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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锦衣卫负责抄家的日子 第398节

常风笑道:“你办事,我放心。”

常风心里也有一番打算。缇帅的滔天权势,他希望能传给下一代。

没办法,掌管锦衣卫十几年,该得罪的不该得罪的,常家得罪了个精光。若常家失去了锦衣卫的权势,仇家们一定会报复。

也只有将卫权牢牢抓在常家人手中,才能保常家平安。

常风有“世袭锦衣卫指挥同知”可以传给下一代。常破奴已经当了文臣,要走文官仕途。

常风打算等自己七老八十,让尤敬武改姓“常”。将世职传给他。最好再扶持他当上指挥使。

人嘛,谁没点小九九。

常风问:“南城搜查得如何了?”

钱宁答:“搜了一天了,几乎将南城翻了个个儿,尚无发现。”

常风道:“寻找虎罪箱的事,就先交给张采负责。”

张采拱手:“是,帅爷。”

指挥左佥事张采是常风一手提拔的。奈何人心不足蛇吞象。张采认为,既然是找靠山,为何不着一座更大的靠山?

你常风再得宠,也只是锦衣卫的大掌柜。你上头有东厂,东厂上头又有西厂。西厂再往上是八虎之首刘瑾。

投靠刘公公对我的仕途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常风的另一位心腹石文义没有办案的本领,只会迎来送往交际应酬。但他只认准了一条:老子只有一个上司,一座靠山,那就是常风。我如今的一切都是常帅爷给的。今生今世我只效忠于他一人。

至于那位心思缜密的小国手王妙心。他已生退意,打算等眼下的这场朝堂风暴结束,便递辞官奏疏。此生与棋盘为伴。

石文义道:“那谢亘是个无情无义之徒。西小井胡同一直是我在盯着。海棠都‘滑胎’这么多天了,谢亘都没露面。”

常风道:“没办法。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与滔天的权势相比,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谢府。

谢迁的面前坐着三个儿子。

谢迁很能生。有六子两女。

长子谢正在礼部做员外郎。

次子谢丕是弘治十八年殿试探花。在翰林院做编修。他的老师是李东阳。

三子谢豆在大理寺做通判。

四子谢亘是左军都督府经历官。

五子谢至在山东武定任判官。

六子谢垔在山东胶州任县令。

谢家是典型的官宦世家。

所谓官宦世家,就是一代人寒窗十年,做了文官。其后数代子孙,人人皆是文官。

谢家的官途要追溯到谢迁的祖父谢莹。谢莹在宣德朝官至福建布政使。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正值“除虎”的关键时刻,谢迁将在家的长子、次子、三子召集起来议事。

谢迁问长子谢正:“老四那边如何了?”

谢正答:“八虎的罪状、证词、证人被四弟看得严严实实,出不了任何岔子。”

谢迁笑道:“刘瑾、常风此时一定在疯了一样的搜找这些东西。昨日下晌,锦衣卫和团营兵竟打着‘搜查鞑靼奸细’的旗号,把南城弄得鸡飞狗跳。”

“让他们折腾去吧。他们哪里能想到我把东西和证人藏在了他们眼皮子底下。”

谢正笑道:“儿提前贺父亲和刘伯父剪除阉党。”

谢迁摆摆手:“不要掉以轻心。咱们虽已胜券在握,但还是要做到谨慎小心。”

次子谢丕笑道:“父亲,刘伯父允诺,等剪除了阉党让您老兼管吏部。到那时,儿子们的官职.”

谢迁咳嗽了一声:“得维护咱们家的名声。名声是在官场的立足之本。伱们的官自然是要升的,但不能太招摇。”

三子谢豆道:“等八虎、常风败落,父亲能不能将查抄常风府邸的差事交给我们大理寺?”

“都说常风是抄家的行家里手。这回也让他尝尝被人抄家的滋味儿。”

谢迁瞥了谢豆一眼:“常风即便败落,恐怕也只会丢掉官职。不至于沦落到被抄家那一步。”

“别忘了。他的夫人是张太后的义姐,他的妹妹是先皇的义妹。皇上私下称他为‘姨父’。”

谢正道:“父亲。这回若能顺利除虎,该给四弟记个头功。他想出了存放八虎罪证的六个地方。呵,任刘瑾、常风想破脑袋也猜不到这六个地方。”

乾清宫内。

刘瑾正领着八虎给正德帝试穿明日大婚所用的冕服。

正德帝问:“刘先生到哪儿了?”

刘瑾答:“掐算时日,应该进了保定境内了。”

正德帝道:“朕大婚绕开首辅,呵,恐怕事后文官们又要上奏疏聒噪。”

刘瑾笑道:“如听鸟叫罢了。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不是他们文官的天下。”

谷大用将冕冠戴在了正德帝的头上。正德帝又问:“朕的亲政诏书拟好了嘛?”

刘瑾道:“拟好了!”

正德帝问:“谁拟的?”

刘瑾答:“是吏部左侍郎焦芳所拟。皇上放心,在亲政大计昭告天下之前,焦芳会守口如瓶的。焦芳这人与旁的文官不同。对皇上您忠心耿耿。”

正德帝喃喃自语:“焦芳?他替朕拟了亲政诏书,为朕出了力。朕自然不会亏待他。待朕亲政,赏他入阁吧。”

刘瑾等得就是正德帝的这句话。他早就把愿许出去了,要将焦芳抬进内阁。

刘瑾笑道:“皇上英明。另外,吏部文选司郎中张彩为亲政诏书润色过。”

正德帝道:“张彩这人朕知道。朝廷里有名的才俊。待朕登基,升他做吏部右侍郎吧。”

为何历朝历代的官员都爱巴结宠宦?这就是原因。往往宠宦在皇帝面前说几句话,官员们就少奋斗十几二十年。甚至能够突破晋升天花板。

正德帝话锋一转:“你们八个能保住自己嘛?”

刘瑾一愣,沉默不言。

正德帝道:“你们若无保住自己的本事,就不配受朕的重用。”

刘瑾自然知道正德帝指的是虎罪箱之事。一想起这事儿,他就一阵头大。

若不能毁掉虎罪箱,他刘瑾对未来的一切筹划、布局就都是镜花水月。

定国公府。

刘笑嫣、常恬、九夫人正围在梳妆镜前,给夏冬月试明日大婚所用的头面首饰。

刘笑嫣道:“冬月,等明日大婚结束,我再见到你,就要给你下跪行礼了。咱们不再是干娘和干女儿,而是婢和主。”

夏冬月很认真的说:“干娘,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我都忘不了常家对我的恩情。若无常家,岂有我这个皇后?”

刘笑嫣连忙道:“快别这么说。你明日能成为国母,全靠夏家祖上积福。常家只是顺应天命帮了点小忙而已。”

夏冬月这个小丫头很感性。她突然拿起一枚发簪,戳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刘笑嫣等人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

夏冬月挤了挤手指,一滴鲜血滴在地上:“干娘,我愿歃血起誓。若今后我不能报常家大恩,就遭天谴,被打入冷宫.”

刘笑嫣道:“阿弥陀佛,百无禁忌。大婚之前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你虽不是我亲生却胜似亲生。我愿你永受皇上宠爱,永掌六宫,母仪天下。”

夏冬月扑倒在了刘笑嫣怀中,唤了一声:“干娘”,随后泪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刘笑嫣搂着夏冬月,眼泪婆娑:“好闺女。今生遇到你,是我十世修来的福分。”

刘笑嫣的眼泪几分真,几分假,就只有天知道了。

距离京城一百三十里外的涿州境内。

一顶八抬大轿正飞驰在官道上。轿夫们几乎是一路小跑。明制,八抬大轿非正二品及以上文官、从一品及以上武官不得擅用。

八抬大轿中坐的是首辅刘健!

刘健出京南行,越走越觉得不对味儿。

在除虎的关键时刻,皇上派我持节去保定接拟封皇后?这也太巧了吧!

这世上不存在巧合,只有巧合的假象!其中定有蹊跷!

刘健越想越害怕。怕后院起火!

于是乎,两日前他干脆对持节正使张鹤龄说自己突发肺疾,恐命不久矣,需回京医治。

张鹤龄这个二愣子倒是很干脆。你愿意滚蛋就滚蛋好了。

刘健离开迎后队伍后,火速往回赶。

刘健掀起了八抬大轿的轿帘,问轿夫:“出了涿州境了嘛?”

轿夫回答:“尚未出涿州境。”

刘健吩咐:“算了,压轿。给我换马!”

几名随行心腹给刘健牵来了一匹马。刘健上马扬鞭,朝着京城方向狂奔。

他当了一辈子文官,平日在京中出行皆是乘轿,没怎么骑过马。马鞍颠得他屁股生疼。

可为了顺利除掉八虎,独霸朝堂。就算屁股颠碎了,裂成两瓣儿又如何?

不知不觉到了深夜。

常风端坐在大厅之中,毫无睡意。

之前正德帝有口谕。待今夜子时,内宦们才会分赴全部在京宗室、官员、勋贵的府邸,告知明日大婚之事。

今夜的京城,注定不会平静。

终于熬到了子时。刘瑾快步走了进来:“小叔叔。”

常风问:“告知大婚之事的内宦都派出去了嘛?”

刘瑾答:“派出去了。虎罪箱呢?”

常风微微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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