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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屠户之子的科举日常 第118节

  周老太傅缓缓吟出这四句,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此非空言,当为吾辈之志业!”

  台下的所有学子皆听得心神激荡,王明远亦是如此,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奔涌,胸腔里充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震撼!

  若说之前师父崔知府的教诲,是告诉他为官的方法和技巧,那么今日周老大人所言,则是直指为官之本心、士人之魂灵!将科举的意义、读书人的责任,说得如此透彻,如此铿锵有力,如此……振聋发聩!

第156章 全场最大赢家

  周老太傅这一番话,足足讲了大半个时辰。台下学子个个听得如痴如醉,心潮起伏,许多人都觉得眼前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以往许多模糊的念头瞬间清晰起来。

  讲话告一段落,按照惯例,周老太傅将会点评几篇书院提前遴选出的学子文章。

  这下,台下所有人的心又提了起来,眼神里充满了期盼和紧张,谁都希望自己的文章能被选中,得到老太傅的亲自点评。王明远也不例外,他对自己那篇精心打磨的文章还是抱有一丝期待的。

  然而,结果却让大多数人失望了。

  一篇来自甲班一位以才思敏捷著称的才子,文章华丽,引经据典,周老肯定了其文采,却也委婉指出其“略失之浮华,根基可再夯实”。

  另外两篇,则出自两位已中举人,自觉自身还差点火候,在书院潜读备考三年后会试的学子。

  他们的文章老成持重,对策颇有见地,周老给予了较多肯定,但也指出了其中过于追求稳妥而略显保守不足。

  但能被点名,已是莫大荣耀,那三位学子自然是激动不已。然而台下绝大多数学子,包括王明远,心中不免有些失落。毕竟是自己心血之作,未能得此机缘,总是遗憾。

  不过,那两位被点评的举人学子中,有一个名字却让王明远心里咯噔一下——元苍澜?

  这名字他有点印象,甚至之前在长安的时候还见过他,不过没有深交,毕竟他还没去长安书院就读长安书院便没了。

  不过,按理说他今年早该去京城准备会试了,怎么还会留在书院?而且还被选中了文章?

  王明远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但也没工夫细想。

  就在众人以为今日授课即将结束,心情复杂地准备接受现实时,台上的周老太傅却忽然话锋一转。

  “经义策论,乃科举之根本,然治国安邦,仅凭文章远远不够。”他语气平淡,却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譬如这钱粮赋税、府库收支,便离不开筹算之学。老夫近日于山下闲逛,偶入一间新开茶铺,名曰‘长安茯茶’。见其掌柜所用之记账法,颇为新颖独特,非是寻常流水账簿,其法条理之清晰,结构之严密,令老夫眼前一亮。”

  台下学子都愣住了,怎么突然说起记账来了?这跟科举有什么关系?

  王明远心里却是猛地一跳,一股莫名的预感涌上心头。

  只听周老太傅继续道:“细问之下,方知此法名曰‘复式记账’,又称‘借贷记账法’。更令老夫讶异的是,掌柜言道,此法并非其所创,乃是受教于一位同窗好友,而此人——”

  周老太傅目光再次扫向台下,似乎在寻找什么,缓缓道:“正是尔等岳麓书院的一位学子,名曰王明远,字仲默。却不知,这位王仲默小友,今日可在场中?”

  “嗡——!”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

  很多认识王明远的人,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到了王明远身上!

  惊讶、好奇、难以置信、还有浓浓的羡慕甚至是一丝嫉妒……各种目光几乎要把他淹没!

  王明远自己也完全懵了!

  他千想万想,也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被点名!

  旁边的李昭可比他激动多了,脸涨得通红,使劲用手肘捅他,压低的声音都变调了:“明远兄!明远兄!叫你呢!周老大人叫你呢!快起来!快起来啊!”那架势,比他自己被点名还兴奋百倍!

  王明远这才如梦初醒,慌忙从蒲团上站起身,因为起得太急,身子还微微晃了一下。

  他稳住身形,朝着台上躬身行礼,声音因为紧张显得有些发干:“学生……学生王明远,字仲默,拜见周老大人!”

  周老太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和些许好奇,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果然少年英才,不必多礼。台下那茶铺所用之记账新法,可是出自你手?”

  王明远此刻已稍稍平复,起身老实回答:“回老大人话,确是学生平日胡乱琢磨所得。因见旧式记账繁琐易错,便尝试改良,弄出此法,教与同乡好友,便于其打理铺面账目。雕虫小技,粗陋不堪,竟入老大人法眼,学生……学生惶恐。”这番话他尽量说得谦逊非常。

  周老太傅闻言,却是爽朗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好一个‘胡乱琢磨’!若此等严谨周密之法尚是‘雕虫小技’,那天下账房先生恐都要无地自容了。你于这算学一道,看来颇有天分?”

  王明远不敢把话说满,谨慎答道:“学生不敢妄言天分,只是于此道……略有兴趣,平日偶有涉猎。”

  “好,好。”周老太傅点点头,似乎颇为满意,“兴趣便是最好的老师。此法甚妙,于理财管账大有裨益。课后若有闲暇,可来寻老夫,老夫于算学亦有些许心得,或可与你探讨一二。”

  这话一出,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周老太傅竟然主动邀请一个学子课后探讨?这是何等殊荣!那些羡慕嫉妒的目光简直快要凝成实质了!

  王明远连忙躬身,声音沉稳:“学生愚钝,不敢当大人如此盛赞,唯有勤学不辍,方能不负大人期许。”

  “坐吧。”周老太傅挥挥手。

  王明远这才坐了回去,感觉周围的目光都快把他烤熟了。

  李昭在一旁激动得直搓手,冲他挤眉弄眼,无声地用口型说着“太厉害了!”

  经过这个小插曲,周老太傅又简单总结了几句,便宣布今日授课结束。

  最后,他环视台下所有学子,语重心长地说道:

  “今日课毕,老夫最后赠诸君一言:科举所考,是为才学,更是为心性;为官所用,是为智计,更是为仁心。

  愿诸君既能得科举之利,更能守士人之本。

  将来无论身处何地,位居何职,身着锦袍亦或粗布衣衫,皆能无愧于‘读书人’三字!”

  所有学子,包括王明远,全都肃然起敬,齐刷刷地站起身,朝着台上深深一揖,声音洪亮而整齐地响彻会场:

  “学生——谨记教诲!”

  声浪滚滚,透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和决心。

  周老太傅微微颔首,在院长等人的陪同下,缓步离去。

  台上的身影消失了,但会场里的学子却久久没有散去,许多人还沉浸在方才那振聋发聩的教诲之中,低声讨论着,脸上带着兴奋和思索。

  王明远站在原地,心潮依旧澎湃难平。

第157章 竖式乘法

  广场上的人群渐渐散去,喧嚣声也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满地凌乱的蒲团和空气中尚未平息的激动余温。

  王明远自己还懵着呢,脑子里乱哄哄的。

  周老太傅……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亲口提到了他?还说要找他探讨算学?

  就像前世的著名院-士来你们学校讲课,突然点了身为普通学生的你,说要和你讨论学术!

  这……这简直的确有点匪夷所思!

  李昭临走前,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飞快地说:“明远兄!稳住了!天大的机缘啊!兄弟我看好你!”那眼神里的羡慕和鼓励,才让他稍稍从那种不真实的眩晕感里拉回一丝神智。

  他稍等了会后,一位面容肃穆的中年教谕走了过来,对他微微颔首:“王仲默,随我来吧,周老在明月斋等你。”

  “是,有劳教谕。”王明远连忙收敛心神,恭敬应道。

  他整了整身上的青衫,尽管手心有些微微冒汗,但还是努力挺直了脊背,跟着教谕穿过渐渐安静下来的学院。

  明月斋位于书院后山一处僻静院落,平日里是院长或贵客居住之所,寻常学子根本不允许靠近。

  院中古木参天,落叶铺地,脚步踩上去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更衬得四周幽静异常。

  教谕在门外止步,示意他自己进去。

  王明远再次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轻叩响了那扇虚掩着的、透着古朴气息的木门。

  “进来。”里面传来周老太傅平和的声音,似乎比方才在讲堂上更多了几分随意。

  王明远推门而入。

  斋舍内陈设简单,一桌一椅一榻,四壁书架,充满了书卷气息。

  周老太傅并未坐在主位,而是站在窗边,负手看着窗外深秋的山色。

  听到动静,他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先前讲堂上的那份威严仿佛被卸下了许多,更像一位寻常的、带着点好奇心的长辈学者。

  “学生王仲默,拜见周大人。”王明远不敢怠慢,上前一步,躬身行礼。

  “不必多礼,坐吧。”周老太傅随意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自己也在主位坐下,目光落在王明远身上,带着审视,却并无压迫感,“老夫前几日亲眼看过那‘复式记账法’,颇觉新颖。我虽久居朝堂,于这钱粮核算之事也略知一二,却从未见过如此条理分明之法。你年纪轻轻,能琢磨出此法,实属难得。”

  王明远连忙道:“大人谬赞了。此法本是学生瞎琢磨出来的,登不得大雅之堂。能入大人法眼,实属侥幸。”

  “呵呵,过谦了。学问之道,本就在于日用常行之中。”周老太傅摆摆手,似乎不想在这些客套话上多费唇舌,话锋一转。

  “既然来了,老夫便随意考校你几句算学基础,也好对你之水准有个大概把握,你我之后方能聊到一处去。如何?”

  王明远心道果然来了,神经再次绷紧,郑重应道:“学生才疏学浅,请大人出题。”

  周老太傅略一沉吟,似乎在想从何入手,随即笑道:“也罢,便从基础的开始。今有雉兔同笼,上有头五十,下足一百六,问雉兔各几何?”

  王明远闻言,差点没愣住。

  鸡兔同笼?这题目……也太基础了吧?前世小学奥数水平的题目?周老太傅这是……真的在摸底,从最基础的开始?还是别有深意?

  他心思电转,几乎瞬间便得出了答案,但面上却不敢显露太快,故意沉吟了约莫两三息的时间,才恭敬回答道:“回大人,应有鸡二十只,兔三十只。”

  周老太傅原本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此题虽不算极难,但即便是熟练的账房,也需借助算盘拨弄片刻方能得出,自己方才甚至还没问这少年是否需要算盘,且这少年也没主动提,这就算出来了?是碰巧,亦或是……?

  他放下茶杯,不动声色地又出一题:“善。再试一题。今有棉布一批,每匹价银一百五十六文,售出二十八匹,问共得银多少?”

  这题涉及乘法,数字也不小,显然难度提升了。

  王明远再次心算,他脑中自然浮现出竖式乘法的模式,整个过程在他脑中如流水般掠过,不过比刚才稍微多了几息,他便答道:“回大人,共得银四千三百六十八文。”

  周老太傅这次是真的有些吃惊了。

  他精于算学,深知此等乘算若用算盘,也需一番功夫,且极易因记错位数而出错。这王明远竟能如此迅捷且准确?

  老人家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他不再出题,而是目光灼灼地看向王明远:“你演算之速,远非常人所能及。莫非……有何特殊算法?莫非与你教那茶铺掌柜的记账法一般,亦是某种新奇之术?”

  王明远知道关键时刻来了,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抛出一点“真东西”。

  他站起身,拱手道:“大人明鉴。学生确实琢磨出一种不同于算盘和寻常筹算的笔算之法,用于此类计算,或可更为直观简便。”

  “哦?笔算之法?快快道来!”周老太傅身体微微前倾,兴趣大增。

  王明远得到允许,走到书案旁,铺开一张纸,拿起笔,一边写一边解释,将阿拉伯数字代表何意,如何进行数学计算列竖式,用通俗易懂的方式给周大人讲了一遍。

  “大人请看,每一步计算皆书写于纸上,是何数乘何数,进位几何,积应对齐何位,皆一目了然。

  即便过程中有误,复查时亦极易发现错在何处,远比心中默算或算盘拨珠不易留存痕迹要强。且书写熟练后,速度亦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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