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万历帝 第174节
这个方略是朱翊钧针对福建、江西以及广东屡剿不尽的山贼海盗提出的方略,核心一点就是要让那里的百姓吃饱饭、穿暖衣,只有这样才能斩断祸乱之源。
胡宗宪附和道:“殿下,臣听文长先生一言,有所感悟。三分军事、二分政治、五分经济,倒是可以改一改。”
“汝贞先生,如何改?”
“三分军事、三分教化、四分经济。”
朱翊钧点点头,“汝贞先生说的有道理。建州、海西女真,暂时可以不讲政治,先以教化为主,从娃娃抓起,教他们识字明白道理,知道纲常尊卑,懂得法度律制。
当然了,想要让他们心服口服,先得让他们吃饱饭,穿暖衣。在大明过得比部落时要舒服,相信大部分女真人还是愿意留在大明,愿意为大明子民。”
“殿下英明!”胡宗宪、赵贞吉和徐渭齐声答道。
“那用什么法子约束编制他们?文长先生刚才提及,说用卫所军户制?”
“殿下,卫所制只是臣暂时想出的法子。臣觉得首要之务就是摧毁女真人的部族制。”
“摧毁部族制?”朱翊钧饶有兴趣地问道,“文长先生,还请细说。”
“殿下。女真人长于苦寒之地,跟漠南漠北的北虏一样,在凶险野外要想活下去,必须抱团。以血亲为纽带,一家一户住在一起,再以每户聚集成一落一部,齐心协力,十分凶悍。
女真人和北虏人一样,十分慕强,英豪一崛起,归附者如云,因为强者能带着他们活下去。”
朱翊钧和胡宗宪、赵贞吉不由点头。
徐渭说得极为中肯。
在漠南漠北草原上,在东北荒原上,活着是第一位,强横者能带着他们抢到食物,杀死敌人,能带着他们活下去。
“文长先生如此一说,孤觉得卫所不是很适合女真人,也不适合关外的北虏。”
胡宗宪三人看着朱翊钧,静待他的下文。
“卫所军户制是养羊的,没法把野狼驯化成忠犬。”
“殿下,那当如何?”
“不合适就改。在孤眼里,没有一成不变的制度,也没有最好的制度,只有最合适的制度。
还是军民一体,在卫所军户制基础上改。蒙古、女真人的制度,是他们数百年摸索出来的,肯定有适合他们自己的长处所在。
有长处就吸纳借鉴。不要嫌弃蒙古、女真人野蛮,管用就好.”
两刻钟后。朱翊钧拍板,“收降女真人,永固建州的方略,我们谈得差不多了,文长先生,伱整理一下,拟个条例,督办处再过一遍,批复后就以此推行。”
“殿下英明!”
此时,冯保在门口探头探脑,朱翊钧一眼就瞥到了他,站起身来说道:“孤还要去紫光阁,与内阁以及户部、兵部、刑部讨论两淮盐政以及南京振武营兵变事宜。汝贞先生,你先过去,孤有点事,稍后过去。”
“是。”
朱翊钧出了门,走到一边,冯保跟了上来,看左右无人,轻声向他密报了一件事。
“孟冲?”朱翊钧心里有了定计。
“是的殿下,是孟冲。”冯保肯定地答道。
难怪自己的父皇隆庆帝,做了六年小蜜蜂就折翼了,根子在这里。自己当初有预感,留了一手,想不到还是被孟冲找到了。
朱翊钧双手笼在袖子里,在原地慢慢地转着圈。
冯保低着头,屏住呼吸。
自己拦不住的,何必去拦呢。
朱翊钧停住脚步,转头对冯保说道:“段朝用,你叫人盯紧了,必要的时候.”
看着朱翊钧冰冷的目光,冯保心头一颤,连忙答道:“奴婢知道了,一定叫他消失得干干净净。”
朱翊钧点点头,“好,阁老们和高部堂、黄部堂到了吗?”
“到了,在西安门外值房里候着。”
“好,跟孤去紫光阁。”
第225章 从快从重从严!
“各位老先生,胡部堂、高部堂、黄部堂,请!殿下在紫光阁等着诸位。”陈矩在值房门口请道。
高拱黑着脸站起来,跟着大家一起进西苑。
他神情有些沮丧。
上半年他派出二十四位得意门生,声势浩大地去两淮查盐政。当时气势搞得十足,有好事者还叫它为二十四天罡出京入淮,定可一举荡涤清澄盐政。
结果不到三月,二十四人回来了二十一人,不仅人折了三位,还只带回来四十七万两银子,跟打发叫花子一样。
去时有多高调,回来时就有多狼狈。
自己和二十四天罡在朝野和东南一时间成为笑话。
太子殿下接着出手,直接派出海瑞、王一鹗、徐养正三驾马车。
尤其是海瑞,赫赫威名啊。
朝廷明诏传到扬州,十大盐商惶惶不可终日,终于慌了手脚。
到了高邮以北张家沟,居然有水匪劫船,意图杀官。
这样拙劣的伎俩,怎么对付得了福建、江西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王一鹗。
他先赶到淮安,把漕督抚标营兵马全部裁换一遍,从新军营、东南陆战营调了一批骨干过去,又从附近卫所选调了一批精锐。
然后虚虚实实,严阵以待,布下口袋就等不法之徒入瓮。
三驾马车还没到扬州,利令智昏的盐商们先送上一份大礼,把一份天大的把柄送到三位钦差手上。
人家正愁没有借口,你倒送上门去。
于是盐商背后的人也急了,冒出一桩江匪在江防营眼皮子底下,窜入运河,跑到江都城,灭了大盐商田家满门。
而韩友卯是张家沟劫船杀官的幕后主使者。
接到消息后,高拱实在很无语。
在这三人面前,是你能灭口就可以灭口的?
接下来又是振武营兵变。
这个关头,还敢玩闹饷?
你真当海瑞海青天、王一鹗王鱼鹰是白叫的吗?
伱们是嫌他们手里的把柄还不够多是吧!
自己要是盐商和他们背后的人,非得被这群猪队友活活气死不可。
但是高拱回过神来,猛地发现这里面有玄机。
扬州那群盐商,还有南京城里那些人,再蠢也是有限度的,里面多少还是有聪明人。
从这一系列事件发生来看,都过于巧合了,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一切。或许,扬州盐商和南京那些人都很纳闷,怎么就发生这些事情的!
谁在幕后操控,搞出这么多往盐商和南京那群人背后捅刀子的事?
高拱眼睛往前面的徐阶瞟了两眼。
江南世家与扬州一江之隔,手能伸得过去。
盐商在朝堂大佬们眼里,就是一群替别人保管财物的肥羊,难对付的是他们背后的人。南京勋贵和百官算是其中一伙。
徐阶和江南世家积极掺和,多半是想废南直隶,设江南布政司,这对他们有好处。
但是这一串的事,跟他们行事风格又不像。
大开大合,很像此前世子党的作风。
高拱的目光在胡宗宪身上转了一圈,心里有数了。
码得,没错了,杨金水在上海啊!
高拱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在两淮盐政上铩羽而归。
自己没有太子殿下能折腾啊,暗地里一套招数下来,扬州盐商和南京勋贵们,已经是砧板上鱼肉。
跟着大家一起进到紫光阁主阁里,徐阶带头,领着李春芳、陈以勤以及胡宗宪、高拱、黄光升给朱翊钧行礼。
“臣等拜见太子殿下。”
“诸位先生请起。赐座。”
坐下来后,朱翊钧还是他的风格,直奔主题。
“徐老先生、李先生、陈先生、胡部堂、高部堂、黄部堂,刚峰先生领衔,王一鹗、徐养正联署的《隆庆元年两淮盐政厘查疏》,想必诸位都看过了吧。
还有张先生从南京发出来的《振武营兵变掠城弹压惩治疏》,也应该看过了吧。”
徐阶代表众臣答道:“回殿下的话,臣等都过目了,事关重大,兵部、户部和刑部不敢擅专,转到内阁。内阁不敢轻拟,诚惶请旨。”
“好,都看过,那我们就一件件来说。
先说两淮盐政。刚峰先生在上疏里奏道,经过核销盘查,两淮盐政自嘉靖三十五年以来,各项舞弊,比如私分正盐、私盐,偷逃盐税等,折合银子高达两千七百万两银子,涉案人员高达二千九百四十五人。
现在刚峰先生追回赃银一千零八十二万两,扣押田地一百三十六万亩,房屋三百九十六座,商铺四百七十六处,其余仓库、船只上千数
涉案人员,缉拿到案者二千六百一十三人,其余的已经请刑部批发了海捕文书.”
朱翊钧说到这里,忍不住摇摇头,“两千七百万两银子,孤称之为国朝第一贪腐案,不为过吧。”
徐阶等人连忙点头附和:“殿下英明,此案金额巨大,触目惊心,确实是国朝第一贪腐案。”
朱翊钧点点头:“既然是国朝第一贪腐案,就该好好办,办成一个标杆。黄部堂。”
他点了刑部尚书黄光升的名。
“臣在!”
“对于这些贪腐分子,孤没有什么好说的。也不必把犯人押解到京城来,来回折腾,浪费粮食和人手。
刑部邀上都察院和大理寺,组成一个专案组,去到扬州,核查卷宗,审问犯人,勘实案情,当地审当地判!
孤也给黄部堂一个原则,那就是从快从重从严!
二千六百一十三人,就算全部判定弃市,孤也会马上批复。”
听着朱翊钧杀气腾腾的话,众人心里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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