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我是贾琏 第69节
贾琏没着急上马车了,走到路边的树下,打开揭帖看了起来。
一目十行的看罢,人不住嘴角冷笑连连。
这东西越看越眼熟,互联网时代比这类说辞更高明的多了去了。无非就是偷换概念,混淆是非,忽略事实不谈,站在道德高地上喷人。
内容针对的不是某个具体事件,而是直接冲着恩师张廷恩去的。起因是张廷恩在内阁的一次御前会议上,提出摊丁入亩,减轻百姓负担的建议。
揭帖以此事为开头,然后一点证据都没有,直接给张廷恩扣帽子,贪污腐败都是最轻的帽子,欺君罔上,霸凌百官,任用私人,这类都是温和的,最夸张的直接扣了一定“谋逆”的帽子。谋逆的理由也很扯淡,张廷恩提出【摊丁入亩】是为了养望,此【田氏代齐】故技。
怎么说呢,举个通俗点的例子,那个蹲在地铁车厢里玩手机的农民工,被诬陷为偷拍者。
回到这份揭帖上,原理和逻辑是一样的。搞出揭帖的人不知道张廷恩为何要建议摊丁入亩么?当然是知道的,这些人哪个不是饱读诗书?
古往今来的读书人,哪个不知道百姓过的苦,但是又有哪个人把百姓的苦放在心上呢?
伟人之所以是伟人,区别就在于身居高位者,心中有没有人民。
张廷恩自然不算伟人,他的出发点也不是为了人民,而是为了皇权的稳定。
老百姓活不下去,那是会揭竿而起的。
李逵可是说过,杀进东京城,夺了皇帝的鸟位。
这说明,一旦爆发起义,成败不论,起义规模一旦到达某个程度,目标一定是改朝换代。
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不存在任何侥幸,失败者一定会被死全家的,不对,是九族。
看完这份揭帖,贾琏之所以冷笑,完全就是看明白了,搞这个事情的人,未必是惦记着置张廷恩于死地,这不现实。但是鼓动一下人群,煽动情绪,把张廷恩从现在的位子上顶下去的意思,倒是非常的确定。
原因也很简单,以阁臣第四的身份,兼任户部尚书,兼领铸币局,一眼看过去,兼任的哪个位子不是肥的流油。都不说让张廷恩去阁臣了,单单一个铸币局,就多少人眼红的眼泪从嘴角流下来。巨大的利益面前,道德一点用都没有,法律都可以完全无视。
这个揭帖麻烦了,贾琏非常的确定。
原因也很简单,摊丁入亩这个政策,得罪的人太多了,可以说全天下的地主都给得罪了。贾琏是真没想到,张廷恩这老师为了皇帝能做到这一步,这哪是在做官啊,这是在作死啊。
摊丁入亩,首先要解决一个清查田亩的问题,然后才能具体实施。
就清查田亩这一条,在这个时代,能让张廷恩死一万次。
雍正搞摊丁入亩和官绅一体纳粮,民间野史就能编一个吕四娘出来,早年间的武侠小说里头,没少写雍正如何残暴。有人在乎过百姓骨头里的油都被士绅么被榨出来么?
换成以前,贾琏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甚至想恶心回去都不行。
现在嘛,看完这份揭帖之后,贾琏沉思片刻,起身回到马车上:“去报社。”
李亨正好在报社,得知贾琏来了,亲自出迎,很是尊敬。
贾琏看着李亨一脸的不悦,掏出揭帖就差没甩他脸上了:“看看这个,看完再说。”
李亨任凭揭帖落在地上,一脸的尴尬:“此事,亨无能为力。琏哥儿有法子应对么?”
贾琏冷笑两声:“去书房,笔墨伺候。”
书房内,李亨喝退准备研墨的内侍,亲自动手研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才诚恳的看着贾琏道:“琏哥儿,请!”
固有印象很重要,所以,李亨尽管一直在用亲热的称呼“琏哥儿”,贾琏却没有给他好脸色。毕竟像李亨这样的人,不遭受一点沉重的打击,是很难改变固有观念的。
提笔,沉吟,落笔,最普通的馆阁体,标题《论揭帖》。
【今日京师有揭帖肆意传递,民间物议沸腾,余一介书生,不知所谓。揭帖非古而有之,其兴于前朝,盛于前朝危亡衰败之际,……。君子坦荡的,小人长戚戚。此等欺世盗名之鼠辈,行阴私之事,名为百姓,实则为私利也。嗟乎,揭帖之害,亡国之兆也!】
贾琏洋洋洒洒的两千余字,一气呵成,完了把笔一丢,不客气的对李亨道:“此等趴在朝廷身上吸血的跳梁小丑,就该从根子上揭他们的老底,把他们的底裤,让他们的丑东西昭然于示人。不就是扣帽子么?好像谁不会一样。况且,我们还不用扣帽子,把他们做过的丑事拿出来,在报纸上公诸于众就是了。从这一期开始,开一个专栏,专门写这些乡绅是怎么鱼肉百姓的,没有黑料就去找龙禁尉,盯着那些弹劾张阁老的大臣的家族去曝光。”
李亨站在一旁,垂手肃立,瑟瑟发抖,满头冷汗。以前觉得这厮不是人,现在觉得,这厮是恶鬼,是从十八层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鬼。
两千字,利用前朝末年的事情,给揭帖这种现象泼了无数的脏水。关键这些文字,看着就不是脏水,是事实。因为眼线这个时间点上,那些人还是这么干的。两下里结合起来,整篇文字就想刮骨的钢刀,把这些搞揭帖的人骨髓里的黑颜色刻画的如此清晰。
最后给揭帖定了一个亡国前兆的罪名!
现代社会的资讯发达,罪恶被暴露在阳光之下的概率要大的多。
见的多了,体现在文字里的内容就更加的丰富详实。
李亨非常担心的问一句:“琏哥儿,此文一出,报纸还要不要继续办下去了?”
贾琏听到这话之后,一脸的无奈,如同看弱智一般的看着李亨:“先拿去给陛下审阅吧,笔名也请陛下定夺,就说是你写的,记得誊抄一遍。”
提到陛下二字,李亨的智商又重新占领高地了,眼神里闪烁着异彩,欢喜的连连搓手,言不由衷的客气:“这怎么好的,这怎么可以,实在是太……。”
贾琏没给他继续虚伪的机会,丢下一句话:“走了!”
李亨这次没有犯傻,而是殷勤的送到门口才停步,长揖相送:“琏哥儿,谢过了!”
贾琏看着家伙比上次有点进步,回了一个笑容道:“记住了,想陛下之所想,专心做好陛下喉舌,陛下在一日,殿下便无忧一日也。长期以往,终有所报。”
尽管是在借李亨的手做自己的事情,贾琏还是提前打了一个埋伏,毕竟皇子们大概率是要比烂的,万一在承辉帝心目中,李亨在比烂中脱颖而出呢?
无论如何,人情先落下了,一个明明手段足够,却不屑用手段求名利的人设先立起来。
李亨果断的誊抄一遍之后,立刻进宫求见。
跟内阁大臣们又吵了一个上午的架,承辉帝颇为疲惫,得知李亨求见,本不想见他,却又临时改变了主意,让夏守忠去接一下。
父子见面后,李亨双手奉上文章,夏守忠取了递上去,承辉帝面露错愕之色,还是很耐心的展开看。初不在意,待看了开头之后,便渐渐的深入其中。
读至【前朝为辽饷不足而开矿监,揭帖四出,攻讦此策与民争利,百官也以此为凭,攻击内臣。江南一地,甚至出现了所谓的《五人墓碑记》,以为民旗号,行私利之举。此辈饱读诗书,岂不知,山川矿藏乃皇家私有,此辈明夺皇家私利,犹嫌不足,污皇家之名并坐实。】
“好文,善,大善!”承辉帝拍案而起。站在下面等候的李恒,兴奋的浑身都在颤抖。
【母后圣明啊!果不其然,贾琏说啥,信就是了。】
畅快淋漓的一顿臭骂,把揭帖这么个现象归纳到阴私一类,小人之行。进而将其危害拔高至亡国之兆。对比《京师民生报》的光明磊落,高下立判。
为什么不敢明着说呢?朝廷有圣君当朝,衮衮诸公皆贤臣,有什么事情不能明着说呢?为何要搞这种藏头露尾,见不得光的事情呢?这些人造谣抹黑朝廷官员,攻击朝廷的政策,目的何在?谁认为这些人是在为民请命,就是一丘之貉。
谁拿这些揭帖为弹药攻击同僚,朝廷只要派人去查,没有一个屁股是干净的。
真当这些人家里的良田美宅是天上掉下来的么?
所谓的祖辈经营积累,都是哄骗世人鬼话吧?这些人吃着朝廷的俸禄,却要砸朝廷的锅。
承辉帝爽的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如同先蒸桑拿后来个泰式,爽到骨头里去了。
再看一遍,又看一遍,总算是依依不舍的放下手里的文章。
承辉帝看着下面站着的李亨,露出满意的微笑道:“老三,不错,很不错。”
李亨要上前谢恩,承辉帝抬手道:“免了,来人,取一块玉牌来。”
听到此言的李亨,噗通跪下,以头抢地:“谢父皇隆恩!”
至夜,半年以来首次夜宿坤宁宫的承辉帝与周皇后深入交流后,叹息一声:“老三没这骂街的水平!”
第86章 朝野沸腾
【骂街】这个词,承辉帝觉得就传神!
大街上的泼妇们口沫横飞的对喷粗俗之言,朝野上的衮衮诸公们看似一个脏字都不吐的言语较量,本质上在承辉帝看来并无区别。
人生在世,争的不就是利么?只不过利的表现形式有很多。
李亨拿到的玉牌可不简单,是那种在宫禁门前,随时可以进宫的通行证。
这份待遇在诸皇子中,仅此一份。
为了对得起这份待遇,李亨蹲守在印刷局,连夜印刷报纸,天明前后,看着报童们背着报纸出门之后,这才想起点什么,转身交代身边的小内侍。
“安排一下,所有报童登记在册,给他们安排个集体住的地方,一日三餐,每季两套衣服鞋帽,找两个落地秀才,给报童开蒙。先这样安排吧,等我再请教一下高人。”
这个时候的李亨精神格外的亢奋,脑子格外的清醒。突然间他就领悟了一件事情,为何贾琏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的,归纳总结一下就是【竖子不足与谋】。
以前觉得这些报童是一群累赘,现在相通了,这些每日三餐不继的报童,只要善待他们,也许能获得很多自己意想不到的好处。具体都有哪些好处,回头再请教贾琏吧。
很多事情因为认知的不同,贾琏能看到的,自己却看不到。
请了长假在家安心读书的贾琏,本以为会有家人关心一下,没曾想早晨请安的时候,贾赦打着哈欠,听完贾琏的讲述后,眼神呆滞的看着天花板,好一阵才给了一句:“挺好啊!”
贾琏严重怀疑,这老东西是不是磕了。
“父亲应该注意身体啊!”眼下是乡试前的关键节点,贾琏必须扮演好孝子贤孙的角色。
贾赦冷笑了两声:“昨夜那帮王八蛋想让我出丑,他们也配,五个人搞车轮战,哼哼!我没事,你安心读书,乡试能不能过不要紧,有心向学才是关键。”
老东西突然变得的慈爱祥和,搞的贾琏有点不习惯了。
贾琏起身告退,贾赦身边多了个少妇,双手给他按着脑袋,口中低声笑道:“老爷,琏哥儿一定能科举顺利,光耀门楣,到时候让二房人的眼红就是了。”
贾赦悻悻的哼哼两声道:“行了,你且盼着棕儿顺利长大吧。”
贾琏没想到在院子里遭遇邢夫人,这女人从厨房那边过来,身后的丫鬟手里捧着盅。
“琏哥儿给老爷请安来着?”邢夫人居然主动打招呼说话,这让贾琏觉得很不真实。
“嗯!”不明白她的心思,所以简单应对。
“琏哥儿可曾见到杨氏?你父亲年龄不小了,我劝不住,只好每日炖点补品。”
贾琏看看丫鬟手里的盅,顿时找到答案了,这大清早的吃补品,伱是怕贾赦身体健康么?
邢夫人应该没有胆子乱来,应该是贾赦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秘方。
“回头再说吧,父亲的事情,我不好乱说。”贾琏自然不会上这么简单幼稚的当。
杨氏的话,应该是贾棕的生母,正经的来讲,邢夫人才是母亲,在东跨院不是问题的,就想探春要喊王夫人母亲,生母却要喊姨娘。
要不怎么说礼教吃人呢,这种规则就是礼的衍生规则。
一个人对抗一个世界,这种事情贾琏只能说,另请高明。
一种制度从诞生到结束,持续了两千男,这充分说明了一个问题,就是这种制度存在着非常强大的生命力。制度不存在好坏,只有合适不合适。
这种制度是被外力打破的,决定一种制度存亡的是核心因素是生产力。
作为一个后来者置身其中时,没有任何理由站在道德高地上抨击现存的制度。
贾琏不是圣人,也没打算改变这个世界,作为一个俗人,只想着自己活的舒服一点。
看见院子门口略带激动笑容来回转圈子的贾蓉,贾琏也露出微笑走过去。
“琏二叔安!”贾蓉上前来行礼说话,贾琏笑着摆摆手:“自家人,客气就生分了。”
“您说的对,贵人托我来带句话,那些报童都按照您的意思去安排了,贵人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贾蓉把周围的人都撵走了,这才低声的问,并没有任何书面文字。
以前李亨往往会写一封信带过来,每次贾琏都是阅后即焚,现在干脆直接带话了,可见李亨进步了,学会不留文字的谨慎了。这么做到原因,应该是出于保护两人之间的关系。
那么,可见李亨在其中得到了巨大的好处,否则是不会改变报童们的待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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