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林日记 第221节
从来没有如此强大的传奇术士，许下如此渺小的宏大愿望，渺小到似乎可以轻易实现，却又宏大到从来都没有人想要实现过。
那些以前的传奇，或是成为神明的神选者，在时代中随波逐流，最终被岁月吞噬，又或者，他们妄想着成为皇帝，成为唯一。
但无一例外的，他们都失败了。
杜林少爷所选择的，其实是一条成神的路。
每一个有志于此的传奇，都会许下他的愿望，当宏愿真的实现，他的神职从会这宏愿中析出。
只要有信徒，只要有同行之人，点燃神火不在话下。
眼前的孩子最终会变成什么样的神明，在每一个老人眼中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为一位新神服务，这是很多比他们还要高贵与伟大的家族，求遍大地也无法寻得的好事。
而有这样的愿望，让所有孩子吃饱饭，那一定是最至善的神明。
为善神服务，在很多家族看来，这是一种求不得的福气。
“别跪了。”杜林少爷这么叹道，年轻的生命并不理解。
这没什么，老一辈的诸人对此并没有什么意外——他们的意外是通常一个传奇会在人过中年后才会明白自己想走的道，要成的事。
杜林少爷是第一个在十五岁的当下就立下如此宏愿的传奇。
他的年轻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在惊叹。
“不，能够为您的三圣会服务，是我们家族的荣幸，是足够我们家族夸耀的历史，我们会铭记，直到这个纪元与我们的家族一道迎来终焉。”老吸血种一脸虔敬的回答道。
老豹子拔出他的短剑，划开他的掌心，将血抹于额头之上：“我的家族会永世追随您的脚步，愿为这渺小而直观的宏愿流尽鲜血。”
半精灵双手抚于胸前：“我等，愿争此叶，愿守之誓，请大人见证我们的血。”
然后是那只佩克拉种，她主动掰断自己双角，用双手捧着对角向杜林献上：“大人您一定能够看到我们所看不到的未来，在今天之前，传奇许下的都是美好而不切实际的宏大愿望，但今天，我见到了您所说的渺小，在我看来却比那些更加伟大……大人，我的家族愿意为您的选择流尽鲜血。”
杜林只觉得有点莫名：“那么，我要用什么来补偿你们呢。”
“只求您的麾下，有我们氏族的旗帜。”四个老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真的不能再真了。
大橘与十一同时完成了分析。
杜林很感动：“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允了，告诉所有家族，从今天起，三圣会将再一次开始为这片大地服务。”
说完，杜林放下小豹子，然后起身：“乌尔尤拉，那些你们搞不定的目标，不要逞强，告诉我，我会亲自去。”
“您的意志。”老吸血种低下头，乌尔尤拉在这一刻心悦诚服，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相信自己的选择是那么的正确——杜林少爷善良，却又不拘泥于秩序，混乱善良的善良又不是洪水猛兽，这种善良只不过是不容于秩序。
要知道，在秩序看来，善良与邪恶并无差别——因为秩序，都只不过是统治的者工具，而为善还是做恶，只不过是怎么需要怎么写，怎么需要怎么理解的文字罢了。
“老奥罗，告诉孩子们，不得欺凌无辜，不得伤害无辜，更不得杀死无辜，违背三圣会条约之辈，我要他用肉来补，用血来还，用命来偿。”
老豹子一脸虔敬的点头称是，他的眼中，满是对这位少爷的敬意——混乱善良本来就是三圣会信条的一种延伸。混乱善良也不过是对善良的另一种定义，只不过是混乱不容于秩序，于是那些国王与贵族就会抨击混乱善良是不对的。
但最强大的原初造物主就是混乱善良阵营，他的混乱是对秩序的蔑视，而他救下的凡人，那些秩序之神甚至都无法与他相提并论。你能说原初造物主是错的吗？
他是那么的强大，他是那么的仁慈，所以他何错之有。
在走过老妇人的身边时，杜林从她手里拿过了这对角，然后又将这对角放到了她的手里。
这代表着杜林没有接受她们为仆的誓约。
“每个生命来到世上是自由的，我不会将这份自由随意的拿走。不过伊达尔老夫人，我会永世记得你们的誓言，这样就够了，自由的你们将为自由的三圣会服务。”
“您的仁慈，我与我的家族铭记于心，我与我的姑娘们，会为了您与您的宏愿而战，至死不悔。”
老妇人虔敬的低下身子。
她的泪水滴在了地板上——她的家族自从离开三圣会，就如同丧家之犬一样，伊达尔家族数百年中都无法将男孩养大，每一个男孩都在十三岁的时候衰弱病死。
但是自从回归三圣会，家族中年纪最大的男孩已经是十三岁半，他健康的活着，能跑，能跳，甚至还继承了家族的血脉，点燃了属于刺客的超凡途径。
家族所有成员都为之激动——伊达尔家族再一次拥有男性，这一切都是杜林少爷的仁慈，他接纳了艾莉莎这个孩子，令伊达尔家族有了转机，而这个孩子也放弃了家族族长的身份，只为服侍杜林少爷。
按照伊达尔家族的观点，哪怕家族成为杜林少爷的仆人，所有人都不会有怨言。
但现在，杜林少爷将最珍贵的自由还给了伊达尔家族，还说要让自由的伊达尔家族为自由的三圣会服务……太仁慈了！太善良了！这份恩情，伊达尔家族永世都无法还清！
她相信家族每一个后代，都会聚集在三圣会的旗帜下，只要三圣会还在杜林少爷与他的后代的照拂下，伊达尔家族哪怕为此流尽鲜血也是心甘情愿。
如果家族中出了叛徒，不需要少爷的任何指示，伊达尔家族会亲手处决叛徒！绝无怜悯之心！
这时，杜林来到了半精灵跟前。
“我记得你的誓言，你们的剑，你们的弦，都会听从我的号令，对吗。”
“是的，大人，我们是您的刃，是您的弦，是您意志的延伸，我们将永世为您服务，无悔的集结在您的旗帜下。”半精灵单膝跪于杜林少爷的跟前。
“那我与三圣会，就都拜托诸位了。”少爷说完，微笑着点了点头：“辛苦大家。”
第366章 用千江月的光线
三圣会的发展有点过于全自动了。
这是杜林在永燃之巢一周时间里混吃等死之后的唯一感想。
林夫人与卡特莉娜夫人做为总管，管理着财务工作。
汉尼拔老叔负责训练年轻人怎么用枪打中两百米外的目标，而不是把子弹都浪费在大地上。
大家族的话事人管理着依附于他们的小家族，任务板的工作总是在贴上之后就被一抢而空。
那上面有法罗尔的老农回想起自己被贵族欺压的过去；也有被北方主义解放的农奴回忆起自己饿死的家人而流下的血泪；甚至还有因为拒绝击毙农夫而被一起绞死的警察的遗孀所诉的悲哀。
三圣会精选的这些苦难每一件都令杜林感叹——这片大地苦难是这么多，难怪北方主义出现之后，会有那么多的人拼着身死族灭也要加入其中。
因为他们想向国王，向贵族，向不公讨一个公道。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这些法罗尔来的委托多是没有赏金的，但杜林宣布，所有目标的家产刺客们都可以自由支取，五五分账，杜林拿的这五成里有五成将交给委托者，剩下来的部份中的五成将当做三圣会的基金，剩下来的将做为永燃之巢的扩建费用。
于是很快的，三圣会就成了中南联合的眼中钉肉中刺——那些逃离法罗尔的贵族中的绝大多数都进入了中南地区，天真的以为三不管地带会因为被当做各大国的缓冲地带而相安无事。
但那是对大国而言，在三圣会眼里，目标埋在哪儿是目标自己选的，他们做的只不过是让目标一家人整整齐齐。
只可惜，永燃之巢位于大荒原腹地，甚至就开在永铸堡垒原初造物主圣堂隔壁。
他们倒不是没有派人走外交渠道，只可惜被教会的主教阁下命令人拖走了——什么，你让我们交出杜林，封禁永燃之巢，宣布三圣会违法。你这么牛逼，要不原初造物主屁股底下的椅子你来坐好了。
让他们派兵来打，给中南的这些游兵散勇一百个胆子都没用。
于是，中南联合境内贵族风气很快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化——毕竟已经有维也纳受苦的商人控诉贵族欺行霸市打死他的儿孙，三圣会连夜来人送贵族一家人去地狱团聚的事实。
犯过小错的，尽力弥补。
犯了大错的，连夜出逃。
罪无可赦的，雇佣了佣兵想要保平安，然后就在某个夜里被拿着枪的刺客们连佣兵和全家一道杀的一干二净。
当然，能享受三圣会套餐的，都是罪无可赦之辈。像邻里之争这种口水仗，或者相辱以沫的市民日常，要是敢有人报上来，三圣会把会这个所谓的苦主吊起来打三鞭。
就在杜林觉得下半年又能混吃等死过去时，希德尼艺术中心的副主任罗米尔·克里格恩再次来访。
“你怎么又不做你的助理了，副主任，我听你狡辩了。”对此杜林非常好奇。
“那个助理的活死气沉沉的，爷不乐意，所以被踢到了艺术中心，正准备养老呢，老主任看了你写的那本银翼杀手2077，一定要让我来找你约个时间。”罗米尔一进楼，就瘫在了客人用的橡胶水沙发上：“还是你这儿活得通透，我刚刚不信邪，从外面台阶上来看风景，差一点就死台阶上了，你们这儿怎么这么热。”
罗米尔说这话的时候，舌头吐出来老长。
“废话，我这儿现在午后温度过三十五，万里无云，地表体感都过四十度，除了瞭望塔上的倒霉蛋根本就没多少人愿意在外面走的，你这样不怕死的北佬最近倒是挺多的，每天永燃之巢的急救组都能抬上来好几组。”
说实话，每一次顶着正午阳光从石阶走上来而中暑的北方佬抬进大厅的时候，杜林都想吐槽——你们就心里没有数吗，巴黎的夏天是二十度，哥本哈根在十度至二十度，永铸堡垒真是被你看扁了啊。
杜林到说这里话锋一转：“你主任让你来约我干吗。”
“当然是想投钱让你拍银翼杀手2077啊。”罗米尔说到这儿看向杜林：“给你送钱呢，你小子最近是不是赚太多了，这可是一门好几万的生意呢，你就不能对甲方表示一点点的尊重吗。”
杜林沉默了一会儿，打了一个响指。
窗台的窗帘拉上了，卷起的银幕被放了下来，在一旁看书的丽德跑过来打开了造影仪。
罗米尔看着银幕上出现的线条小龙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一脸惊恐的看向杜林：“你他妈已经拍好了！？”
“对啊，今年有点摸鱼，到现在也就只搞了一部作品。”杜林一头倒在了沙发上，伸手搂住了坐到身旁的丽德。
从电影的第一帧开始，罗米尔就把他的眼睛瞪的都快掉出来了——杜林上辈子的日常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和神话中的旧纪元没什么差别，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在没有轮子的飞行车第一次浮空而起的时候，他叫的像一个二百五：“这么帅的车要多少钱！我要买一辆！给我打八折！兄弟我求你了！”
“发动机搞不定，至少最近几年你就别想了，而且这东西造出来也是要先用于军事。”杜林心想就你那点私房钱也想买，同时他也有问题要问这小子：“对了，你在东部领搞了什么鬼，我可跟你说，已经有一家人求到三圣会这边了，最终是我用三圣会不管下三路的事情为由驳了，要不然照规矩，我们的刺客可是要亲手把你阉了，要是他们摆不平你，我可得带人亲自过来，到时候和你家里人打成一团，那就不好了。”
“不就是和他们家姑娘两情相悦吗。”罗米尔急了：“他们怎么能这样！在草原精灵领就算了，怎么还能求到你这儿的！他们怎么能这么下头的！我不就是和他们家的姑娘睡了吗，我又不是不负责！是他们不让我负责！说我是一个坏胚！”
“呵，两情相悦，你跟谁都这么说。”丽德都笑了。
“靠，你们要信我啊……算了，我先回去和我的主任说说，你这片子成了也好，反正他出钱让你们在希德尼首映。”说完，罗米尔跑路了，生怕下一秒三圣会的刺客上来就能抓住他。
丽德笑着瘫倒在杜林怀里。
杜林摇了摇头——这小子真是花心见一个爱一个，你要是光棍一点也不是不行，但你又胆小……难怪别人家能求到三圣会这边来。
看起来得找一个机会，把这小子的行途报给那几家人。
罗米尔，别怪兄弟，兄弟也是为你好。
想到这里，杜林为自己的负责而感动。
我和兄弟，谁跟谁。
第367章 时光阅
希德尼艺术中心的主任是一个老精灵，须发皆白，慈眉善目。
他应该是接到了罗米尔的线报，第二天一大早就来了。
他都来了，杜林自然不可能不让他看成片。
开局，长镜头，从下水道中的自动清洁机械升到地面，穿着雨衣的人群熙熙攘攘的走在雨中，街边各种小店；镜头继续上升，满墙的招牌，透明的落地窗中，各种各样的人。
再升高，镜头里，连成片的浮空车正在空中飞行。
直到镜头上升到大厦顶层，镜头开始移动，直到接近了床上的主角。
音乐为‘Let You Dow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