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林日记 第409节

　　·你还真是急大家所急，想大家所想，好吧，说实话，不是我杀的。

　　说完，杜林拿出了打火机。

　　奥斯汀也不了，他将烟放到了嘴上，然后接受杜林为他打着了烟。

　　屏幕里，杜林脚下的圆没有变化，而台下一片哗然。

　　“那么，她的失踪，与你有没有关系呢。”奥斯汀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你问的这些问题，可真的是有够尖锐了，不过也好，毕竟这才像是我所认识的奥斯汀·雅格布。

　　杜林发出了由衷的感叹，他横扫台下，然后点了点头。

　　屏幕里，杜林脚下的圆依旧，台下的哗然更盛。

　　不过这次杜林没有给奥斯汀更多的发展空间，也没有让一旁的教会成员们着急，他只是靠到了椅子上。

　　·财富女神不善显圣，她一定不会知道，她的信徒为了丁点利益背弃了她的信条，我之所以会说我与她的失踪有关，就是因为我真的不喜欢财富女神教会的主教们，他们明知道财富女神不善显圣，也许他们没有问过女神，就迫不及待的与凡人们勾搭到了一起！

　　说到这里，杜林的视线再一次的横扫整个现场，

　　·长唐人有一句谚语，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意思就是一定要踏踏实实的赚钱，但你们看看教会在北方王国与希德尼联合搞的交易所，这和赌场之间的差别就是一个有官方的认可与神明所谓的照拂，一个没有罢了！

　　·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人输给了我，觉得你们输给了我找到的漏洞而已，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们赢了别人呢！你们是不是还会觉得这一切有错！

　　说完，杜林干脆站了起来，另一个屏幕被杜林铺在了另一侧的墙上。

　　·你们知道吗，如果没有我击败希德尼谷物集团，那么到明年夏天，各地的粮价会上升多少！

　　银幕上排列着一组又一组的数字，有人看到了巴黎头上那恐怖的172%涨幅都快失声了。

　　·交易所让以前没办法团结成起的贵族与商人结成了联盟，在他们的眼里，这世上的一切都是可以蹂躏的！正义是可以被他们践踏的，良知是可以被他们湮灭的，而那些本来就吃不饱的穷人在他们的眼中根本一就不能算人！他们的高价粮到时候可以赚走所有平民与穷人口袋里的每一个银角子与铜边！

　　杜林看向台下的众人，指着那块屏幕上的数字们。

　　·到了那一天，双母神教会会废尽心力的拯救穷苦，但一家教会又怎么可能从团结起来的贵族与大商人手里救下这片大地那么多的穷苦！他们会抛弃尊严跪在粮商的面前，但你们扪心自问，面对这样的差价！你们会开仓放粮吗！你们会抛下这么大的利益吗！

　　·我知道这个世上会有好人，但我不能假舍每一个人都是好人，诸君！这不现实！我不是在拷打你们的良心，而是我明白要让一个凡人丢掉唾手可得的利益，没有付出与代价，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决定站出来，既然你们要在自由的市场用自由的手段攫取穷人手中的每一个铜边，让他们家破人亡，那我，杜林·艾尔什，也可以用同样的手段让你们家破人亡！

　　·我在历史书上读到过这么一个有趣的观点，那就是——我们活在一个人吃人的世界，没有人想被别人生吞活剥，我只不过代表人民，让想要他们死的人倾家荡产，仅此而已。

　　说完，杜林抚胸，行礼。

第715章 掩饰

　　主教席那边最开始响起掌声，老枢机主教涨红了脸，因为杜林脚下的圆一直都没有变过。

　　这代表杜林的言行一致，他在市场中的屠戮有了一个在原初造物主教会诸人眼中最冠冕堂皇与最无懈可击的理由——为了穷苦的人民。

　　原初造物主教会一向如此，他的主教们多是最贫苦的人的后代，每一个枢机主教，更是无名氏亲自选择，在这里，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主教世家。

　　没有一颗虔诚与善良的心，他们是没有办法走上高位的。

　　而奥斯汀在沉默中脱下了他的扁帽：“真的很可惜，今天双母神教会的阁下们没有来，要不然他们一定会为您的发言感动落泪。”

　　·奥斯汀先生，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谁感动，也不想让谁为我说的这些落泪，我只是一个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并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的年轻人，也许我会因为我说这些话而成为很多人的敌人，但我无所谓，我足够强大，也有足够的自持力控制我的欲望，我与我的爱侣，还有我们的子嗣们会保证这片大地只要还有一个艾尔什家族的成员，就一定不会那些贵族与大商人团结起来吞噬一切！

　　说完，杜林干脆的变回了原来的自己。

　　他看着台下许许多多站起来鼓掌的人们笑了笑：“我相信，每一个真正的人，无论他是谁，他有什么身份，都应该明白，让贵族与有钱人团结起来剥削一切有多可怕，我们必须控制这一切发生的可能性，不惜一切代价，哪怕需要我们用指甲，用牙齿，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事物去消灭这样的集团，至于我自己的集团，我可以将集团的主导权交出来，让原初造物主与双母神的主教们做为监督。”

　　说到这里，杜林向微笑着转向看向主席台，他向站起来的主教们微微点头：“一般的交易，我相信教会也不会干涉，而这样的大型行动，如果以后还会，我会事前向两大教会做警示。”

　　说完，杜林再一次看向台下。

　　他伸手压了压，这才让如雷的掌声稍稍有些平静下来。

　　“我们出生在一个飞快转化的世界，我们的文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飞快的发展，在北方王国，可携带的录像仪能够记录下我们今天这场会议的一切，当然我之前的心灵低语不行，这一点我敢肯定，毕竟我是拍电影的，那角落里的那台玩意儿的工作原理我一看就明白了。”

　　杜林说完，看着角落里奥斯汀的助手有些尴尬的站了起来。

　　台下的众人发出了友善的笑声。

　　“在一百年前，火枪还是前装的，每一次绿皮的入侵都会令这片大地战栗，奥地利-瑞士地区为什么以前被称之为粪坑，不就是因为绿皮入侵每一次都能打到维也纳城下吗！”

　　杜林的话语让台下发出了哄堂大笑。

　　“现在他们打不进来了！科技在发展，我们的武器更加先进，绿皮兽人依靠强壮的躯壳碾压我们士兵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如此的着急，因为失去外敌！文明就会迫不及待的找一个新的敌人，那么当异种与绿皮兽人不再能被我们称之为敌人之外我们会怎么样呢！”

　　台下的众人沉默了，在这个问题上，杜林相信他们会有不同的答案，但今天，杜林给把一个答案灌输给他们：“那我们自己！一个不健康的文明如果没有外敌！那它就会从内部找出另一个敌人！到时候我，你，你，你还有你！”杜林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了一个人类，一个精灵，一个矮人与一个克里特人。

　　“我们就会以民族为起点，团结在自己人的身边，大家会用更先进的武器来互相杀戮！这是我无法忍受的！而且更令我无法忍受的是资本！它们能够摆脱民族，国家和地域的壁垒，让每一个有钱人与贵族团结起来！他们就像是一群土匪！只不过穿着贵族的外套！拿着文明的手杖，远远的看像一个人！”

　　说到这里，杜林舔了舔嘴唇：“可如果当你们仔细打量他们的嘴角，就会发现他们的嘴角全是血。”

　　“我说过，这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而我，我不允许有人对自己的同类行弱肉强食之罪，也许我一个人的力量不够强大，因为名为资本的旗帜下站着如林的恶魔与魔鬼！但我相信总会有想活下去的人与我并肩战斗！这片大地真正的主人！永远都是创造一切的人民！永远都不会是那些择人而噬的鬼东西！”

　　说完，杜林抚胸，低头。

　　他行完礼，起身。

　　看到的是整个观众席上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每个人都是真心诚意的鼓掌。

　　奥斯汀也站了起来，他来到杜林跟前，单膝跪下，托起杜林的右手，将他右手上的家族徽章戒贴到了自己的额头上：“我，奥斯汀·雅格布，愿意为杜林阁下您的宏愿而战！”

　　“谢谢，我希望每个人都对文明尽职尽责，我希望每个人，都为美好的明天出一份心力，至于我赚到的钱，所以有钱，扣除股东的分红之外，我的那一份，我会捐给双母神教会与原初造物主教会，这片大地还有我们人类的敌人，还有不少的不完美，我希望这些钱都能用在实处，尽力给每一个失去家人的孤儿带去温饱。”

　　说到这里，杜林轻轻叹了一声：“我真心诚意的不想让文明内斗，不想看生灵为此流尽鲜血，但如果有野心家，有疯子，有狂人想要改变这一切……那他们最好要做足准备，因为，我相信我会是他们人生最大的绊脚石，也会是他们面前最恐怖的敌人。”

　　说完，杜林用双手将奥斯汀扶了起来。

　　“我希望我的誓言永远都没有需要兑现的一天。”

　　杜林说完，微笑着再一次向台上鼓掌的人们行礼。

　　杜林今天要说的话都说完了，无论台下的人们有多少是相信他，又有多少是厌恶他。

　　他无所谓，因为这一切的美好仿佛就像是一场梦，也许他这样的人生在梦里，死在梦中。

　　但……杜林真的信以为真。

　　只愿这美梦缠绵，只愿这美梦不醒。

　　仅此而已。

第716章 思考

　　老里卡欧一边喝着手里的威士忌，一边看着报纸，他活了一百多年，死了也有几十年了，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过。

　　杜林阁下这么牛逼的吗，他全程顶着侦测谎言，除了测试的时候故意说了一个小谎之外，别的时候就连一个字都不是谎言吗。

　　资本是什么，老里卡欧在今天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但他看得懂这位年轻的阁下顶着侦测谎言说的这些都不是假的。

　　“玛丽莲，你知道吗，我在今天之前，还以为我们是天底下最坏的那一批人。”一旁的米谢尔感叹道，他比老里卡欧年轻很多，是整个地区最年轻的亡灵法。

　　“现在我们不是了，小米谢尔。”玛丽莲一边感叹，一边看着她手里的酒：“我也很奇怪，在今天之前，我活了这么些年，又死了这么些年，我一直都以为我们这些人是天底下除了混沌信徒之外最坏的人。”

　　“我的傻姐姐，混沌信徒不能算人，所以我们在昨天还是最坏的人。”老里卡欧说到这里，看着手里的报纸叹了一声：“资本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为什么杜林阁下会表现出如此强烈的敌意。”

　　“报纸上不是说了吗，贵族们与大富商们组成的集团，就叫资本。”

　　“可以前不也有这样的组织吗。”

　　“以前有现在这么庞大的组织吗。”

　　一老一少，两个亡灵法在争论着。

　　而做为一个女妖与亡灵法的集合体，玛丽莲唏嘘着——她从杜林的身上，看到了当初自己孩子的影子。

　　那个时候，她还活着，是北方法师塔的一员，她的丈夫也是一个凡人，而她与他的孩子有一天站到她的面前，说什么这片大地需要他，他要去加入北方主义。

　　那个时候，第一公社如火如荼，年轻的理想主义者为了美好的未来排着队迈向死亡，她的孩子也不例外。

　　她永远都不会忘了阵亡通知书送到家中时丈夫强忍着悲痛，却最终在无人的角落泪流满面。

　　孩子长大了，他要为这片大地牺牲，他死的像一个理想者，却没有想过他的死给这个家庭造成多大的伤害，他的父亲因为抑郁而死，他的母亲最终为了复活丈夫而走上了歧路。

　　如今，又有一个年轻的理想主义者出现在了玛丽莲的面前。她不知道这一次这个年轻人是不是能走到最后，只是犹豫——这一次，又有多少理想主义者会跟着他直面他所说的炼狱。

　　如果命运真的怜惜一个母亲，就请让这些年轻人的母亲不会再享受失去孩子的痛苦。

　　玛丽莲知道自己是一个坏人，她是一个死去活来的女妖，也是一个精通亡灵派系的法师，她的灵魂被囚禁在她自己准备的灵魂宝石中，但她的骨子里，她依然是一个失去过儿子与丈夫的未亡人。

　　愿每一个有理想的孩子的母亲，不受离散之苦，愿命运之神怜惜她们。

　　想到这里，玛丽莲偷偷的在胸前划了原初造物主的圣徽。

　　她的丈夫与儿子都虔信于这位殿下，希望他们能在无尽原野相聚。

　　至于我……我咎由自取，死不足惜。

　　………………

　　尼根·洛瓦尔坐在教堂的最后面，他今天已经没有课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做为洛瓦尔家族的死剩种并没有急着下班，而是走进了国际关系学教授的公开课。

　　他想听一听年轻的生灵与老威尔是怎么看杜林阁下说的那些话。

　　资本真的是所有生灵的敌人，坏到连亡灵法这样的生命大敌也无法相比吗。

　　尼根的心底没有答案。

　　因为他四岁的时候，洛瓦尔家族就因为事发，被原初造物主教会打击，所有家族成员都被杀，只有他因为出门玩，这才意外的逃过一劫。

　　但是亡灵法家族的成员不问是非必须斩草除根，所以尼根·洛瓦尔永远的本名永远都挂在通缉榜上。

　　这么些年，尼根·洛瓦尔用过好几个假名与假身份，每个地方最多住十年就会搬走，来到这里也已经九年了。

　　再过一年，尼根·洛瓦尔教授也许就会得急病而死，来自法罗尔的年轻远房亲戚会继承他的家业，然后卖掉房子离开。

　　一如往昔。

　　台上这个时候，老威尔正在就着表格讨论杜林对于资本的界定，年轻的学生们分成两批，有一批人承认杜林阁下所说的没有错，而另一批人表示杜林阁下的托拉斯其实也是一种资本，只不过有他这么一个奇怪的生命控制着，但如果有一天杜林阁下不再管事的时候，要怎么办呢。

　　“我们可以团结起来！杜林阁下已经告诉我们要怎么做了！难道我们还会把自己笨死吧！”

　　“你我也想比杜林阁下活得久吗，我们的子孙说不定都活不过杜林阁下，到时候他们又会怎么看杜林阁下的观点！他们没有见过我们所见过的苦难，只会如电影里的笨蛋们一样，天真的以为杜林阁下的办法是在害他们！”

　　“那就让他们吃苦头！人教人怎么教都没有用的话，就让事来教人！”

　　年轻的学生们讨论仿佛像是在吵架，这让尼根想到了自己的哥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