同时呈现着各个生长阶段的状态。
无数个时间切片在此刻重叠,无数个过去的人正从走廊另一端走来,这里熙熙攘攘,他们笑着、闹着,说着属于各自时代的话语。
就连那廊外的花香也成了数万次春和景明的总和。
——这就是【全知】。
能够洞悉所有过去的序列。
外交官穿着白大褂走过走廊,有些从屋里里出来的人看见了他,打招呼道:
“林医师,晚上好!”
外交官没有回应,因为在瞬间渺远的认知里,林新安这个称呼好像也淹没成了沙砾,变成了空空荡荡的回音。
他一直往前走着,直到有一扇门“嘎吱”一声响,从里面走出一个带着绅士帽的男人喊住了他。
“外交官阁下,您要去哪里呢?”
外交官回过了头,看那男人披着黑色大衣站在夕阳的走廊里,病弱的咳嗽了一声,随后微笑道:
“恭喜您晋升序号1。”
外交官平淡道:
“阴谋家阁下。”
许欢笑了笑道:
“我觉得现在叫您林新安不合适,毕竟您现在看自己的过去,真的还能代入自己吗?”
外交官没说话,他的眼神又飘向了走廊外的天空,那里的太阳有四轮,其中一轮还是血红色的。
它就和这个世界的太阳重叠在一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融为一体。
许欢看外交官没说话,便自己继续说道:
“我知道,成为全知的瞬间,我的计划和这个世界的真正样貌,您都已经看见了。”
“希望您不要干扰。”
外交官没有回答他,只是继续盯着外面那两轮快要重叠的太阳道:
“这个世界的样貌,你真的看清楚了吗——序号4的【存在感】先生?”
许欢笑了起来,从容道:
“我知道您指的是什么。”
“我的确看不清楚您说的那个,但这并不妨碍,不是吗?因为我根本活不到那一天。”
许欢难受的咳了咳,继续笑道:
“预知序列的序号1早已诞生,那渺远的未来……有预知就够了。”
“我所执着的,仅仅是此刻能触及的时间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