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史上最狠暴君 第231节
看着眼前的二人,朱由校微微一笑道。
哪怕海外移藩这等大事,至少要等到天启五年后,待到大明内部弊政与毒瘤,整体性的被梳理清除一遍,才能根据当时的情况提出并落实。
不过在此之前啊,朱由校还有不少事要做,比如提升宗人府的权威,比如筹设宗学,比如明确宗禄发放,比如削减宗藩待遇,比如对宗藩宗室重新登记造册,比如筹建宗室军队等等,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的。
而想要让上述这些事宜办好,除了要跟文官群体掰扯清楚外,更要能震慑到各地宗藩,不把他们给震慑住,那一旦触碰到他们的既得利益,谁知道在天启一朝,是否会再现靖难之事呢?
就那些分散在各地的亲王、郡王们,他们名下积攒的那些财富啊,朱由校早就眼红很久了。
与其叫他们整日纸醉金迷,倒不如分批聚到他这位大明皇帝手里,不过想将这些事做好吧,还是要讲究方式方法的,不能表现的太过于激进,这个度,朱由校必须要拿捏好才行……
第359章 盐改受阻
治理幅员辽阔的大明,没有一桩事是小事,说什么治国如烹小鲜,那只是嘴上讲讲,而在朱由校的眼里,这就像扛起一副重担,重若万钧,任何一项决策的发起与施行,都会影响到很多人的命运。
决策者手里执掌的权力,绝非是权力那样简单,更是影响深远、牵扯众多的号角,一旦吹响,便可能产生难以估量的涟漪。
好。
坏。
真的就是一念间。
只是这些个好坏不能明辨的决策,对于执掌权力或享受特权的群体,即便会产生些影响吧,可他们都具备试错的底蕴,但是对于更广泛的底层群体而言,一次错,就可能要用一生偿还,这种代价实在太大太大了。
所以在朱由校的内心深处,他要改的不是表面那些能看到的,更多藏在台面下的才是朱由校想触及的!
“反对!!”
内阁进行的一场日常阁议上,因为一封奏疏的出现,而变得不那样寻常,更令内阁的气氛变得分外压抑。
“毕阁老,你可知这封奏疏若是通过了阁议,呈递到御前去批红的话,将代表着什么吗?”
内阁群辅何宗彦眉头紧蹙,看向对坐的毕自严说道:“盐改,他袁世振真敢想啊,居然敢上这样一道奏疏,盐政直辖税警,盐政分区统辖,灶户转民籍,深化官督民销……这桩桩件件真要落实下去,我大明盐政岂不全乱套了?”
“毕阁老执掌着户部,应该比谁都要更为清楚,盐政在我朝财政收入的份量吧?要是真按这样折腾下去,盐税还能征收上来多少?”
“附议。”
史继偕紧随其后道:“袁世振的这封盐改疏在本阁看来,简直就是在胡闹,真要这样搞下去,那我朝盐政不就成了笑谈?还灶户转民籍,深化官督民销,这是要纵容私盐在天下横行吗?”
“还有其提到的盐政中枢与地方职权调改构想,他袁世振是想将盐政自成一体吗?地方有司不再兼管盐政?那到时如何……”
盐改举步维艰啊。
坐着的毕自严,尽管表面没有任何变化,不过心里却暗暗轻叹,就何宗彦他们的这种反应,在进行这场阁议前,毕自严就猜想到了,原因很简单,袁世振提出的盐改构想,触碰到了很多人的既得利益。
何宗彦是湖广随州人,籍贯江西金溪,十几岁随父客居随州,此后便定居改籍,而史继偕是福建泉州人,上述诸省牵扯到盐,那里面能掰扯的事情就多了,毕竟盐这东西,在某些人的眼里就是暴利!
“毕阁老,本阁想问问眼下这袁世振在何处?”
在此等氛围下,一直沉默的孙如游,似笑非笑的看向毕自严。
“自然是在京。”
毕自严心底生出警惕,迎着孙如游的注视道。
“那就好。”
孙如游呵呵笑道:“没跑就好,本阁定要向御
前呈递弹劾奏疏,弹劾袁世振暗藏祸心,动摇社稷之根!!”
“孙阁老此言何意。”
毕自严皱眉道:“袁世振的这封盐改疏,本阁也看过,虽说里面有不少观点新颖,但暗藏祸心,动摇社稷之根此等言论,孙阁老是从何说起的?”
“到时毕阁老便知了。”
孙如游冷哼一声道。
作为浙党的党魁,在看到这封盐改疏时,孙如游的内心是震惊无比的,倘若真按袁世振的思路来,不说朝廷每年在盐税方面,可以做到增收多少。
但他孙如游却无比清楚一点,浙江的那帮盐商们,必然会蒙受巨大损失的。
而在这些盐商之中,可有不少跟他们浙党关系密切,此前能在朝掌握主动,就离不开这些盐商的供奉。
要是敢叫那些盐商知道,朝廷要进行所谓的盐改,致使他们的利益蒙受损失,那一个个必然会蹦跶起来。
值得一提的是,从万历朝活跃的齐楚浙党等派,乃至是东林党,论抗税最厉害的,非浙党莫属!!
浙党代表的是士绅、商贾、海商、盐商等群体,而浙党的立根主张就是废除矿税,减轻商税,减轻田赋。
甚至在沈一贯时期,他们还对商税征收进行争改,浙江作为最富庶的省份之一,有些东西做的不是一般的过分。
大明的党争就是这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哪怕是同属一个地域,可每个群体代表的利益不同,这也会导致很多派系出现,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是非就没有绝对一说。
争吧。
吵吧。
一直沉默的钱谦益,在见到眼前这一幕后,没有再急着站出来反对了,因为有何宗彦他们所讲,那袁世振的这封盐改疏就很难通过。
哪怕得到毕自严的力挺,可单有毕自严的力挺,这远远是不够的。
“那依着诸位来看,朝廷每年在盐税方面的征收,就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吗?”毕自严眉头紧锁,扫视眼前众人道。
“袁世振的盐改疏究竟是好是坏,暂时搁在一旁不论,本阁就想问问诸位,其在任两淮盐法道按察使,在淮南、扬州一带推行了纲盐法,取代原来的开中法,为国库征收的数百万两税银也都是假的吗?”
“袁世振没有就任两淮盐法道按察使前,两淮盐政每年给朝廷解递的税银才多少?这些诸位都看不到吗?”
作为大明的财相,对于某些事情的潜规则,毕自严再清楚不过了,对于现在一些人的反对,他也知晓是怎么回事。
可知道不代表坐视此事不了了之。
执掌户部的时间越长,毕自严就越是能发现其中积弊有多少,倘若遇事就这样搪塞推诿的话,那国库早晚是腾挪不开的。
也就是得益于在此之前,一批查抄的赃银移交给国库,这使得毕自严有足够的底气,敢对一些事情提前谋势了。
袁世振提出的盐改,便是得到了毕自严的默许。
“那毕阁老应该也清楚,袁世振当初是为何被罢免的吧?”钱谦益不冷不淡的说了句,尽管看向毕自严是带着笑容,可在毕自严看来,那笑却带着几分寒意,“何况他现在提出的盐改,本阁方才看了看,不完全是所谓的纲盐法吧?”
第360章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这个钱谦益啊,最会的就是顺杆向上爬。”
乾清宫外,朱由校负手而立,嘴角露出淡淡笑意,看向眼前低首禀报的韩赞周,“反对盐改就明说嘛,非要扯东扯西,讲这些有的没的,看来这场阁议啊,毕卿要舌战群儒了啊。”
不过韩赞周却没有出言讲什么,反而余光瞥向了身旁。
“袁卿?”
朱由校扭头看去,见袁世振眉头紧蹙,就知袁世振此刻的心情,必然是极其复杂且沉重的。
“…臣在。”
袁世振回过神来,忙朝天子作揖拜道。
“就当前的情况来看,卿家所提盐改之策,恐很难通过阁议啊。”
朱由校摆摆手,撩袍朝前走去,边走边说道:“而且据朕所想,待这场阁议结束后,只怕朝中热议盐改的声音会很大,甚至会有不少弹劾卿家的奏疏。”
“陛下,臣不怕被人弹劾。”
袁世振皱眉紧随,言语间略带激动,“盐改是扭转盐政积弊的唯一正途,臣所书那封奏疏,将各种问题和弊政都罗列出来了,内阁不该看不出,倘若此事就这般搁置下来,那我朝盐政将何去何从?我朝盐税该何去何从?”
是个办实事的人啊。
朱由校心里生出感慨,深邃的眼眸看向韩赞周离去的背影,从他当初召袁世振进京时,提出想对盐政进行谋改,便知此风一旦放出,势必会引起很多人的反对,毕竟盐税背后的猫腻太多了。
除去两淮、浙江、湖广、福建等地外,尚有山东、山西、汉中、四川、云南等地,皆是产盐较多的地方,这也势必催生出一个特殊群体,即盐商!
以小农经济为主的整体下,盐绝对是暴利行业,哪怕收归国营,可其中能暗箱操作的地方太多,更别提屡禁不绝的私盐贩卖,一切的一切都是因利益使然。
大明在盐税方面的税收,长期徘徊在一两百万两间,如嘉靖四十一年盐税为1323811两,隆庆二年盐税为1268435两,万历三十年盐税为1151519两,而使盐税收入出现转折的,就是袁世振搞出的纲盐法,这使得天启一朝的盐税开始增多,不过到崇祯朝初期,盐税却经历一次断崖式锐减。
盐税的潜力有多大,朱由校是清楚的。
按着原有时间线来讲,就盐税这一块儿,鞑清延续明制,初期征收的盐税一直在400万两以内,至钱聋时期接近600万两,钱聋18年更是达701万两,只因两淮盐商200万两的捐献。
以纲盐法而出现的世袭盐商,在鞑清朝廷的眼里就是养肥的猪,总要有出血的时候,那搞起来是丝毫不手软,关键是底下闹腾的人还没有,敢闹腾抗税之事者皆被杀了。
那是真杀!
一点都不带手软的。
所以在朱由校的内心深处,就清楚
大明盐税不正常,这里面有太多的猫腻,内阁那场阁议便说明了一切。
“卿家说的这些吧,朕都认可,也都理解。”
朱由校收敛心神,看向袁世振说道:“但有些规矩吧,朕不能轻易破坏,就像责任内阁进行阁议,这是朕给出的承诺,那就要作为表率。”
袁世振眉头微蹙起来。
对于天子所讲的这些,袁世振心里是能理解的,只是他提出的盐改,若是连阁议这关都过不了,那还谈什么施行啊。
“朕还是先前那句话,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见袁世振这般,朱由校却话锋一转道:“对于盐政谋改的态度,朕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那就是必须要进行彻改,不然朝廷每年所征盐税根本就不对。”
“具体的谋改吧,朕觉得卿家的思路是没错的,先前朕提到的那些问题,卿家也都考虑进来了。”
“眼下要做的事情,是如何拿出直观的数额,来叫内阁的那帮大臣明白,有些事不是靠耍嘴皮子就能否决的。”
嗯?
袁世振在听到这里时愣住了,他似乎有些明白天子何意了。
从明确要进行盐改构想时,朱由校就从没有想过一年半载间,就将积弊已久的盐税,给它拉到一个很高的区间内。
毕竟这是一次整合盐政混乱的过程,要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办好了,那大明就能实现三年崛起,五年外扩,十年一统全球了,可惜这些都不现实。
“卿家离京一段时间吧。”
朱由校撩撩袍袖,看向袁世振说道:“可以先去一些地方实际看看,将地方实况都巡察一遍,有些时候啊,不争便是争,在卿家离京巡察期间,让毕卿在京保持对盐改的力度,这样等卿家再归京城时,对应阁议卿家也是能参加的。”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袁世振眼前一亮,现在他提出的盐改,在内阁阁议上遭到反对,哪怕是天子强行以中旨颁布推行,也势必会遭遇各种反对与掣肘,甚至可能会在地方引起风波。
哪怕其先前在两淮盐政的位置上,帮助朝廷征收到不少盐税,甚至解决过去不少积弊,可因为得罪的人太多,使得现在很多人都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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