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体：史上最称职的面壁者 第405节

　　天瑞笑着摊了摊手：“需要准备什么么？”

　　头发花白的云徵依旧微笑道：“做好心理准备就好。”

　　他提醒道：“我进入祭坛内部学习出来的时候，双腿都有些发软。”

　　祭坛分为两个部分，中间的部分祭祀用，四周是些古朴的建筑，这里是蓝星最一流的学校，保留了许多先祖亲手书写的书籍和知识。

　　到祭坛学习的机会，哪怕是贵族也很难获得。

　　不过对天瑞来说，来祭坛学习就跟家常便饭一样，除了他从小比较聪明，还因为他跟祖先云天明长得非常像，处处都会得到照顾。

　　可是他没记得哪次学习，会有双腿发软的反应。

　　胡思乱想间，天瑞跟着云徵来到祭坛的背面。

　　天瑞发现，云徵竟然没有带侍卫和随从，而天瑞的侍卫和随从早就被拦在门外了。

　　他意识到：难道祭坛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

　　果然，云徵转动了一下祭坛背面一个石像的脑袋，接着“喳喳”声大作，地面的石板没去，露出一个向下的通道。

　　密道的位置非常隐蔽，就算祭台前面或者侧面有人，也看不到这里，况且祭坛周围本来就没什么人。

　　云徵当先下去，天瑞也紧跟上去，后面的石板慢慢关闭。

　　密道里的灯亮起，向下走了一段时间便来到一间宽阔的石室。

　　石室中央，有两个庞然大物，其中一个是椭圆形，外观是朴实的银灰色，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另一个稍小一点，是正圆形，不知道这样的正圆，是怎么能做到在平地上一动不动的。

　　石室四周，全是书桌，上面放着很多古籍，还有近代外貌的书籍。

　　不用云徵介绍，天瑞便围着巨大的椭圆形和正圆形转了一圈，他能感受得到，这两件东西都不一般，但他不知道是什么？

　　云徵道：“你记得《先祖故事选集》里，描述我们先祖的故事么？”

　　“当然记得，”天瑞触摸着椭圆形的庞然大物道：“两位先祖，是乘坐天马，从不同方向的天空而来。

　　“圣母从人类的天堂而来，圣父则刚刚结束了对敌人的征伐，从战场而来。”

　　云徵摆了摆手：“其实原文是：我们乘坐飞船，从不同的世界而来，你们的母亲来自人类社会，我则是从人类的敌人三体世界而来。”

　　他这个方向：“原文就在那里，你自己看。

　　“你应该听说过，《先祖故事选集》原先叫做《云天明故事选集》，最早的时候其实是叫《云天明回忆录》。

　　“全文都是以第一人称叙事，根本就不是一本神话故事选集。”

　　天瑞若有所悟地看向那两个庞然大物：“这是……这是！”

　　云徵点了点头：“没错，这就是两位先祖乘坐的飞船。

　　“在这里看到的一切，你都要保密！

　　“整个蓝星可以来瞻仰先祖遗迹，阅读先祖亲自书写的资料的人，不会超过二十个人！”

　　天瑞顿时觉得浑身发凉：“每个人都熟读的《先祖故事选集》里的故事，都是真实存在或者真实发生过的？”

　　在那个故事选集里面，外面的宇宙很广阔，外面的宇宙很精彩。

　　关键在先祖的描绘中，在遥远的星系里，有一个叫太阳系国庞大的人类王国，王国里有一个英明的领导人，人类正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

　　可是蓝星星系却像是遭遇了诅咒，人们没办法继续在太空里穿梭。

　　在这里，天好像有无限高。

　　云徵道：“那些描述基本上都是属实的，你不是计算出在蓝星的太空里，好像有一个没办法观察到的小型天体么？

　　“那就是先祖的记载中，关一帆和程心所在的飞船。

　　“他们的时间流速跟我们完全不一样，我们的一年在他们眼中只是弹指一挥间。”

　　天瑞扶着椅背慢慢坐下，他一直以为，蓝星现在就是最强大，最科学的时代。

　　可是在他以前以为的神话时代，才是蓝星科技最发达的时代。

　　这个意识上的变化，让他浑身有些无力。

　　云徵又道：“我们的先祖从其他的人类世界带来了文字、语言、度量衡，还有我们所有的知识，只不过那些知识在漫长的岁月里，很多都因为没有用武之地而失传了。”

　　天瑞猛然想道：“那么说，蓝星所有人的祖先，就是圣父云天明和圣母艾AA？”

　　“对！”云徵回答到：“我们是同源。”

　　“那么‘废除奴隶制运动’……”

　　废除奴隶制运动就一直在宣称蓝星的人类是同源，不应该有贵族以及奴隶的区分。

　　云徵道：“那正是几百年前，一位得知了真相的贵族发起的。”

　　他笑道：“真蠢啊！蓝星的生产力有限，只有用奴隶制才能维持平衡。

　　“如果废除了奴隶制，整个社会都会崩溃！”

　　天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云徵又问：“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你会在科学院院长的竞争中胜出了吧？”

　　“我明白了，因为我一直主张人类去太空里看看。”

　　云徵点点头：“很多人都把你的主张看作是天马行空，看作是信口雌黄，可是你的理想是执政府现在最需要的。

　　“你应该知道，蓝星这些年越来越冷，很可能将要迎来一个小冰河期。

　　“如果先祖描绘的天堂真的存在的话，我们要去天堂求助，帮我们度过难关。”

　　天瑞道：“我有这样的想法，纯粹是因为圣母艾AA的一句话：好奇和进取是人类在宇宙中生存的根本！

　　“所以我一直不断的进取，一直想要去看一看不一样的风景。”

　　云徵笑道：“你这么说我就更放心了，于公于私，你都应该征服太空不是么？”

　　天瑞点点头：“我会的。”

　　“你可以随时来这里查阅资料。”云徵道：“不过只能你一个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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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天瑞失眠了。

　　他披着外套，在院子里看着一道道星光的天空。

　　在蓝星的星星像是一条线，一道挨着一道，有的地方稠密，很多“星线”重叠，有的稀疏可以看到完整的星线。

　　在大海上的领航员，就是依靠观察这些星线确定航向。

　　不过在先祖的记载当中，夜空的星星是一点一点的！

　　那真是难以想象的奇特现象啊！

　　今天天瑞才知道，原来这些奇特不是杜撰，而是真实的。

　　“真想去太空里看看！”天瑞微笑道。

　　如今，这个机会等于是送到了他的手里，执政府会鼎力支持，他一定会比先辈们走得更远。

　　其实在这之前，已经有很多先辈尝试着飞到太空里去看看。

　　太空的概念是一直就有的，现在看来，这个概念应该是先祖给出的。

　　第一个想要去太空看看的人，在椅子上帮上填装了火药的发射器，据说他成功飞起了几十米。

　　然后摔死了。

　　没有人惋惜，人们只把他当成了笑柄。

　　在主流社会里，总是有人不明白什么是该崇拜的，什么是该唾弃的。

　　从那以后，飞向太空的脚步从未停止过，只是都没有得到执政府的支持。

　　现在好了，蓝星叫要面临的气候压力，给了天瑞一个绝佳的机会！

　　“要把握好啊！”天瑞默默地道。

　　于是接下来的十年里，天瑞没日没夜地工作，先是阅读大量的资料，然后开始筹划制造飞行器。

　　蓝星的科学家已经发明了飞机，可以飞到几百米的高空。

　　但是人类去往太空的步子，却还不如飞机迈得大。

　　一开始，天瑞想要仿造先祖乘坐的飞行器，可是经过深入地研究后，这两架飞行器连拆都不知道该怎么拆。

　　那么只好自己想办法了。

　　好在天瑞在阅读先祖留下的资料的时候，找到了关于火箭的描述。

　　根据相关描述，天瑞的第一个飞行器就是圆柱形的，可是飞了上百米之后爆炸了！

　　很快天瑞发现，是燃料不行，他换了好几种燃料，最终把目标定在了固体燃料和液态燃料上。

　　在他成为院长的十年后，火箭已经可以射出去两千米左右。

　　可是要到太空，这个距离还远远不够。

　　而且蓝星的气候条件正越来越恶劣，越来越多的贵族开始抨击天瑞的研究，认为他浪费了巨大的资源。

　　云徵还在位的时候，还能回护天瑞，可是云徵退休后，新上任的执政官立即开始缩减天瑞项目的开支。

　　天瑞开始说动家族的势力，支持他的研究，可是他的研究就像是个无底洞，家族也渐渐变得不太支持了。

　　最终，元老院让天瑞去做最终的辩论，元老们好决定是否继续这个项目。

　　谁也知道，这其实是在走过场，不管天瑞如何辩论，都要取消他的项目。

　　不过天瑞还是做了充分地准备，开场他就道：“相信大家都知道先祖描绘的天堂，我们现在遇到的问题，对天堂来说是可以解决的！

　　“只要我们进入太空，找到天堂，向他们求助……”

　　刚说到这里，有位元老便道：“太遥远了，天堂太遥远了。”

　　“再遥远我们也要迈出第一步！”天瑞道：“接下来的气候问题我们解决不了，我们的种族可能要遭受重大的损失！我们只能……”

　　另一位元老又打断他的话：“别说这些空话，我们都知道，这个研究是你个人对理想的追求！

　　“我建议现在就投票，大家认为是否要继续太空计划？”

　　天瑞撕心裂肺地喊道：“求求你们，睁开眼看看吧！真理就在你们的前方，不要总看着脚下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