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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锦衣卫负责抄家的日子 第71节

“我明日再劝劝他。希望他知道好歹,主动辞官。”

“看看人家刘珝。我下晌就跟他说了一句‘长江后浪推前浪’。人家直接在内阁值房里写起了辞官奏折。”

“大孙,阿爷再教伱一句话——做人也好,做官也罢,都需要知进退。”

翌日,常风来到锦衣卫点卯。

北镇抚使孙栾道:“常老弟。查抄万府财物的差事,你办得不错。”

“今日再给你一件差事。尚铭被贬去孝陵司香,三日后就要出京。你今日去抄没他的家财。”

说完孙栾将开好的驾贴递给了常风。

常风跟徐胖子等人来到了尚铭的外宅。

一年前门庭若市的尚府,如今已是门可罗雀。只有锦衣卫的力士们在外围看守。

曾经风光无限的前内相尚铭,披头散发坐在大厅外的台阶上。

常风来到了尚铭面前:“尚公公。接北司驾贴,今日我要抄没您的家财。”

尚铭抬起了头:“如果我告诉你,我的家财没有一两放在外宅里,你信么?”

常风一愣:“信与不信都不重要。您应该知道我的专长。”

尚铭道:“别费功夫了。走吧,跟我出城去。我领你去抄我的家财。”

常风不怕尚铭搞什么幺蛾子。他现在只是个六十多岁的普通老宦官,没了牙的老虎。横竖逃不出锦衣卫的手掌心。

常风道:“那好。我给尚公公备马。”

众人出了城,尚铭领着他们来到了京郊西北的宛平县香山脚下。

香山脚下,伫立着上百间宽敞的瓦房。瓦房前还伫立着一座大理石雕刻的孔圣像。

常风疑惑:“去年夏天,我领着舍妹来此地游玩时,还不见有这些屋舍。”

尚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们听。”

那些大瓦房内传出了孩童朗朗的读书声。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或为辽东帽,清操厉冰雪。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

“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兮。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常风道:“是文天祥的《正气歌》。尚公公,难道你将家财藏在了这些学舍里?”

尚铭解释:“自今年正月万贵妃病逝。我知道大势已去。就将所有家财,全部拿来建义学和孤老院。”

“这样规模庞大的义学。我在宛平建了三所,大兴建了四所。”

“整个直隶,凡上不起学的孩童,皆可到义学中读书。不收学资,还管吃、穿、住和笔墨纸砚。”

“另外我还建了六座孤老院,收容鳏寡孤独养老。”

常风道:“您把全部家财全都捐了?”

尚铭点点头:“没错。常风,你不觉得这个天下是个劫贫济富的天下嘛?”

“穷者愈穷,富者愈富。我是穷人出身,不然也不会切了鸡脖进宫当不男不女的中人。”

“我知道穷人的苦!”

“我掌权者十几年,的确贪恋权柄,也陷害过政敌、忠良。”

“但我可以拍着胸脯说,我没有贪过一文国帑!国帑都是穷人身上的油啊!”

“我绑架那些富户,让他们吐出银子来。不过是为了劫富济贫。”

“在我府邸的书房里,有一本总账。十几年间,我靠着绑票、敲诈,从京城的富户手中,一共敲诈了八万多两银子。”

“上面都有详细的支出账。八万多两,已经全花在了扶老济困,兴建义学上。”

常风从尚铭的眼神中没有看出欺骗,只有真诚。

一时间,常风也分不清尚铭是个好人还是坏人。

或许,人的好与坏,本来就难以分清。

尚铭又说了一句话:“只愿义学里的那些孩子好好读书。长大后不要做我这样的人。”

常风问:“您希望他们做何样的人?”

尚铭的眼角有一行热泪滑过:“做文天祥、岳飞、于谦那样的人。”

常风无言。

第86章 节节高

贬谪罪官在被抄家前,将家财散尽。无论是捐出去办善事,还是挥霍一空,都是有罪的。

常风押着尚铭回到了他的外宅,随后将状况禀报给了北镇抚使孙栾。

随后孙栾报给朱骥,朱骥报给监管厂、卫的怀恩,怀恩又报给了弘治帝。

乾清宫大殿内。

弘治帝听完了怀恩的禀报,说:“在香山下的义学前,给尚铭立一块碑。碑上刻两个字。”

“一个‘罪’字,一个‘善’字。”

这是两个看似矛盾的考语,但有时,罪和善并不矛盾。罪人也可能有过善行。

弘治帝又补充了一句:“你跟南京镇守太监打个招呼,尚铭到了孝陵后要善待。”

怀恩拱手:“老奴代罪宦尚铭,谢皇上恩典。”

弘治帝又道:“处置完万家三兄弟和尚铭。接下来要抓紧处置李孜省、继晓、景元三人。”

“即便将李孜省、继晓凌迟处死,都不能解朕心头之恨。”

“至于景元。当初‘泰山异动,东宫不动’,他是替朕说过话的。将其赶出京城也就是了。”

“除了他们。宫里的那些和尚、道士、方士、传奉官,也要一律赶走。人赶走,钱留下!”

怀恩道:“是。老奴这就去传旨。”

景元自认为保过当初的太子。如今改朝换代,他的富贵能够继续。

他低估了弘治帝励精图治的决心。励精图治的第一步,就是扫除宫中的一切牛鬼蛇神。

怀恩来到了锦衣卫。恰巧朱骥、孙栾去大理寺公干了。

于是怀恩找到了常风。

怀恩道:“皇上有旨,处死李孜省、继晓这两个妖人。你立即去办。”

常风问:“要不要跟朱指挥使打个招呼?朱指挥使最忌惮手下人越过他办事。”

怀恩道:“用不着。朱骥那人太看重那些虚头巴脑的死规矩了。”

“再说,堂堂内相、东厂督公命自家大孙奉旨办差,也没什么不合规矩的。”

常风道:“是。李孜省和继晓就押在诏狱中呢。徐胖子刚给他们上了大刑,他们供认了家中赃财都藏在何处。”

“孙儿这就去奉旨处死他们。”

怀恩却道:“且慢。大孙,我问你,锦衣卫里有没有比凌迟还痛苦的死刑?”

常风答:“有的。‘节节高’的死法,比凌迟还痛苦。”

怀恩有些奇怪:“什么节节高?说说。”

常风给怀恩解释了一番。

所谓节节高,说白了就是竹刑。

将土中埋上一棵笋苗。然后在笋苗周围钉上木桩。

将受刑者四肢绑在木桩上,固定好。每天给他喂米汤,确保他不会饿死。

用不了多久,竹笋会破土而出。一仞一仞慢慢生长,扎穿受刑者的胸膛。

竹笋生长的过程,就是受刑者死亡的过程。

整个过程会持续十天。受刑者会在极度的绝望、惊恐中煎熬。每天承受着竹笋刺破肌肤、内脏的痛苦。

有时候,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经历死亡的过程。

斩首的死亡过程是一瞬;凌迟是三天;节节高则是整整十天。

这个酷刑,那真是熊猫点外卖,笋到家了。

怀恩听完,倒吸一口凉气:“这法子够毒的。不过,用来对付李孜省、继晓,再合适不过。”

“继晓那妖僧人面兽心。连十来岁的小女娃都不放过;李孜省更是拿襁褓中的婴孩祭过丹。”

“他们罪有应得。伱立即给他们上刑。”

常风领命。要说这节节高竹刑,还是万通从安南使者那里学来的。在京城西郊,锦衣卫有一片竹林专门执行竹刑。

常风将继晓、李孜省两人带到了竹林。命力士埋好竹笋,把二人固定好。

常风给二人讲了何谓节节高。

李孜省立时吓尿了裤子,喋喋不休的大喊道:“我要戴罪立功!”

“河南布政使高铮贪污黄河修缮银八千两!拿了三千两分给工部、户部的分管主事、员外郎、郎中!”

“浙江都司李诚邺吃空饷。杭州卫的员额,有三成被他吃了!”

“还有刑部侍郎吴靖安,收赃卖放。江南富商梁万省为强占田土,一次杀了七个百姓,事发被抓。他家里人给吴靖安送了三千雪花银,得以脱罪!”

常风吩咐石文义:“你拿个空白册子把他所说全记下来。他离咽气还有十天呢。他慢慢说,你慢慢记!”

石文义道:“是。”

相比于李孜省,继晓还算镇定。

他走坟地唱小曲儿,在心中劝慰自己:死不过是进入轮回而已。十八年后又是一个好和尚!

猛然间,他开始大笑不止。

常风问:“继晓,死到临头你有什么好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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