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万历帝 第631节
杨贵安把手里的预装弹药丢掉,从弹药盒里又拿出一支预装弹药。
吸气、呼气,不要紧张,不要出错,要是一不小心炸了膛,自己就成独眼龙了,我这盛世美颜啊。
倒引药,盖上盖子。
再咬开第二格纸,把里面的发射药全部倒进枪口里,然后把纸筒的铅弹连同油纸揉成一团,塞进枪口。
取下通条,使劲地往枪膛里捅。
必须取出通条,放回原位!
杨贵安心里默念着操作条例,上举枪,扳动燧发击锤。平举枪,瞄准三十米外惊慌失措的播州土兵。
火光闪动,黑烟腾起,枪声炸响,那名播州土兵后背冒出血花,噗通倒在了满是水的稻田里。
不错,老子不愧是锦衣卫高精尖人才,这么顺利就放了第二枪。
杨贵安很快装填好了第三发弹药,孙学光从后面上来踢了他一脚。
“下去,跟着下去!下去再开枪。跑散了,跑远了,打不准了。”
杨贵安跟着士兵们冲了下去,三四十米的山坡一冲就下来了。
有动作快的士兵早冲到山坡下的小路上,站在播州土兵尸体旁边,举枪向田地里四下逃散的播州土兵射击。
杨贵安也冲到了小路上。
玛德,三四十米的下坡路,老子的心怎么跳得这么快,像是被狗撵了几十里。
喘着气的杨贵安举着装好弹药的滑膛枪,正在寻找目标,突然旁边的水沟里钻出一个人影来,向他扑来。
杨贵安身子一颤,向后猛地一跳。
狗日的有敌袭!
第684章 以前远,现在不远了
杨贵安睁眼一看,看到前面多出一人。
一名播州土兵。
个子不高,身材削痩,刚从水沟里钻出来,浑身湿漉漉的,水滴不断从靛蓝的土布衣衫上滴落下来。
脸上满是稚嫩,顶多也就十八岁。双眼惶然不安,双手举得高高的,好向所有人展示他手里没有任何武器。
杨贵安看到他的样子,神情猛地恍惚了一下,他的相貌跟自己的侄儿有点像。
“阿叔,我投降,冒要杀我!”
一名第四师的士兵端着滑膛枪从山坡冲了下来,看到少年土兵在眼前,举起刺刀准备顺手捅一刀。
杨贵安眼明手快,急忙抬起一脚,把那位士兵踢到一边。
“滚蛋,老子的!”
那位士兵见占不到便宜,转身对着杨贵安裂开嘴嘿嘿一笑,举着枪往稻田里追了上去。
杨贵安继续端着滑膛枪,枪口对着少年土兵,“把身上的刀枪弓弩都给老子扔了,扔远点。”
少年土兵马上把身上的刀鞘,弩和箭筒远远地扔开。
杨贵安手里的滑膛枪枪口朝天,上前去踢了那少年土兵一脚,“蹲到那边去,双手抱头,杵在这里像根树干子,想吃枪子。”
少年土兵马上蹲下,双手抱头,像只蛤蟆一样挪到靠山坡的坪子里,跟十几个机灵的土兵蹲在一起。
旁边有三个士兵举着枪看守着他们。
杨贵安转身要走,那土兵喊了一句,“阿叔,谢谢你。”
看着少年土兵脸上真挚的感激,杨贵安的心刺了一下,想骂娘,可是不知道骂谁。
“老实听话,不用担心,我们有纪律的。”
少年土兵欣喜地连连点头,还兴奋对周围的同伴,用苗话叽里咕噜说着,像是在安慰他们。
杨贵安迟疑了几秒钟,还是端着滑膛枪冲进了水田里。
稻田里的水不深,脚面都淹不过,但是把田里的泥泡得稀烂,脚踩在里面嘎吱乱响,被黏住陷住,走得不快。
杨贵安像一只螃蟹,费力地迈动左右两腿,在稻田里艰难地行走着。
稻田里的稻子被踩得横七竖八的,杨贵安干脆踩到倒了的稻子上,走起来轻快多了。
枪声四起,坝子里弥漫着浓浓的硝烟,稻田里到处都是躺在地上的播州土兵,他们大部分都还没死。
大口地喘着气,睁大眼睛看着杨贵安。
眼睛里有的满是仇恨,有的带着乞求,还有的麻木。每道眼神都让第一次真正上战场的杨贵安心头乱颤。
有的土兵头发胡子花白,脸黑黑的跟杨贵安父亲一样,伸出右手,嘴里念念有词,哀求杨贵安能救他。
杨贵安硬着心肠,对这些受伤的土兵视而不见。
他接受的军事训练里,教官重点强调过,在战场上,士兵的任务是杀敌,除了自己的同袍,敌人是死是伤暂时不要管,只要确保他们没有还击能力就行。
杨贵安目光四下乱扫,猛地看到孙学光站在一处田埂上,就像小鹅找到了鹅妈妈一样,迈开双腿,就像一只大鹅,在水田啪嗒啪嗒地一路狂奔,跑到了孙学光旁边。
“孙副尉。”
孙学光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好,挺好,没受伤。走,继续追敌。”
他右手握着一把精钢打造的指挥刀,上面还滴着血。左手提着一把短铳。
身边站着三位警卫员。
五人沿着田埂向西走。
“我们靠着东边入口,主力在西边出口扎了口袋,我们从东往西,正好能把大部分杨兆龙的兵马兜住。”
时不时看到一班士兵,在班长和士官的指挥下,列队对着播州土兵开火,然后举着刺刀冲了上去。
左卫团装备的全是骑兵版的隆庆二式滑膛枪。山地作战,枪太长了太重了不方便携带,但是配上刺刀也有一米七长,跟一杆长矛似的。
官兵日常训练最重要的科目就是拼刺刀。单对单,两对多,三对多,结队对多.
不仅练刺刀技术,还练配合战术。
杨贵安看到那个班的士兵先放了一排枪,趁着对面二十几位播州土兵心慌意乱时,举着刺刀就冲了上去,三两成群。
两人或三人先专心对付一个,左上刺、右下刺;左斜刺,右偏刺,中正刺
几个呼吸,这一班士兵就把二十几播州土兵放倒了近十人,加上刚才一排射击放倒了近十人,三十多个播州土兵瞬间被一个班十二名官兵打得只剩下六七人,处于绝对劣势。
还没等这一班官兵做下一步动作,那六七播州土兵把手里的兵器全部丢掉,双手举高高,嘴里叽里呱啦的说着话。
官兵也有会说苗话的,叽里呱啦地对答了一通,那七个播州土兵马上蹲在地上,双手抱头。
越往东,地上的尸体和伤者越多,蹲在地上抱头的播州土兵更多,到处都在用苗话大喊:“投降不杀!”
杨贵安跟着孙学光来到坝子西边出口附近,看到无比惨烈的一幕。
稻田里到处是弹坑,布满了人和马的尸体,鲜血把稻田里的水都染成了黑红色。
杨贵安走近一看,发现人和马死得都很惨烈,身上不知道多少个弹孔,把他们的身体打成了豆腐脑,一碰就会全碎了。
“这是霰弹的威力。”孙学光斜眼看了一眼,头也不回地对杨贵安说道。
“霰弹?”
“对,三十五克一枚的铅弹,几十上百枚被薄薄一层铁皮包成一枚炮弹,一出炮口就会散开,杀伤距离不远,但杀伤范围极宽。
我们陆军有个说法,叫霰弹之下,众生平等。只要站在它的杀伤范围,铜铸铁打的吕布,也一样立地飞升。”
杨贵安喉结来回抖动,不停地咽口水,“厉害是厉害,就是看着有点惨。”
孙学光不屑道:“这还惨?这只是六斤炮,九十五毫米口径,威力小多了。你是没见过九斤炮和十二斤炮打霰弹。
不瞒你说,我只见过九斤炮,也就是隆庆元式一零五野炮打霰弹。轰的一炮,炮口前一百米扇形,全他娘的躺下。
我姐夫说,当年他跟着戚帅在草原上打察哈尔部,十二斤野炮,现在叫隆庆元式一二零野炮,打起来那才叫一个惨烈。
他亲眼见到过,四门一二零野炮封住一处山谷,对着里面的三四千骑兵开炮.入他马的,我姐夫说他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场景。
转业回来后再也不吃血肠血豆腐,我姐说,以前他老爱吃了。”
杨贵安喃喃地念道:“霰弹之下,众生平等。”
孙学光嘿嘿一笑,“老杨,你得道了。”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前面的尸体更多,投降的土兵也更多。坝子里的苗民,挤在山坡上的吊脚楼里,神情各异地看着这边。
转了一圈,杨贵安发现战事已经平息。
“这么快就打完了?”
“看你说的,播州土兵又不是铁军。
我们这一套炮轰枪射,然后上刺刀,是从东南打倭寇,然后北虏、东胡、南蛮,用多少性命和鲜血才总结出来的。
告诉你,这还是我们第四师急着赶路,没有把配置的火箭弹拖过来,要不然这些播州土兵跪得更快。”
“火箭弹?”
“对,霰弹还只是众生平等。火箭弹之下,诸神平等。”
孙学光看了一圈,指着杨贵安说道:“你且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团部问问消息。”
杨贵安抱着滑膛枪,站在田埂上,闻着硝烟、鲜血和某种恶腥味,左右顾看。
孙副尉叫我且站着不要动,我怎么冥冥之中有种被他占了便宜的感觉呢?
好,以后我叫他小孙子。
没一会,小孙子回来了。
“仗真他马的打完了。”
“打完了?杨兆龙呢?”
“他命不好,急着赶回播州城,骑马冲在前面,正好在一门九五山炮正前面,结果第一轮炮击就平等得彻彻底底的。
军医队还在那里拼凑他,看能不能拼出个能辨别的特征来,好让他的部下们确认。”
“杨兆龙死了?”
“还没确认战果,暂且认为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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