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无赖 第330节

金荣又磕头又谢恩的方去了。

贾瑞将认罪状递给贾琏：“二哥，你拿着去交差吧。”

贾琏拍手笑道：“果然还是二弟有本事！统共不出一个时辰就破了案了！

只花了十两银子，还是给兰小子的零花钱，这事儿断得真漂亮！

哎呀，二哥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

贾瑞笑着摆摆手：“二哥也不用说这些，不过是糊弄一群没长毛的小崽子，算不得什么。

你好歹斟酌着跟老爷回话吧，我就去忙我的了。”

虽然案子是破了，人证口供也有了，可国公府里庶子造谣诽谤嫡子哥哥，传出去反而又是一则丑闻了。

想必贾政知道了表情一定很精彩，贾瑞是懒得去看这个热闹了，说不定又被摊牌什么烂事回来。

第二天一早，凸碧山庄迎来了一位稀客——李纨。

李纨亦系金陵名宦之女，父名李守中，曾为国子监祭酒。族中男女无有不读诗书者。

至李守中继承以来，便谓“女子无才便为德”，故生了李氏，便不十分令其读书，只不过将些《女四书》、《列女传》读读，认得几个字罢了，记得前朝这几个贤女便罢了；却以纺绩女红为要，因取名为李纨，字宫裁。

李纨青春守寡，心如“槁木死灰”，作为长媳妇也不管家事，只将所有心血都放在贾兰身上。

而且李纨同贾瑞只有几面之缘，这还是因如今大家都在一个园子里住着。

二人可也说几乎没有交集，今日来找他是做什么？

“今儿是什么风把大嫂子给吹来了？快坐，金钏，给大女乃女乃倒茶来~”

贾瑞一面让座一面细细打量李纨。

李纨不过二十五六十年纪，面容姣好，头上只有一支珠钗，额头勒着绛紫抹额，身穿石青色长裙，外罩一件浅紫云纹锦对襟长褂子，整个人显得肃静利索，贞静淡泊。

虽然贾瑞可以将修行多年的俏尼姑妙玉忽悠得失魂落魄，却不会自信的以为自己能让这个如深巷中一泓无波的古井的守节寡妇动心。

李纨今日，八成是为了昨儿学堂里的事来的。

果然寒暄了几句李纨说道：“瑞二爷，昨儿兰儿从学堂里出来，哭了一晚上……”

贾瑞一脸无辜：“那兰小子没说为什么？”

李纨略蹙眉：“怎么没说？我正想问问二爷呢！

兰儿是个乖巧省事的，为什么二爷要利用他一个小孩子？”

“咳咳……我哪儿利用了啊？

我不过是因去了学里见了他同他说了两句家常话，顺便给了大侄儿点零花钱……”

贾瑞老脸根本不红。

李纨道：“这些话你知道，兰儿知道，可学里的孩子哪知道这些？

他们都说兰儿是细作，是出卖同窗的小人！都不愿意再搭理他了！”

贾瑞正色道：“大嫂子，平日里阖家上下都夸赞你是个懂事会教育孩子的，怎么这会子反倒糊涂了？

君子坦蛋蛋，小人藏唧唧，清者自清，出淤泥而不染，物以类聚……

这个道理兰儿不懂，难道嫂子不会教他？”

李纨道：“我怎么不教？可他毕竟是个七岁的孩子，怎么不委屈？”

贾瑞叹了口气道：“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

受点委屈挫折也是一种成长的磨砺。

我知道大嫂子是心疼儿子，可你若是想护着他不让他承受一点伤害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一颗小苗不经风雨如何长大成才？

实不相瞒，我也猜到了会是这么个结果，故而才故意让兰儿受些委屈的！”

贾瑞越说越理直气壮，甚至连自己都被说服了。

李纨也有点懵，沉吟了好一会子才说道：

“原来二爷是这等良苦用心，倒是我妇人之见了。

只是现在你的案子也破了，兰儿也吃到苦头了，是不是二爷该出面澄清一下，这事和他并无干系？”

“大嫂子！”贾瑞叹了口气看着李纨，眼中满是失望之色：

“我方才说的话都白费了么？你不能什么事都替兰儿想到了。

现在他是小，你可以周全他，日后呢？他长大了，进学出仕，往后有多少委屈要受？你都能替他分担么？

你得让他自己学着去化解！你现在要做的不过是给他鼓励和信心！”

“可是……”

“你好好想想把！你若是想兰儿日后坚强自立呢，你就让他自己处置去。

你要是想让他也跟宝玉一样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只愿意在内宅同姊妹们厮混，我就去帮他澄清了。”

这话可是触动了李纨的心。虽然宝玉是荣国府中的宠儿，知书明理的李纨却一点也看不上他。

她希望儿子能靠着自己的努力科举出仕光耀门楣，而不是靠着祖宗荫德像贾珍、贾琏等人一般碌碌无为。

“你考虑下吧，回头给我答复！”贾瑞说道。

“好……”李纨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呢？

自己不是来兴师问罪，让贾瑞去义学里给兰儿正名的吗？

怎么反被他教育了一顿？可是贾瑞说得好像也不无道理……

正自心乱，却听贾瑞又说道：“大嫂子，我还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不知贾瑞有何话说，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四十七章 贾天祥调查匿名诗（四）

李纨也是一愣，说道：“请讲。”

贾瑞清了清嗓子说道：“俗语讲：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兰小子虽然是个懂事知道上进的，也得有个好的环境和业师才能事半功倍。

不是我有意褒贬，咱家义学里那些子弟，实在是不成器的太多了！

也只有兰小子同贾蓝、贾菌几个还是好的。

只是兰儿想在这种环境里出头怕也忒难了。”

一席话又说道李纨心里头去了。

虽然她几乎从不二门，却也留心打听义学里的事，也常常听贾兰说起一些，自是知道贾府义学果然鱼龙混杂，大多数竟是奔着免费吃喝去混日子的。

且宝玉这回闹出事来，不也是因为被人带累坏了吗？

“二爷说得是了，只是我寡妇失业的，哪里有力量请得起私塾先生单独教导兰儿呢？”

李纨有些失落的说道。

她也知道请私人教师一对一教学肯定好，可经济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宠儿大脸宝玉都在家学里念书，贾兰一个重孙子辈的却要单独请个先生，也太孟浪了一些。

李纨的准则是中庸不争，做出头鸟可不是他的处世之道。

又听贾瑞说道：“大嫂子可知道北静王府里也有学堂吗？

那会子宝玉和我还往那边去过一段日子呢。

只是如今宝玉我们两个都不去了。

大嫂子若是舍得，我去求求王爷，让兰小子去王府里念书可使得吗？”

听到这话李纨眼睛不由得一亮！

贾瑞和宝玉二人去北静王府上学的事她自然知道！

她还知道贾瑞去了没多久就考了个第三名的秀才回来！

当初的贾瑞是什么样的渣渣李纨也是有所耳闻的，竟然能中秀才，让她不得不怀疑北静王府里的学堂确实同贾府的不一样！

“这……使得？”李纨还没回过神来。

“有什么使不得的？王府里大儒好多个，学生却没几个，也不多兰小子一个。

且那里也都是爱学踏实的孩子，并没有人敢在那里调皮！

我和王爷私交也有些，想来去求求他，这点薄面还是有的。

至于束脩也大可省了，水王爷不差这点钱。

只是每日上学放学得有两个妥当的小厮跟着，再预备下一辆马车才可以。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都交给我就是了。

大嫂子若是愿意，我可以先跟老爷通通气，你看可好么？”

“……”李纨竟无言以对！

贾瑞这想得也太周到了吧？简直是一条龙服务啊！

可贾瑞怎么突然对贾兰的学业这般热心起来了？

俗语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二爷这般待兰儿，让我们母子如何报答呢？”

不知道贾瑞的动机，李纨不敢答应。

贾瑞听了却蹙眉道：“大嫂子这是什么话？我是那种事事都要回报的人么？

我帮扶元春大姐册封了贤德妃，我图什么了？

**持省亲，得了什么好处？

我像皇上举荐老爷为水泥司郎中，我又有什么益处？

还不是为了咱们家能更好吗！好歹我现在也是一家之长！

我不过看兰小子是个可塑之才，才想着好好栽培栽培他，将来长大成人了也好成就一番事业光宗耀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