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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军阀 第773节

  陈光甫用他锐利的目光,发现了银行之林中尚闲置着的这片隙地。

  他认为,先集资五万至十万元,银行即可以开业。开业之后,可以通过吸收普通百姓的小额存款来逐步累积资本。只要真正提供优良的服务,就可以逐步增加存款,也可以逐步增加放款!

  集腋成裘,蚂蚁雄兵。

  到那时,资本的积聚和运用这两大难题,就可以迎刃而解。陈光甫的独到见解和精辟分析,让二位挚友深深佩服,马上就帮助他着手筹备。

  钱少也是钱,而陈光甫一点资本都没有。经李铭介绍,他说服一个叫庄得之的买办,拿出七万银元,作为建行资本。庄得之出资最多,担当董事长,而陈光甫在庄的帮助下才勉强凑够了五千银元资本,出任总经理。

  1915年6月,上海商业储蓄银行在宁波路的一幢石库门房子里开张了,资本不足十万元,职工只有七八个人。

  开业那天,陈光甫既没办酒席,也没有请钱业董事,唯恐被同行耻笑,一家小小银行就这样静悄悄地诞生了。

  在强手如林的上海滩,一家知名度很低的小银行,怎样才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呢?

  “本行所恃为命脉者,即为‘服务’二字。”陈光甫响亮地回答,从而打破了银行业以往高高在上的传统形象。

  开业初,陈光甫到底下一家银行视察,问一个经理道:“我们服务顾客时怎样做到更好?”

  这个经理立即答道:“不论顾客办理业务的数额是多少,不管他是一千、一百还是一块钱,我们都热情接待,这样才使我们的服务能够到位。”

  这个经理觉得自己答得不错,不料陈光甫却说道:“你只回答对了一半,他就是一分钱不办,只要他来到你银行里面,你就要热情接待,你就要为他服务好。”

  本着服务社会这一理念,陈光甫决定上海银行一元起存,方便顾客特别是普罗大众。一元起存,就是一元钱就可以开户,这在当时的金融界是个破天荒般的创举。

  在陈光甫之前,多数银行是不重视储蓄的,但陈光甫却巧妙地抓住了这个市场空白,不仅逐步发展储蓄业务,而且以“储蓄”二字为银行冠名。陈光甫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被当时的许多人嘲笑。

  开业不久的上海银行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这个中年人拿着一张一百元的钞票,得意洋洋地要开一百个一元的账户。银行的职员热情接待了他,不厌其烦地一口气写下一百个户头。拿着存折,中年人心悦诚服地满意而归。

  这场恶作剧传出去后,反而让不少人很受感动,记住了这家石库门里的“小小银行”。这家小小银行,不仅受到很多老百姓喜欢,也受到一些大人物的关注。

  夜风徐徐,人声静寂,星光之下的上海滩,看起来是如此的恬静。

  站在窗前的陈光甫,心情却正好相反。他心潮起伏,脑子里反复盘旋着白天遇到的一位外国银行家的断言:“中国的银行是不会办好的。”

  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陈光甫的心,使他不由想起汉口报关行英国职员傲慢的神态,国际博览会上洋人们藐视的目光,素日与洋行打交道时遭到的冷遇……

  面对这些刺激,他暗下决心一定好好办个银行给他们看看!

  这是1920年的11月,上海银行已经创业五年。

  外资银行卷土重来,开始打压中国本土金融机构。当面讥刺陈光甫的,就是一家英资老牌银行的大班。

  这位老外的话虽难听,但却离事实真相不远。不要说那些官办银行,就是上海银行这样的新兴金融机构,毛病也很多。

  五年来,一元起存解决了上海银行资本来源问题,但如何持续有效放贷却成为一个难题。毕竟,钱只有放出去才能盈利呀!市场风险莫测,一不小心,就会面临灭顶之灾。陈光甫首先想到的是山西票号的教训。

  民国初期,曾经叱咤风云的山西票号纷纷倒闭。为什么拥有多种优势的票号,生命力居然如此脆弱,满清一亡即分崩离析?根本原因就是它们过于奉行上层路线,对官僚的依靠就像吸毒一般日益上瘾!

  要想避免重蹈覆辙,就必须另辟蹊径。陈光甫将目光瞄准正在蓬勃兴起的民间企业。这样的经营策略,可能会让当年的山西票号笑掉大牙。是呀,山西票号称雄海内外数十年,却几乎没有扶植出什么大企业。然而,要想“抵制国际经济侵略”,除了“辅助工商实业”,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呢?

  上海银行虽然小,但陈光甫却决心与民族企业家并肩成长。于是,在上海银行的股东名单里,陆续出现了诸多工商界巨子的名字:商务印书馆大股东夏仲芳,中国近代实业家徐静仁,糖业大王黄静泉……还有张謇和荣氏兄弟。

  民间企业虽然充满朝气,但死亡率也不低。

  为降低放贷风险,陈光甫提倡对事不对人,重视对物信用,这就比钱庄要高明。

  不管个人信用和情面,只看你这个企业是不是有实力,你这个企业是不是经营规范。陈光甫要求对所有放款对象进行诚信和财产调查,摸清他们的家底,为放款提供了可靠的依据。

  北洋政府总理段祺瑞的女婿奚东曙,在天津经营商号,平时出手阔绰,许多银行都想巴结这位财神爷,纷纷贷款给他。

  陈光甫却通过调查获知,此人暗中从事投机倒把生意,随时可能破产。

  于是陈光甫严令对其加以防范。不久,奚东曙携款逃亡,许多银行因巨额坏账损失惨重,而上海银行却毫发无损。

  正在那里想着外面传来了管家的声音:

  “老爷,有个您的朋友求见您!”

第六百章 挤兑

  “老爷,有个您的朋友求见您!”

  管家的话打断了陈光甫的思路。

  一位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陈光甫抬头一看,不觉一愣,惊讶道:“哎呀,是你?”

  来人叫孔祥熙。

  当年,陈光甫在圣路易世博会看摊时,孔祥熙正在俄亥俄州的欧柏林学院就读,曾利用暑假时间前去参观,因而与陈光甫相识。同是身处异乡,两位年轻人一见如故,谈得很投机。自那一别,将近十年了。

  “庸之兄,我的庸之兄啊!”陈光甫喜动颜色,一把握住了孔祥熙的手:“一别十年,十年那,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庸之兄弟,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了?”

  孔祥熙一笑道:“听说光甫在上海混得风生水起,因此特来讨口饭吃。”

  陈光甫“哈哈”大笑:“庸之兄啊,你又在和我开玩笑了。别人会没有饭吃,你孔家会没有饭吃?来,来,坐。”

  让人上了好茶,又让下人全都出现:“庸之兄现在在做些什么?”

  “我能做些什么?无非是在政府里谋了个差使,现在也算是披上了张当官的皮了。”孔祥熙笑着说道。

  见孔祥熙言顾左右,陈光甫也不多问。

  在那聊了一会,孔祥熙从包里拿出了一叠钱,朝陈光甫面前一放。

  “庸之兄,这是什么意思?”陈光甫疑惑地问道。

  “存钱那?”孔祥熙显得非常奇怪:“你光甫老弟开着银行,我这里一万元,还得麻烦你帮我在你那开个户头,存在你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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