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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大无赖 第325节

再想想自己养父秦业读了一辈子书,本来教出来那么乖巧的秦钟不也一转眼就学坏了?

贾瑞便做出一副过来人模样语重心长的说道:

“所以啊,好色是天性。男孩长大了就该好色,得学会正确引导,不能只是一味打压,不然就跟今日的宝玉似的了……”

大无赖开始腆着脸宣扬他那套歪理邪说了。

可卿听了似乎觉得有些道理,又似乎哪里不对。

“相公,今日的事……真的没事吗?”

“放心吧,没事的。有事不还有我呢?”贾瑞拍了拍她的脸。

“嗯……”

两天后,王夫人房。

王夫人斜靠在炕上秋香色金钱蟒大条褥上,玉钏轻轻给她捶着腿。

地下凤姐坐在一张椅子上汇报家务,旁边还躬身站着赵姨娘,两手捧着一个富贵花开楠木胎漆盘,盘中盖碗内的茶已经冰凉,不知被举了多长时候了。

显然,这是王夫人拿出正妻的架子来摆弄赵姨娘了。

袭人有些怯生生的给王夫人请安,又跟凤姐赵姨娘问好,一双眼却不敢看向赵姨娘。

这就是侍妾的悲惨命运吗?不知自己往后会不会也是这般下场……

“宝玉可好些?”王夫人面上没有一点表情。

“回太太话,疼得略好些,只是还不大敢动弹。”

王夫人又问:“吃了什么没有?”

袭人道:“老太太给的一碗汤,喝了两口,只嚷干渴,要吃酸梅汤。

我想酸梅是个收敛东西,刚才捱打,又不许叫喊,自然急的热毒热血未免存在心里。

倘或吃下这个去激在心里,再弄出病来,那可怎么样呢。

因此我劝了半天,才没吃。只拿那糖腌的玫瑰卤子和了,吃了小半碗,嫌吃絮了,不香甜。”

王夫人略点了点头,拿眼角扫了赵姨娘一眼:

“你且下去吧,今儿不用你伺候了。明天早些过来!”

赵姨娘如获大赦,可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小声答应了一声是,往后退了两步才转身迈着早已僵硬的双腿端着茶盘像鸭子一般走了出去。

又将丫鬟们都打发出去了,王夫人才问道:

“嗯……你是跟了宝玉最久的,他什么事你都该知道,我问你,环哥儿说的那些混账话,可是有的?”

“这……”袭人不免犹豫起来,不知该不该说。

贾宝玉最近的所作所为她自然是一清二楚的,可该不该说?

若是照实说了,王夫人难免大动肝火,可不说又能瞒得过去吗?王夫人从别的地方打听出来了反而是自己欺上瞒下了。

再者说,宝玉自打认识了秦钟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

以前他虽然也爱和姊妹丫头们拉拉扯扯的,可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

现在的宝玉的目的可是大不同了,脑子里想着的都是男女之事!

这些年来自己都是唯一和宝玉有过亲密接触的人,这会子麝月先是贞洁不保,晴雯秋纹两个只怕也是早晚的事。

袭人以前是贾母身边的大丫鬟,后来又服侍过两年史湘云。宝玉搬出贾母屋里后贾母因知道袭人体贴细心又忠诚便将让她去伺候宝玉。

若论起姿色来,袭人远不及红楼第一美丫鬟晴雯,甚至连秋纹麝月都不如。

再贤惠淑德的人也会有自己的私心,袭人也不例外。

宝玉亲近的人多了,自己在宝玉心中一姐的地位必将不稳。

一个侍妾的位置,有多少人都眼巴巴的盯着呢,自己若不打算,保不齐将来就被晴雯之流踢出局了。

但是,若是在王夫人跟前说了这些,以王夫人的性格,绝对不会怪罪在自己的宝贝儿子身上,而是会归罪于她们这些丫鬟身上。

金钏就是个血的教训……

王夫人见袭人这副模样脸又沉下来:“怎么?你不知道?还是不肯说?”

权衡再三袭人终于拿定了主意:

“回太太话,奴婢虽然不知道环三爷究竟说了些什么,只是宝二爷最近确实闹得不大像了……

二爷不但爱和丫鬟们动手动脚,还和小蓉大女乃女乃的弟弟也忒亲密了些……”

听了袭人比较委婉又写实的叙述王夫人的脸耷拉得像一只沙皮狗,冷眼瞧了凤姐一眼问道:

“凤丫头,你都听见了?”

凤姐忙陪笑道:“宝玉也是忒淘气了些……”

王夫人哼了一声:“我天天坐在井里!我竟一点都不知道!

想你是个细心人,所以我让你管事,才自己偷空儿,谁知你也和我一样!”

凤姐听了红着脸辩解道:“太太,我才出来管事,哪儿有功夫往园子里去?

且我毕竟是宝兄弟的嫂子,这种事怎么好管呢?”

不知王夫人怎么说,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百三十九章 王夫人清理怡红院(二)

王夫人知道凤姐说得在理,心里的气却撒不出去,仍是说道:

“都是借口,还不是你不用心!你不好管也该打听明白了告诉我才是!

非要等到环儿那烂了心肠的坏东西去老爷那里告诉了你才知道?”

凤姐委屈得不再说话,低头认错。

其实最该来告诉王夫人这些事的人自然应该是袭人,可王夫人并没有责怪她,因为她也有自己的打算。

首先袭人是贾母中意的人,王夫人不敢直接撵了。

而且王夫人也需要笼络一个宝玉身边的人给自己当眼耳,往后再有事及时向她汇报。

王夫人又问袭人道:“那你有没有听宝玉说起过忠顺王府里那个戏子的事?”

袭人忙道:“这个竟没听二爷说过。”

王夫人点点头:“知道了。你且回去好好看护宝玉把。若是缺什么东西就问我要,宝玉有什么事也得随时告诉我才是你用心!”

“是。”袭人答应了一声却没有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有什么事?”王夫人问道。

袭人道:“太太别生气,我才敢说。”

王夫人道:“你说就是了。”

袭人道:“论理宝二爷也得老爷教训教训才好呢!要老爷再不管,不知将来还要做出什么事来呢。”

王夫人听见了这话,便点头叹息,由不得赶着袭人叫了一声:

“我的儿!你这话说的很明白,和我的心里想的一样。

其实,我何曾不知道宝玉该管?

比如先时你珠大爷在,我是怎么样管他,难道我如今倒不知管儿子了?

只是有个原故:如今我想我已经五十岁的人了,通共剩了他一个,他又长的单弱,况且老太太宝贝似的,要管紧了他,倘或再有个好歹儿,或是老太太气着,那时上下不安,倒不好,所以就纵坏了他了。

我时常掰着嘴儿说一阵,劝一阵,哭一阵。

彼时也好,过后来还是不相干,到底吃了亏才罢!设若打坏了,将来我靠谁呢!”

说着,由不得又滴下泪来。

袭人见王夫人这般悲感,自己也不觉伤了心,陪着落泪。又道:

“二爷是太太养的,太太岂不心疼;就是我们做下人的,伏侍一场,大家落个平安,也算造化了。

要这样起来,连平安都不能了。那一日那一时我不劝二爷?

只是再劝不醒。偏偏那些人又肯亲近他,也怨不得他这样。

如今我们劝的倒不好了。今日太太提起这话来,我还惦记着一件事,要来回太太,讨太太个主意。

只是我怕太太疑心,不但我的话白说了,且连葬身之地都没有了!”

王夫人听了这话内中有因,忙问道:“我的儿!你只管说。

近来我因听见众人背前面后都夸你,我只说你不过在宝玉身上留心,或是诸人跟前和气这些小意思。

谁知你方才和我说的话,全是大道理,正合我的心事。

你有什么只管说什么,只别叫别人知道就是了。”

袭人道:“我也没什么别的说,我只想着讨太太一个示下,怎么变个法儿,以后竟还叫二爷搬出园外来住就好了。”

王夫人听了,吃一大惊,和丫头们混一混也就罢了,里头除了贾家三春外还有黛玉宝钗湘云三个呢!

湘云是打小就和宝玉青梅竹马长大的,黛玉是宝玉心里头最爱的,这些谁不知道?

王夫人忙拉了袭人的手,问道:“宝玉难道和谁作怪了不成?”

袭人连忙回道:“太太别多心,并没有这话,这不过是我的小见识。

如今二爷也大了,里头姑娘们也大了,况且林姑娘宝姑娘又是两姨姑表姐妹,史大姑娘也不远。

虽说是姐妹们,到底是男女之分,日夜一处,起坐不方便,由不得叫人悬心。

既蒙老太太和太太的恩典,把我派在二爷屋里,如今跟在园中住,都是我的干系。

太太想:多有无心中做出,有心人看见,当做有心事,反说坏了的,倒不如预先防着点儿。

况且二爷素日的性格,太太是知道的,他又偏好在我们队里闹。

这会子又闹出这件事来了,倘或不防,前后错了一点半点,不论真假,人多嘴杂。

那起坏人的嘴,太太还不知道呢:心顺了,说的比菩萨还好;心不顺,就没有忌讳了。

二爷将来倘或有人说好,不过大家落个直过儿;设若叫人哼出一声不是来,我们不用说,粉身碎骨,还是平常,后来二爷一生的声名品行,岂不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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