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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屠户之子的科举日常 第150节

  王明远最先反应过来,他捡起掉在他脚边一锭沉甸甸的官银,底部那清晰的官印和铸造年份戳记赫然在目!

  他的心猛地一沉,瞬间豁然开朗!

  贪官、抄家、鬼宅传闻、昨夜蹊跷的泼皮、还有这个藏匿地点……

  一切线索瞬间串联成一条清晰的线!

  这哪里是闹鬼?这分明是前任主人留下的巨大秘密!

  这藏银的手段,竟是如此简单粗暴又出人意料!

  这简直……这简直跟他前世看过的那部大名鼎鼎的电视剧《人民的名义》里的情节,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王大牛挣扎着从金银堆里爬坐起来,晃了晃摔得发懵的脑袋,他先是茫然地看了看身边亮闪闪的元宝,又抬头看了看屋顶窟窿里那更加震撼的景象。

  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让他惊恐的猜想,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带着哭腔对他爹喊道:

  “爹!这……是不是……是不是咱给祖宗烧的纸钱元宝太多了,祖宗花不完,又……又给咱退回来了?!这……这可咋整啊?!”

第214章 旺师的徒弟

  王明远这会也和家人来到王大牛跟前,先检查了下伤势,索性就只是擦破点皮。

  王金宝刚听到王大牛的那番话差点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抬手就想给他脑袋上来一下,但看到他摔得灰头土脸、吓得脸色发白的模样,手举到半空又落了下来,没好气地骂道:

  “你个榆木疙瘩脑袋!睁开你的牛眼看清楚!这是官银!官银!底下打着官印呢!祖宗用的那是冥币!能一样吗?!”

  他刚才虽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财富惊得心头狂跳,但还没糊涂,按照三郎所说,他捡起一锭沉甸甸的银元宝,翻过来仔细看了看底部的戳记,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王明远见大哥无事,也继续出声道:“爹,大哥,这不仅是官银,看这年份和批号,极有可能……就是去岁秦陕地动时,朝廷拨发下来的部分赈灾银!”

  “赈灾银?!”

  这三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王家每个人的心口上!

  王金宝脸上的瞬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愤怒,他猛地扭头,再次看向那满屋顶的银光,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赵氏倒吸一口凉气,手捂着胸口,脸色发白:“老天爷啊……这……这是那些贪官污吏……藏在咱家房顶上的?!”

  王大牛此刻也彻底明白了过来,脸上那点因为从房顶掉下来而带来的窘迫瞬间被巨大的震惊所取代。

  他想起自己刚才还傻乎乎地以为是不是祖宗退钱回来了,脸上顿时臊得通红,尴尬地看向父亲,嘴唇嚅嗫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金宝没有理会儿子的窘态,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些银子,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疙瘩。

  这位一辈子跟土地和杀猪刀打交道的农家汉子,此刻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深切的痛楚。

  他仿佛透过这些冰冷闪亮的银子,看到了去岁地动后,秦陕大地上的满目疮痍,看到了那些无家可归、食不果腹的秦陕乡党……

  而这些,本应能救活更多人、能帮助更多家庭重建家园的救命钱,却被那些丧尽天良的蛀虫,藏匿在这阴暗的屋顶之上,成了他们中饱私囊的罪证!

  这每一锭银子,恐怕都沾着秦陕乡党的血泪!

  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痛恨涌上王金宝的心头!

  他猛地啐了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这银子,沾着血,带着灾民的怨气!咱老王家不能要!一分一厘都不能沾!烫手!丧良心!”

  他看向王明远,语气果断:“明远,你赶紧的,跑一趟,去把此事告诉给你师父!这事太大了,必须立刻让你师父知晓!”

  “好!我这就去!”王明远毫不迟疑,立刻转身,出门朝着巡抚衙门的方向飞奔而去。

  巡抚衙门后堂,崔显正刚处理完一批紧急公文,正端着茶杯准备歇口气,就听下人来报,说弟子王明远有急事求见。

  崔显正微微一怔,心下诧异,还以为是为了那“鬼宅”之事,下意识便想着要不要等会给他介绍哪位相熟的高僧或道长去瞧瞧。

  待王明远进来后,将清晨家中打扫新宅,大哥意外摔塌屋顶,发现大量藏匿官银的事情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尤其强调了银锭上的年份戳记与秦陕地动的时间吻合。

  崔显正听着,原本温和的神色渐渐变得无比严肃,眼神锐利起来。

  待王明远说完,他沉吟片刻,手指在书案上轻轻敲击,缓缓道:“竟是如此……没想到,那钱茂平竟将赃银藏于此处!当真是灯下黑,狡兔三窟!”

  他看向王明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有欣慰,也有凝重:“明远,你家人发现此银,立刻上报,此举甚善!此非寻常财货,乃关乎朝廷法度、万千灾民性命之重案!你放心,此事为师定会妥善处置,必不使你家人受牵连,亦不使功臣寒心。”

  他当即唤来一名心腹亲随,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亲随神色一凛,领命匆匆而去。

  崔显正这才对王明远温声道:“你且先回去,安抚家人,不必惊慌。为师派人前去处理,一切依律而行。”

  “学生多谢老师!”王明远深深一揖,心中大定。有师父这句话,他便放心了。

  王明远赶回家中不久,一队身着公服、神情肃穆的衙役便在一名身着青色官袍的官员带领下来到了王府新宅。

  那官员约莫四十岁年纪,面容清癯,眼神精明干练,见到王明远便客气地拱手:“可是王明远王相公?在下姓周,奉崔大人之命,前来查验赃银。”

  “周大人辛苦,银两就在院内,请随我来。”王明远连忙还礼,引着众人进入院内。

  当周姓官员和众衙役看到满地狼藉中那白花花、金灿灿的元宝,以及屋顶破洞里那更加惊人的藏银量时,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也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脸上露出震撼之色。

  “这……这简直骇人听闻!”周官员喃喃道,随即脸色一正,转身厉声吩咐手下,“仔细清点!一片瓦一块砖都不可放过!务必将所有赃银悉数起出!登记造册,不得有误!”

  “是!”众衙役齐声应道,立刻开始动手。

  接下来的场面,可谓是大动干戈。

  衙役们搭起梯子,小心翼翼地爬上房顶,开始一片片地揭开瓦片,撬开椽木。

  就听得“咔嚓咔嚓”声不绝于耳,瓦片、碎木扑簌簌地往下掉,原本只是破了个洞的屋顶,很快就被拆得七零八落,眼看就要见天了。

  王金宝和王大牛站在一旁,看着好好一个新宅的屋顶被拆成这副模样,心疼得嘴角直抽抽,眉头拧成了疙瘩。

  这可都是好料子啊!修起来得花多少工夫和银钱!

  王大牛更是懊恼地直搓手,低声对他爹嘀咕:“爹,我……我是不是又闯祸了?这好好个房子……”

  王金宝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低声道:“闭嘴!啥时候了还想这个!这是正事!”

  这时,那位周官员指挥完手下,踱步来到王明远和王金宝面前,脸上带着和气的笑容,目光在院内扫视了一圈空荡荡的院内,语气颇为诚恳地说道:

  “王相公,王老丈,此番起获赃银,动静大了些,怕是损坏了贵宅不少物件吧?您瞧瞧这屋顶,还有这地面……唉,真是对不住。您放心,所有损毁之处,衙门定会派人负责修缮复原,一应费用,皆由衙门承担。”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空无一物的堂屋和厢房,继续道:“还有,方才兄弟们搬运清查时,不小心可能碰坏了些……呃,家具物什?也请您一并清点一下,列个单子,我们照价赔偿,绝不让您家吃亏。”

  王大牛一听,眼睛顿时瞪大了,正准备脱口而出:“啥家具?这房子是空的啊,我们还没搬进来,哪来的家……”

  话没说完,王金宝猛地咳嗽一声,用力踩了一下大儿子的脚面。

  王大牛把刚到嘴边话咽了回去,疼得龇牙咧嘴,一脸尴尬地看着他爹。

  王明远瞬间就明白了周官员话里的深意,这肯定是师父特意关照过的!

  他心里一暖,连忙接过话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感激”和“理解”:

  “周大人言重了!协助衙门办案,是我等百姓应尽之责。些许损耗,不足挂齿。至于……家具赔偿之事,大人秉公办理即可,我等并无异议。一切……但凭大人和巡抚大人做主。”

  周官员见王明远如此上道,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满意地点点头:“王相公深明大义,顾全大局,佩服!既然如此,那修缮之事和……呃,‘赔偿’之事,就包在下官身上了。定会给府上恢复原状,并……置办妥当。”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王金宝也琢磨过味来了,黝黑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感慨又复杂的笑容,心里暗道:这三郎的师父……真是个讲究人!这师父没白认!

  巡抚衙门内。

  崔显正听完书吏的回报,得知赃银尽数起获,数目惊人,且王明远那边也“赔偿”妥当,他满意地捋了捋胡须,心情颇佳。

  他踱步到窗边,看着窗外庭院中的景致,忍不住轻轻哼起了小调,摇头感叹自语:“唉……这当老师的,有时候也得沾沾学生的光啊。这功劳送的……真是让人怪不好意思的。明远这孩子,果然是个有福气的,旺师啊!”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眼底的笑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了。

  这桩意外之喜,无疑让他在即将到来的京察考核中,又添了一笔扎实的政绩。

第215章 乡试放榜!

  房子那边因为起获赃银,屋顶被衙役们拆得七零八落,需要大动干戈地重新修葺,王家人便依旧暂住在张府。

  时间一晃,便到了乡试放榜这日。

  这天,天还没亮透,长安府贡院外那条最宽敞的大街上,已经黑压压地挤满了人。

  空气里像是绷紧了一根看不见的弦,吸进去的都是焦灼,呼出来的全是期盼。

  各种声浪混杂在一起,嗡嗡作响,吵得人脑仁疼,可没人愿意往后挪一步。

  王家几人到的时候,天色才刚泛起鱼肚白,可好位置早就被占得七七八八了。

  但这难不住老王家的汉子,没费多大劲,王家一大家子人便在人群最前头,硬生生圈出了一小块地盘,视野极佳。

  王明远站在家人中间,感受着周遭几乎要凝滞的空气,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节奏。

  虽然自觉考得不错,但事到临头,在这决定无数读书人命运的榜前,没人能真正做到心如止水。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周围,一张张面孔,写满了人生百态。

  王明远甚至看到了几个在考场里有过一面之缘的面孔。

  那位在考场里伏案疾书、须发皆白的老者,此刻正被一个看似是他孙子的年轻人搀扶着,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空白的木架榜上,嘴唇微微翕动,仿佛在祈祷着什么。他那日交卷时的绝望与不甘,王明远还历历在目。

  旁边不远处的是考场中坐在他斜对面的气质沉稳的中年文士,此刻他也失去了考场中的从容,双手紧握,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眼神里是深切的渴望。

  乡试中举,对绝大多数读书人而言,已是一生功名的顶点,是鱼跃龙门那道最高的门槛。

  跨过去,海阔天空,便可谋得官身;跨不过去,多半就只能守着秀才功名,在乡塾教教书,或是在衙门谋个书吏的差事,了此一生。

  王明远心下感慨,自己一路走来虽有坎坷,但比起这些挣扎半生甚至一生的人,已算幸运太多。

  岳麓书院的栽培,周老太傅的指点,亲朋好友的帮助,家人的无私支持……这一切,都让他肩头沉甸甸的。

  “吱呀——”

  一声沉重而刺耳的摩擦声,猛地撕裂了喧嚣!

  那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终于缓缓打开了!

  “出来了!出来了!”人群瞬间骚动起来,如同沸水泼入滚油,轰地一下炸开!

  所有人都拼命往前挤,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去。

  一队穿着皂隶公服、面色肃穆的衙役鱼贯而出,手里捧着厚厚的红纸榜单。

  另有十余名衙役手持水火棍,迅速上前,大声呼喝着维持秩序,用力将过于激动往前涌的人群往后推挡。

  “退后!都退后!不许挤!”

  “再挤棍子可不长眼!”

  混乱中,王家人那铁塔般的阵容再次发挥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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