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墓中讲课，始皇挖地道偷听 第81节

“夫子……这这这……”

扶苏倒吸一口凉气，道：“这么一来，岂不是中原底层民众，就算被压榨到死，最后迫不得已的成为了乱民，最后也得变成秦吏功劳簿上的一页？”

扶苏觉得此等连带影响，实在太可怕了。

确实啊！

换谁来当秦吏都大概率抵挡不住诱惑。

又能肆无忌惮的压榨钱财，还能在逼反乱民以后，通过镇压建功！

完美的利益循环啊！

至于朝廷制定政策限制秦吏强逼民反……

怎么制定？

大秦刚刚建国，中原之地常有一些小骚乱是无比正常的。

如果制定某郡县民反以后，便严惩当地官员。

那么要不了多久，整个大秦的官僚体系都会迅速瘫痪。

因为乱民和匪患，往往非常相似，要如何监察区分？

至于先行消灭全国所有匪患……

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最起码现在的大秦是做不到的。

……

远处的巨大青石后方。

“……”

始皇嬴政彻底沉默无言，他就说尹公为何前面铺垫了兵法的发展过程与拐点。

原来最终是要表达一个几乎无解的治理性难题！

首先。

兵家发展到大秦帝国时代，早已从【慎战】进化成了好战的古典军国主义！

外加一统过程中，大秦军队攻城拔寨，默认会用中原底层平民去充当炮灰。

如此一来。

也就不难理解为何国尉：屠雎等将领，宁愿冒着夷三族的风险，也要【拨乱反正】了！

因为在屠雎等人看来，中原底层民众皆是蝼蚁，中原士卿阶层则是妥妥的蛀虫！

外加大秦极其尚武，只会崇敬强者！

所有人对于蛀虫都只会是一个态度……

极其排斥！

而他们这群人的极端心理状态，注定有悖于大一统的国策！

“哎！”

始皇嬴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他现在有些明白究竟为何要搞意识形态建设了。

不仅是招揽中原之民心。

更是调整关中文武派系的极端心态。

旁侧。

武成侯王翦表示他亦从尹公的理论分析中，得到了过往从未有过的感悟。

他以前非常注重学习兵法战略，以及外交、战术等等。

对于兵家递增式的发展历程……

王翦以前也有注意过，却远远没有尹公看的透彻。

至于意识形态建设。

王翦曾在吕相的口中听到过几次。

但他是武将，他的首要职责是降低秦军的伤亡，为此牺牲一些中原底层民众……

好吧。

总归是有利也有弊的。

但即便让王翦再选一次，他大概率还是不忍心拿着秦军先锋去填城墙。

那完全不符合王翦的统帅理念。

而现今所导致的无解性治理难题……

王翦表示他单是想想都感觉头疼，真的太头疼了！

……

林荫处。

扶苏张了张嘴，道：“夫子，此等治国难题，有法可解嘛？”

“短时间肯定没有。”

尹尚毫不犹豫的给出了定论，他不是神，他也需要遵循规律办事。

“唯一的办法就是隔一阵子就抓一个罪证确凿的典型出来，严惩震慑一下，好让其余秦吏和县官都收敛收敛，别做的太过分！”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专门派出处于四五年【保贞期】内的监察御史，专门管这个事儿。

但考虑到秦国现在的基层官员本身就严重不足。

倘若再像宋朝那样搞地方平衡……

不太合适。

那么就只能竖立典型，杀鸡儆猴！

“想要从根本性解决这个问题，从长期来看，我们需要让大秦的军武勋贵派系略微退个几步。”

尹尚认真的分析道：“先从极端的古典军国主义，退回到军功精兵主义，再通过南下百越的军功晋升途径，给他们的战争依赖和杀伐惯性提供一个缓和空间与时间。”

“而军武改制，就是为了实现这个中期战略目标！”

“长期则是解决掉地方上军国主义秦吏与县官，严苛压榨，强逼民反的治理性难题。”

“至于短期嘛……小儒生，你之前提出废除斩首记功，便会导致军功晋升途径崩坏，进而使得大秦军武战力下降。”

“其实这相比于重塑大秦军武的意识形态，还有近乎无解的治理性难题，你提出的完全不算啥难事儿。”

“无非就是维持军功晋升的公平，外加延长大秦军武战力所持续的时间。”

……

任何制度都会随着时间腐朽。

这是不可逆的。

区别在于。

尹尚可以从极高的战略维度，去尽可能延长大秦锐士的军武寿命。

比如按照历史中的节奏。

大秦军队或许只是经历个两三代，便会战力明显下滑，再不复昔年的东出虎狼之勇！

但若是按照尹尚的军武改制，只要后世皇帝不出大问题，理论上大秦军队或许可以保持个五六代的战力巅峰，后续再慢慢下滑。

“夫子，晚辈着实是格局小了。”

扶苏表示他真是有些短视了。

尹公又怎么可能只是着眼于一个小问题……

当然！

其实这个小问题，就连始皇和吕相都想不出解决之法. .....

废除斩首记功，军功晋升途径崩坏，军武战力下滑，军功爵位制度根基会被动摇。

继续推行斩首记功，坏处一样多，甚至尤过有之！

以上都已经列出来了。

大秦军武形象会变成虎狼之师。

大秦军武意识形态会出现漠视中原民众，甚至强烈抵制大一统国策！

国尉：屠雎等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还有就是通过古典军国主义挑选出来的秦吏与县官，会压榨中原底层民众，逼反之后再进行镇压建功。

另外。

现在的官员与秦吏，是没有清晰的文武界限的。

因为按照士农工商进行划分。

士说白了就是落魄了的贵族，有读书学习知识的资格。

秦军中的许多基层和中层将领，大多依旧是关中士族阶层担任。

同理。

一统天下以后。

始皇推行郡县制，郡官、县官和秦吏，肯定都是优先从关中士族阶层进行任选。

即：打仗的是他们，治理中原各地的也是他们。

同一群人。

自然就会因为古典军国主义的意识形态，导致治理地方时手段往往会比较严苛，且他们根本不怕当地民众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