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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林日记 第59节

  “去吧,别让贵人久等。”艾莎女士低声催促着。

  于是希金斯迈开了脚步。

  年少时的希金斯,走过歪路,那是一段他自己不大愿意想起来的荒唐梦,梦里,他学会了和同龄人抽一样的烟——加了笑面菇的烟,在人类世界里到处都有,没有自制力又喜欢做梦的年轻人都喜欢。

  只可惜,梦会醒,还记得风尘仆仆,从首都来到哥本哈根的那个女孩,看到躺在女人堆里的自己时那张无助的脸,她哭着跑了,再也没有给希金斯写过信。

  游子的孩子断了线,长老会还特意给父亲发了信函,来自卢布林的公爵阁下还亲自送了过来。

  父亲那天,第一次流泪,他说他很后悔接下这样神圣的任务,为了精灵领,他有家不能回,有子不能认,有亲不能养,有爱不能见。

  公爵大人心善,愿意让父亲带着希金斯回归故乡。

  希金斯第一次理解了父母之间的感情,明白了父亲说不出口的痛,也明白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所以,他站了出来。

  游子断了线,但收了心,从此之后,希金斯·尤塔里依然会为神圣的使命服务,哪怕一生再也无法回到家乡。

  长夜有梦终会醒,过去的时光再好也回不来了,那个她,不会再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吧。

  这是我的报应,终究是自己的愚蠢害了自己。

  明明将信交给了杜林小先生,但小先生也只是承诺会将信送到她的手里——毕竟能原谅希金斯那愚蠢过去的,也只有她而已。

  所以,当希金斯推开房门时,脸上的颓废与不拘不见了,出现在房门口的,是一个满脸谦卑的年轻人。

  看着站在窗边打量着人类城市的精灵女孩,他笑得有些腼腆:“艾尔什夫人,您好。”

  精灵女孩转身,她的脸上面无表情,似乎是在打量着眼前的小家伙:“希金斯,年轻的游子,坐吧。”

  希金斯有些拘谨,没有坐下的他从他的挎包里拿出了父亲让他转交的文件,用牛皮袋装着,加了艾尔什的那位大人留在家中的蜡封。

  “辛苦你们了。”精灵女孩走了过来,她甚至没有看一眼茶几上的文件,而是伸手拍了拍希金斯的脑袋:“还想她吗。”

  这个问题,希金斯不好回答。

  他的确想,想了很久很久,想到无法自拔,但他让她失望了,沦落到这样的田地,是他的问题。

  所以,希金斯尊崇自己所欲的点了点头:“但我们没有未来了,夫人您也应该听说过我的故事吧。”

  故事说起来很长,但内容又很短,只不过是一个游子迷途,让人心伤的故事。

  精灵少女笑了,她抬起手,空空如也的手心里,突然出现了一封信。

  铅色的纸袋,剑与旗交叉的蜡封,署名贝蒂,是她的小名。

  希金斯颤抖着接住了信,他没有急着拆开它,而是哽咽着——希金斯无数次在梦里见过它,在很长的时间里,他一直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在失去这一切之后,才发现这小小的信封里,承载着他太多的过去与希望,在迷惘的时候,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在看不到未来的时候,在他需要救赎自己的时候,它都如一道光一样出现在他的面前。

  “真的是她的信吗……”他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错过了什么。

  “你为什么不自己看呢,傻孩子,我听说是杜林帮你转交了你的信,那个小姑娘可是开心了很久呢。”精灵女孩笑着说完,这才拿起了那个文件袋:“我在这里可以看到人类的城市,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吧。”

  “是,夫人。”希金斯强忍着他的激动,在退出房间后,他带上了门,然后靠在走廊上的年轻人看着眼前的纸封,激动的在上面吻了一下。

  小心翼翼的拆开蜡封,信纸只有一页,希金斯打开了折好的信纸,上面满是他朝思暮想的字迹。

  听人说,你收心了,不再胡搞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变好了。

  希金斯,以后可不可以不要那样。

  你没有守住你的誓言,但我守住了。

  我还是希望,有那么一天,在那个殿堂里,会是你来牵我的手。

  字只有寥寥数行,但泪水从希金斯的眼角滚落,他没有守住他的誓言,但她守住了……家族一定为她张罗过婚事,或是见过别的男孩。

  你没有守住你的誓言,但我守住了,短短一行字中,将她的委屈,她的不甘,她的愤怒,她的失望和她的经历全说了出来。

  当然,还有那始终说出来却又没有说出来的希望。

  希金斯胡乱抹了一把脸,他要去他的办公室好好冷静一下。

  女神垂怜。

  上架了,老爷们来吧(躺平

第97章 世间无我这般人

  与此同时,杜林从停车进站的有轨电车跳下,走进了往世酒吧旁的小巷。

  吹着轻快的口哨,有铁制丝线从杜林口袋里钻出,它钻进了后门的锁口,当杜林站在门前,门自动打开了。

  看着无人的休息区,杜林笑了。

  大家都有活做,看起来生意真的如给情报的家伙说的那样,尤塔里家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希望我不会打扰到你在休息区抽烟的小小爱好,希金斯。

  探测生命术式随着杜林的进入铺开,如他所想那般,酒吧里的人员绝大多数都在左侧——那是酒吧的营业区。

  一个小一些的生命正在杜林前方的走廊里行走,从大小来说,似乎就是希金斯——杜林确认过他的家族成员,只有他一个孩子,说是养子,但在杜林看来,这小子和他父亲绝对是生物学意义上的父子。

  别人认不出来,草原精灵之间难道认不出来吗。

  只不过大家都是这么说的,杜林也就认了养子这一说。

  找了一张干净一些的沙发坐下,杜林就这么等着,直到希金斯推开门,如小鹿一样蹦进来的他先如少女一样垫着脚尖以芭蕾的形式走了一段,然后是转体四圈半,最终举起手里的信纸亲了好几口。

  杜林情不自禁地拍了拍手。

  跳的真好,希金斯,你做犯罪集团小开真是浪费生命啊。

  希金斯整只精灵都凝固了,他扭头看向杜林,然后发出局促的尖啸。

  ………………

  站在窗前,薇兰达看着远处的王宫,她从长辈嘴里听说过,人类世界与草原精灵世界的不同。

  前者固执又圆滑,后者圆滑又固执,人类与草原精灵仿佛是双生子,但他们之间又是如此的不同,人类的国王是一个国度的主人,而草原精灵们建立了真理圆环,虔信着原初造物主的这些小家伙们推选一代又一代的贤人一同治世。

  薇兰达无意评价谁更好,因为无论人类与草原精灵,对于龙族来说都是太过短寿的生命,他们没有足够的寿命与精力来验证他们的这一切是否能更加适合这片大地。

  哪怕是她最喜欢的伊许,也已经快要到达他生命的一半长度,却在今年才刚刚戴上属于贤人的荆棘戒。

  这让薇兰达非常惆怅,她不知道当伊许不见了,她是不是能够接受没有他的世界。

  有长辈说,龙,总是要学会接受现实,有着漫长生命的龙族,不应该被别的种族的感情与思念所凌驾。

  有长辈说,龙与别的种族的爱情总是太过短暂,爱人的离世会令一方心碎,龙与他族的爱情本不应该成立。

  突然,一种波动出现在薇兰达的面前。

  啊,希金斯为什么在尖啸。

  于是下意识的,薇兰达发动了探测生命术式,就发现希金斯所处的位置有另一个生命反应。

  是谁来了,刺客?

  带着这样的感叹,薇兰达打开了传送门。

  ………………

  老伊许听完了薇兰达的述说,看向杜林:“你这次来是干什么。”

  “我之前给他寄了信,让他帮我买点材料,我今天过来不是想问问有没有备齐吗。”

  听到了杜林的解释,老伊许也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看向瘫在沙发上的希金斯:“东西备齐了吗。”

  希金斯听到老伊许这么说,他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备齐了,不过说实话,都是一些小东西,我也不清楚杜林先生为什么要让我买这些。”

  杜林笑了笑:“我这不是没空吗。”

  老伊许轻轻拍了杜林的脑袋一下,然后看到了东西和材料单:“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老伊许虽然一百岁往上了,但他终究还是一个好奇的生命。

  杜林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我在准备发酵一种霉菌。”

  “霉菌,亲爱的小杜林,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有亡灵法师会玩这些东西。”薇兰达瞪大了眼睛,然后她又一愣:“不对,你要准备霉菌的话,这些东西也产生不了什么危险霉菌啊。”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老伊许打量着袋子里的面包,桔子,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材料:“我甚至没有看到毒蘑菇,面包,桔子,这些东西要是有害,那我们还能吃什么。”

  杜林笑了笑:“如果我说,我准备制作的是一种能够治疗人体伤口溃烂和感染的霉菌呢。”

  “啊,这还差不多……”说到这里,老伊许瞪大了眼睛:“我的孩子,你在说什么?”

  杜林又说了一遍,而且还举了一个不存在的例子,大意就是他观测到腐烂桔子上的霉菌对小动物身上的伤口有意外的消炎作用。

  “真的有效吗,那倒可以试试,我的小杜林,说到这个,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好孩子,这个孩子可是我们银龙巢最聪明的孩子,精通药理学。”薇兰达夫人在这一刻将她推荐的人说的是天上少有,表示一定可以帮助杜林完成整个实验流程。

  杜林也不好意思拒绝,所以也就同意了。

  没事,年轻的银龙崽子,训练的好,未必不是助力。

  “那太好了,如果实验成功,杜林,我的好孩子,你会造福于这个世界。这样,我也投一笔钱,实验成功,看效果投资,制备这种有益霉菌的技术一定要掌握在我们自己人的手里。”说完,老伊许起身:“我和你的父亲谈判谈到一半,现在得回去把事谈完,记得早点回家,还有,哥本哈根接下来也许会不太平静,照顾好自己,小伙子们。”

  伊许一走,薇尔达夫人也准备离开了,她表示最晚三个月内,那位小天才就会来找杜林。

  等到她离开,希金斯摸了摸他的额头:“杜林,你说的这东西真的存在吗,我怎么感觉听着像是在做梦啊。”

  “是啊,我发现效果的时候感觉也是像在做梦。”杜林说到这里叹了一声。

  希金斯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叹了一口气:“信里贝蒂说过,她守住了誓言,我现在看着你,才发现她守住的不只是誓言,和你比起来,我没有胜算,但她依然选择了我……”

  “那就好好活着,别辜负了她,我在离开卢布林的时候,已经看到过有人让爱他的女孩失望了。”杜林说完也站了起来——坐在小椅子上发呆可不是杜林的作风,既然没事了,那就早点回家吧。

  “对了,我听说你住范林恩街区,你知道你那幢小楼的前住户的具体情况吗。”希金斯看向杜林。

  “法比恩吗,我认识,同样都是卢布林出来的,我的老朋友。”说到这里,杜林有些好奇:“你是怎么看他的。”

  “一个被北方主义忽悠到瘸掉的可怜虫,他到死都不会知道是他的同伴出卖了他,法比恩到死都信仰着他的主义,而他的同伴却把这一切当成了生意。”希金斯说到这里叹了一声:“汤米·艾尔文,他是法比恩小组里的人,为了保护他们,法比恩在狱中绝食而死,他到死都不知道,是他的队友汤米·艾尔文出卖了他们,除了法比恩,还有好几个,他的七人小组全死于汤米·艾尔文的出卖。”

  杜林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希金斯有些好奇,他似乎是将杜林当成刚从故乡而来,没见过什么人间险恶的孩子。

  “我想说的,汤米·艾尔文先生已经用他一家人的性命替我做出了回答,他与他的家人倒在血泊中,倒在我的面前,我也不觉得我有什么好说的。”杜林笑着说完,站到门口,对着面露苦笑的希金斯招了招手:“下次有事我再找你,希金斯。”

  推开门,杜林有些释然——事到如今,杜林觉得汤米·艾尔文只能说死得太好了,只是可惜了他的妻儿,但这片大地不会欢迎又想出来混又想不用还的生命。

  所以法比恩死了,他的同志也死了,而汤米·艾尔文和他的家人,也死了。

  无辜吗?

  做杀头的生意,没有谁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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