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名义 第296节

我换好了一身衣服，正准备去总部的时候，突然接到了我爸的电话，电话那头的我爸声音无比的沉重，低声道：“小白，来一趟医院，你哑巴伯伯病了。”

虽然我爸没有多说什么，但是我能从他的语气中感觉到一股不祥，我二话没说，挂断电话便直接冲到了医院。

我到医院的时候，豺子和猴子俩人早就到了，和我爸一起待在走廊里。

我爸神情悲戚的望着前面的墙，眼神空洞，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我能看出来，他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悲伤，但是他越是克制，这种悲伤就越容易被察觉。

我心猛地一沉，咕咚咽了口唾沫，缓缓的走了过去，低声冲豺子问道：“哑巴伯伯怎么了？”

此时豺子那古井不波的神情微微变了变，眼神一动，轻声道：“情况不太乐观，估计是当年中的毒，现在，熬不住了。”

我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低下头，眼眶不由红了红，转身看向旁边的加护病房，等医生来了之后，我要求一起进去，但是医生直接把我给推了出来。

在他们开门的刹那，我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哑巴，只见他紧闭着眼，神情苍白，宛如一个八九十岁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是那么的虚弱。

我心里堵得慌，我知道，这一次，哑巴伯伯可能真的挺不住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表嫂带着梁钰和梁爷爷出现在了医院里，步履匆匆的从外面赶过来，我赶紧迎了上去。

一向洒脱的梁爷爷见到我后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急切道：“老二怎么样。”

我说不知道，得等他进去看看。

但是梁爷爷最后也没有得到医生的批准，而他也没有主动要求进去，只是坐在椅子上，满面沧桑，呆呆的望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了下午的时候，医生从病房里出来了，喊了我们一声，语气沉重道：“你们现在可以进去探望病人了，我们已经尽力了，希望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说完医生们便走了，我知道，这相当于判了哑巴的死刑了。

后来我才知道，哑巴肚子里的内脏几乎全都已经萎缩了，而肺泡几乎全没了，整个肺已经成为了一个网状，任谁来，都回天乏术了。

我相信，梁爷爷在来的时候，也已经预料到这一点了，所以他才没要求进病房行医。

我们进去后没多久哑巴便停止了呼吸，梁爷爷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念叨着，“我这一辈子，救遍了天下苍生，却救不了我的亲弟弟。”

他这句话说的是那么的凄婉哀绝，让每个人心中都不由一痛。

我爸更是面带悲痛，这么多年来，我从没见过他流一滴眼泪，但是此时，他的眼中已经含满了泪水，抓着哑巴的手，沉声道：“好兄弟，好大哥，一路走好。”

此时我的眼中也不由噙满了泪水，想起第一次给他打电话，第一次跟他见面，他一次次的在最危急的时候帮了我，而且还将豺子这个得力保镖送给了我，可见，他一直都是如同爱自己的孩子一般爱着我的。

而现在，他撑了这么久，也终于可以歇歇了。

天黑之前，我们便将哑巴下葬了，因为时间太晚，加上太过悲痛，我们便没有让梁爷爷走，我给他和梁钰在酒店里安排了两个套房，让他们暂且住了下来。

当天晚上我一直陪在我爸那里，我爸神情哀痛，呆呆的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这一年多以来，我爸和哑巴伯伯一起住在这里，互相作伴，而今空荡荡的大房子里，便只剩下他自己了，平日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我低声道：“爸，要不行，就去我那里住吧。”

我爸摇摇头，长叹了口气，轻声道：“你回去陪夏一和你表嫂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见他这么说，我也没多说什么，站起身，嘱咐他人死不能复生，让他想开。

随后我和豺子往外面走去，到了楼下的时候，豺子冲我道：“既然现在已经到了楼下了，我就不送你了。”

我疑惑道：“你去哪儿？”

豺子声音沉重道：“去陪陪哑巴，这些年在我心中，他早已成为了我半个父亲。”

说完他转身大步往外走去，我心里说不出的压抑，大声喊着让他注意安全。

第二天一早我就起来了，洗了把脸就和表嫂一起去了梁爷爷入住的酒店，豺子早就已经等在了外面，见我来赶紧迎了上来。

表嫂给梁钰打了个电话，梁钰说她和梁爷爷已经起来了，让我们上去就行。

见到梁爷爷的时候，能够看出来他一整晚都没有休息好，两个眼圈塌陷，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神情颓然，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我见他要走，急忙道：“梁爷爷，您这是要走吗，您自己回山里……”

说到这里我一下顿住了，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完，我真的害怕他自己回山里，哀痛过度，出点什么事，也没有人在旁边的话，会有什么意外。

梁爷爷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叹了口气，声音沙哑道：“放心吧，我早在十二年前就已经想开了，他本该在十二年前就离开人世的，撑了这么多年，也算个奇迹。”

我知道，虽然他最终也没能救了哑巴伯伯，但是，如果不是他，哑巴伯伯不会撑到现在。

见劝不住梁爷爷，索性我也就不劝了，本来打算开车送他们回去，但梁爷爷摆摆手，说坐车太颠簸，时间又长，还是坐动车方便。

等他们收拾好东西要走了，一旁迟疑的豺子终于忍不住说话了，“梁爷爷，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是关于慕白身体状况的。”

我拿手拨了下豺子，说道：“豺子你干嘛呢，又不是什么大事。”

我知道他是要说我咳血的事，要是在平常说说也就罢了，但是现在梁爷爷心情如此沉重，我觉得就没必要告诉他了，毕竟也是些梁爷爷预料之中的事。

梁爷爷眉头一皱，看了我一眼，连忙冲豺子道：“这还用问吗，你当然得告诉我啊。”

豺子接着便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梁爷爷。

听到我竟然咳出血来了，表嫂一下急了，慌忙凑过来抓紧了我的胳膊，问梁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副作用怎么这么厉害啊。

梁爷爷面色沉重，没有答话，指指一旁的桌子，示意我坐下，他要给我把脉。

我连忙坐下，将手臂放到了桌上，梁爷爷在旁边坐下，伸出手放在我手腕上，闭上眼，久久未动。

我不知道梁爷爷这次为何把脉要把这么长时间，额头上禁不住都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过了半晌，梁爷爷才睁开眼，看向我的眼神颇有些沉重，询问道：“如果你没事的话，最好跟我去山上调养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