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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屠户之子的科举日常 第144节

  ——师父放心。

  礼毕,考生们终于得以真正离开贡院,走向那扇通往外界、通往家人、通往结果的大门!

第203章 我们在这儿呐!

  贡院门外早已是人山人海,车马塞途。

  无数翘首以盼的家人、仆役、书童,一见到有考生出来,便立刻蜂拥而上,呼唤声、询问声、安慰声、嬉笑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

  “儿啊!这里!”

  “少爷!考得如何?”

  “爹!您没事吧?”

  王明远站在门口台阶上,深吸了一口外面新鲜却略显嘈杂的空气,目光在人群中急切地搜寻。

  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家人。

  原因无他——实在太显眼了!

  只见人群之中,宛如立着三尊铁塔。

  父亲王金宝、大哥王大牛、侄子狗娃,并排站在一起。

  为首的是父亲王金宝,虽已年近五十,但王家祖传的骨架在那撑着,依旧魁梧,满脸焦急的胡子茬都仿佛根根立着。

  旁边是大哥王大牛,壮实得像头黑熊,正抻着脖子,铜铃大的眼睛努力在往外涌的人流里搜寻。

  最边的那个,自然是狗娃,三人皆是一脸络腮胡,面色黝黑,站在那里,比周遭的人足足高出一大截,宽出一大圈,犹如一堵厚实的人墙,想不注意到都难。

  而站在他们身旁的母亲赵氏、大嫂刘氏、二嫂钱彩凤以及妹妹虎妞,虽为女子,但个个身量高挑,体格丰腴结实,并排一站,气势也丝毫不弱。

  这一大家子聚在一处,将身后不少人都挡得严严实实,简直像在闹市中硬生生开辟出了一小片“王家庄园”。

  被挡在他们身后的几个考生家属,正试图跳脚张望,脸上写满了焦急和……一丝敢怒不敢言的无奈。

  王明远还没来得及抬手,眼尖的狗娃已经蹦跳起来,抡圆了胳膊使劲挥舞,那大嗓门如同旱地惊雷,瞬间压过了一片嘈杂:“三叔!三叔!这儿!我们在这儿呐!!”

  他一边喊,还一边激动地蹦跳了两下,那地面仿佛都跟着颤了颤,惹得身后被他完全挡住视线的人终于忍不住低声抱怨:“哎呦,这位好汉,您……您能稍微挪点儿吗?我……我也找我儿子呢……”

  狗娃闻声,嘿嘿憨笑两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侧了侧身,总算给后面的人让出了一条缝隙。

  王明远见状,连忙快步走下台阶,朝着家人的方向挤过去。

  根本不需要他费力,家人们已经主动迎了上来。

  以王大牛和狗娃为首,两个壮汉如同巨型破冰船撞入浮冰群,毫不费力地分开拥挤的人流。

  王金宝和女眷们紧随其后,形成一个坚实的移动方阵,接到王明远后,便将他牢牢护在中心,逆着人流往外走。

  娘亲赵氏走在其中,抓着王明远的手,上下左右地仔细打量,眼眶立刻就红了,摩挲着他的手背,声音都带了哽咽:“我的儿!可算出来了!瞧瞧这脸色,白的!又瘦了!定是没吃好没睡好!这七天可遭了大罪了!走,快跟娘回家,热水都烧好了,好好泡个澡去去乏,娘给你炖了老母鸡汤,煨了一天了,喝完好好睡一觉!”

  她絮絮叨叨,恨不得把这七天的牵挂和心疼一口气全说出来。

  王大牛在一旁搓着大手,嘿嘿憨笑,咧着嘴道:“出来就好,出来就好!啥也别想,先回家!”

  狗娃挤在旁边,抢着要帮王明拿考篮,嗓门依旧洪亮:“三叔,考篮给我!沉得很!你歇着!”

  虎妞也挽住王明远另一只胳膊,快人快语地道:“三哥,看你这精神头,肯定考得不赖!我就说你没问题!娘真是的,瞎操心,这几天她晚上翻来覆去睡不踏实,半夜还起来念叨,就怕三哥你跟上次院试似的又病倒在里头……”

  王明远这才注意到母亲赵氏眼下确实有着明显的青黑痕迹,心中顿时一酸,反手握住母亲粗糙的手:“娘,您……您这几日都没歇好?儿子没事,真的,这次准备得足,身体也没出差错,您千万别担心坏了身子。”

  赵氏赶忙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强笑道:“别听你妹子瞎说!娘好着呢!吃得好睡得香!就是……就是想着你在里头吃那冷食硬饼,睡那窄木板,心里头不得劲……没事,出来了就好,出来了就好!”

  这时,狗娃偷偷把大脑袋凑到王明远耳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告密:“三叔,我跟你说,不止奶奶没睡好。爷和我爹,好几晚半夜都偷偷摸摸溜出去呢!我好奇跟过一次,你猜咋着?他俩跑到巷口那棵老槐树底下,偷偷给祖宗烧纸钱哩!嘴里还念念有词,肯定是求祖宗保佑你高中!”

  王明远:“……”

  他一时竟不知该作何表情,这份沉甸甸的、甚至有些朴拙迷信的关爱,让他心头暖烫,又有些哭笑不得。

  “好了好了,回家再说!回家再说!”王金宝自然也听到了狗娃说的话,毕竟王家这祖传大嗓门,再怎么压低声音,怕是也能听到。

  他此刻脸上带着一丝被发现的尴尬,心里腹诽这大孙子的毛病也不知道随了谁,但依旧声如洪钟。

  随后,以王金宝、王大牛、狗娃这三尊“铁塔”为首,赵氏、刘氏、钱彩凤、虎妞等女眷护在其中,王明远被簇拥在最中间,一家人组成一个坚实的“楔形阵”,开始逆着人流往外走去。

  这阵势效果显著。

  王金宝和王大牛只需沉声说一句“劳驾,借过”,那魁梧的身躯和不容置疑的气势便自然让前方人群下意识地分开一条缝隙。

  狗娃更是积极主动,一边说着“让让,劳烦让让”,一边用他那宽阔的肩膀和体格小心翼翼地拨开人流,为身后的家人开辟道路。

  被挤开的人起初面露不满,但回头一看到这几位壮汉的体格和气势,那点不满立刻化为了惊叹和嘀咕:“好家伙……这家子……吃啥长大的?” “惹不起惹不起……”

  被牢牢护在正中的王明远,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被家人裹挟着,顺利地突破了拥挤不堪的人潮,来到了相对空旷的街口。

  自家的马车正等在那里。

  回头望了一眼依旧水泄不通、喧闹无比的贡院大门,王明远心中感慨万千。

  七日煎熬,仿佛一场大梦。

  而此刻,家的温暖和庇护,是如此真实而有力。

  一种无比踏实、温暖的幸福感,将他紧紧包裹。

  无论考试结果如何,此刻,有家如此,便是最大的慰藉。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似乎已经能闻到家里灶上那碗热腾腾的鸡汤的香气了。

  “娘,我想吃鸡汤龙须面了。”

  “诶,好,娘回去就给你做!”

第204章 猪娃被欺负

  回到张府他们暂居的小院,母亲赵氏早已备好了满满一大桶热气腾腾的洗澡水,水面上还飘着几片舒筋活络的艾叶。

  王明远将自己整个浸入水中,连头发丝都没放过,直到皮肤都泡得微微发红,才感觉那附着在骨子里的疲惫和贡院特有的那股复杂气味被彻底驱散了。

  直到水微凉,他才起身,换上一身干净柔软、带着阳光气息的细棉布家常衣衫。

  通体舒泰,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堂屋里,一家人都在等着他开饭。

  没有急切地追问考得如何,目光里全是关切与心疼。

  “快,三郎,趁热吃。”母亲赵氏将属于他的那个小号的碗端到他面前,里面盛了满满的一碗鸡汤龙须面。

  熬得金黄澄澈的鸡汤滚烫,鲜香扑鼻,龙须面细如发丝,整齐地卧在汤底。

  面上铺着几块嫩黄的鸡肉,一把翠绿的葱花洒在最上头,旁边还卧着一个煎得焦香的金黄荷包蛋。

  一碗面连汤带面下肚,额角冒出细汗,浑身都暖融融的,这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活过来了。

  困意如潮水般袭来。

  回到给他准备的厢房,床铺早已收拾得干干净净,被子蓬松,散发着白日里晒透了的、好闻的阳光气息。

  他几乎头一沾枕头,意识便模糊起来,这一觉睡得极沉,无梦到天明。

  直至次日天光大亮,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脸上,他才悠悠转醒。

  伸了个懒腰,听到骨节轻微的脆响,连日的疲惫终于一扫而空,只觉神清气爽,精力充沛。

  起身洗漱,母亲又端来了清粥小菜和馒头。简单清淡,却正合他此刻的脾胃。

  吃过早饭,他盘算着今日的行程。

  父亲一早便和大哥还有狗娃,跟着张文涛和张伯父去看茯茶作坊了。

  离放榜还有一个月,左右无事,他就准备去拜会几位同从岳麓归来、一同应试的长安同窗。

  离院前大家便约好,考后聚一聚,既可交流考题答案,舒缓忐忑,也能维系同窗之谊。

  他正思忖着先去哪家较为合适,是否需要先去递个帖子,忽听院门外传来一阵响亮却委屈至极的嚎啕哭声,由远及近,还夹杂着沉重又熟悉的“咚、咚”脚步声。

  “呜哇……娘!……娘!”是猪娃王定安的声音。

  王明远一怔,心下诧异。

  猪娃这孩子虽才三岁出头,却继承了老王家一脉相承的好身板,长得虎头虎脑,结实得像个小秤砣,性子也乐天,平日磕了碰了都很少哭闹,这是受了多大委屈?

  他忙起身朝院门走去。

  刚走到廊下,就见院门“哐当”一声被从外面撞开,一个小炮-弹似的身影哭着冲了进来,正是猪娃。

  而让王明远眼皮猛地一跳的是——这黑胖小子怀里,竟死死抱着一块足有脸盆大的石块!

  那石头灰扑扑的,边缘粗糙,看着就极为沉手,怕不下二三十斤重。

  猪娃抱着它,小脸憋得通红,胳膊上小肌肉都绷得紧紧的,跑起来脚步咚咚砸地,竟不见太多踉跄,只是那石头显然极大影响了他的速度,使得他跑动的姿势显得有些笨拙又……力大无穷。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瞬间击中了王明远的记忆深处,让他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多年前,同样年纪、同样抱着块大石头、满院子追得狗娃嗷嗷叫的小版虎妞……

  老王家这祖传的力气和“趁手兵器”,真是代代相传,毫不走样。

  “哎呦我的小祖宗!”娘亲赵氏闻声先从灶房跑了出来,围裙都来不及解,见状吓了一跳,“你从哪刨来这么个大石头?快放下!仔细砸了脚!”

  话音未落,二嫂钱彩凤也快步从屋里出来,见到儿子这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心疼,连忙上前:“猪娃!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快把石头放下,到娘这儿来!”

  猪娃见到亲娘,委屈更是决堤,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他双臂一松,那大石头“哐”一声闷响砸在院子的地上,竟砸出一个小坑。

  他也顾不上石头,一头扎进钱彩凤怀里,哭得更大声了,小身子一抽一抽:“娘……呜呜……他们……他们说我是叫花子!呜呜呜……说我们是来张家吃白饭的叫花子!哇……”

  钱彩凤脸色瞬间就变了,搂紧儿子,一边拍着他的背安抚,一边追问:“谁说的?哪个混账小子说的?慢慢说,说清楚!”

  王明远也皱起了眉,走到近前。

  猪娃抽噎着,断断续续地叙述起来。

  原来,上午猪妞带着他,在张家大宅侧门外的巷子里,和几个附近住户家的小孩一起玩。

  就在猪妞回去取东西的功夫,巷子那头住着的杨家的小孙子来了,那孩子约莫六七岁,穿着崭新的绸缎褂子,身后还跟着两个差不多年纪的玩伴。

  那杨小少爷见猪娃面生,又看他穿着寻常的农家棉布衣裤,这衣裤虽然看着新,但在穿绸缎的孩子眼里,便是“穷酸”,便拿腔拿调地问他是谁家的。

  猪娃老实说了,是暂住在张家的,从清水村来。

  那杨小少爷一听“清水村”、“暂住”,白净的小脸上就露出鄙夷的神色,大声对同伴说:“哦!我知道!就是乡下穷亲戚来打秋风的!瞧他穿的那破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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