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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伦文豪 第121节

  言外之意,让对方有话直说。

  辜鸿铭哈哈大笑,

  “正翔,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陆时可不是什么‘尊老爱幼’的人,你没必要在前面加那么多吹捧和抬举。”

  郑观应被打过预防针,也不尴尬,

  他说:“我已经知道陆先生暂时不准备回国,既如此,可曾想过为京师大学堂编写课本?我相信,剑桥、牛津两所大学公开邀请的人物定然是有才学的。”

  这个请求确实让陆时有些措手不及。

  他看不上清政府,不会为其效力,

  但编写课本启的是民智,两者绝对不能混为一谈。

  陆时问:“大学堂再开了?”

  京师大学堂创办于1898年7月,是中国近代第一所国立大学,标志着中国近代国立高等教育的开端,

  可义和团运动、八国联军侵占京城等变故让大学堂屡遭摧残,以致停办。

  郑观应叹气,说道:“大学堂现在确实是关闭的状态。没办法,德、俄侵略军将学校占为兵营,校舍、书籍、设备都遭到了严重毁坏,暂时无法开课。”

  陆时:“……”

  辜鸿铭:“……”

  夏目漱石:“……”

  三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沉默弥漫在屋内。

  过了一阵子,辜鸿铭才说道:“陆时,你不回国的原因我是知道的,也能理解。但‘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若能为大学堂编写课本,善莫大焉。”

  陆时听了对方的话,哈哈大笑,

  “辜先生,你不是最看不上维新派吗?怎么会引用梁任公的《少年中国说》。”

  辜鸿铭捻着胡须回答:“我看不上的是姓康的。”

  说完,他自己也忍不住大笑。

  陆时沉思片刻,低声道:“恐怕不行啊。”

  辜鸿铭和郑观应面面相觑,

  “为何?”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陆时苦笑,

  “不是我不愿编写课本,而是……而是……”

  不擅长文言文写作这种事,实在有些说不出口。

  郑观应问道:“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陆时只好坦言:“郑老先生,我来伦敦留学,却不在中国考取功名,有一个原因便是我的文言文写作极差。若让我用英文或白话文,那倒是没什么问题。”

  郑观应:???

  “这……”

  他千想万想也想不到会是这么个理由。

  辜鸿铭却是连连点头,

  “原来如此。”

  他能理解陆时,是因为他出生于英属马来西亚槟榔屿,即使一直研究古典名著,有些时候也会感到吃力。

  这也是他虽然译作等身,但总是被人嘲笑学问不行的原因。

  辜鸿铭沉吟片刻,想到陆时在剑桥的演讲的主题是《信、达、雅》,于是说:“那你写本书,讲一讲翻译的问题,就比如语法性别什么的,这个写起来容易。”

  这种说明类的文字用文言文写确实容易。

  陆时皱眉,

  “辜先生刚才提到了梁任公的《少年中国说》,可还记得第一句?”

  辜鸿铭点头,

  “没记错的话,《少年中国说》第一句应是‘日本人之称我中国也’。”

  陆时问:“为什么‘中国’一词的语法性别在法语里是阴性、在俄语里是阳性,在德语里又是中性?”

  这话把辜鸿铭给问住了,

  他懵懵地看陆时,

  “为什么?”

  陆时说道:“从语言学角度,阴、阳、中性属于语法学下的构词学,是已知词的特点,去研究一类词群的共性特征所总结出来的规律。简言之,是先有词,后有词的性。”

  辜鸿铭懂了,

  “所以不能反过来问,为什么这个词是某个语法性别?”

  陆时点头,

  “对,因为这是词本身的特点,是语言学家的规定。所以,讲翻译去追究语法性别,属于盯着细枝末节不放。”

  辜鸿铭自己也是翻译家,当然明白这些,

  就像是数学中为什么要用十进制,为什么加法要用“+”表示一样,没什么道理可说。

  一旁的夏目漱石点头,

  “盯着细枝末节,确实无用。”

  他被派来留学,日本教育部给的却是“研究英语”这种模棱两可的目标,所以也深有感触。

  对于危难中的国家,学校的教材还得以实用主义为基。

  陆时说:“英文为‘西学之发凡’,而非‘西学之究竟’,学习外语是必要的,但以翻译为专研,追求信、达也罢,若追求什么雅,实为本末倒置。”

  这话算是一锤定音了。

  郑观应叹气,

  “唉……”

  国家积弱,教材编写都如此困难。

  陆时思考片刻,说道:“《枪炮、病菌与钢铁》乃文科作品,若将之译为汉语,或可作为教材。”

  话音刚落,便被辜鸿铭和郑观应否决,

  “不可!”×2。

  两人异口同声。

  陆时问:“为什么?”

  辜鸿铭露出无奈的表情,回答:“不合适。”

  诚然,《枪炮、病菌与钢铁》是不朽的作品,但其中涉及的学科太多,综合性太强。

  因为要拜访陆时,郑观应也通宵读过了《枪炮、病菌与钢铁》,

  他沉声道:“此书大奇,但我读的时候便忍不住思考,它到底属于哪一科?陆先生刚才说文科,但政治、地理、史学、卫生、生物……好像哪一科都行,哪一科又都不准确。”

  辜鸿铭附和道:“可作延展读物,教材确实不合适。”

  陆时对此无法反驳。

  他问:“那都有哪些科目?”

  辜鸿铭回答:“分普通学科和专门学科两类,具体有何科目需要看《京师大学堂章程》。我印象中,包括史学、算学、格致、地理、文学,当然,还有经学和理学。”

  一旁的郑观应补充:“你忘了体操。”

  辜鸿铭满头黑线,

   ̄□ ̄||

  “对,还有那个奇怪的体操。”

  其他人都感觉辜老先生似乎和体操有些不对付,努力忍住好奇心,没问。

  郑观应说道:“那,可否写文学教材?我读了那篇《浅谈叙述性诡计以及推理作品》,深受震撼。”

  陆时摇头,

  “推理是小门小目,不妥。”

  辜鸿铭接过话茬:“那篇《我有一个梦想》绝对可以入选。”

  陆时:“……”

  那确实是课文,还要部分背诵来着。

  郑观应却持不同意见,

  “我不这么认为。《我有一个梦想》固然很好,但你别忘了,它是陆先生于剑桥大学国王学院进行演讲的时候诞生的。单凭这一点,就很难作为课文。”

  辜鸿铭点头,

  “那,《一代人》?《回答》?这两首诗都很不错。”

  郑观应听了直叹气,

  “两首英文诗,怎么做为文学的教材啊?”

  陆时轻咳,插入话题:“这两首诗用汉语远比用英语有韵味。”

  他用汉语吟道:

  “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看吧,在那镀金的天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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