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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权力:仕途成长记 第2266节


彭长宜说:“别了,太晚了,你弟妹有恐夜症,一到晚上就胆小,车里也很暖和,不瞒你说,你刚才打电话我没听见,电话装在外套的口袋里,根本听不到,等我穿衣服出来的时候,才看见你的未接电话,想想不早了,就没给你回。”

吴冠奇当然不会去计较他接没接电话了,目前,他认为自己没有跟他计较这些的资格,坐在他旁边的,是阆诸副市长,他必须拿他当副市长看待,以前,他就是太不拿他当副市长看了,甚至轻视了他,跟他叫板,哪曾想,这个彭长宜对他还真不客气,而且在原则问题上,丝毫不让步。通过这件事,吴冠奇说不清是佩服他还是敬畏他,反正,他感觉彭长宜不在是三源时候的彭长宜了。是三源的时候,他向彭长宜提出的所以要求,也不是件件都符合原则,但是彭长宜无论答应还是不答应,他从来都没这样毫不留情地往出扔自己,生生地把他扔了出去,他现在才真真正正地感到彭长宜也有无情的一面。

但是没办法,他现在必须要正确对待他跟彭长宜之间的关系,不要让他们的关系走向相反的一面,那样他在阆诸就真的没法混了,无论如何,彭长宜都是副市长,而他,只是一个时刻都要看这些官员脸色讨饭吃的商人,如今就是这个社会,官员掌握着社会所有的资源,一个成功的关键不是市场,而是如何在这些官员中周旋,从他们的手中拿到这些资源,也可以这样说,他们运作的不是市场,而是官员,只有把这些官员运作好了,让他们为己所用,各取所需,那么,你就成功了百分之九十以上了。

但是,彭长宜跟他接触过的官员的确不同,这个家伙不但是出了名的重情义,还是非常讲究原则的人,可以说从一开始接触,他用的就是惯用的手段,想用利益收买他,但是他不吃这一套,说自己是官迷,家里祖宗八代没出过当官的,他要珍惜这个芝麻官,还谆谆地教导自己,要帮助他把官做长久,只有做长久,才能更好地维持他们之间的友谊。现在想想,彭长宜从一开始就非常清楚他们之间该保持一种什么样的政商关系,从一开始就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定位了,所以,每次吴冠奇对他有所表示的时候,他都真真假假地用他的理论婉拒了,弄得吴冠奇也是哭笑不得,只好由他。

不能不说,彭长宜是一个高明的官员,比如这次,一旦他们曾经的关系不是这样清白,想想彭长宜能这样理直气壮地对待自己吗?当然,即便是一个官员拿了你的好处,也不可能你所有的要求他都能满足,但最起码不会这样对待自己,这样居高临下、大义凛然,他的这份底气不是装出来的,是真实存在的,这一点,吴冠奇早就看出来了,也恰恰是这一点,让吴冠奇对他束手无策。

但是,吴冠奇能把事业做到今天,他也不是凡人,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什么样的人他没打过交道,最后的结果还不是为己所用,无论是看在老同学的份上还是看在未来的利益份上,他吴冠奇都没有理由和彭长宜闹掰。

他决定在彭长宜面前,要发挥他商人最大的本质特征,那就是能屈能弯,拿得起,放得下,不仅是对凛然的彭长宜,就是对任何人,他都会这样。

想到这里,他沉了一口气,说道:“长宜,你批评我吧,我做了一件蠢事。”

“哼!”彭长宜冷笑了一声,目光仍然望着黑夜中的草坪,说道:“别人谁都可以做蠢事,要说你吴总做蠢事,我不相信,因为你在我的心目中,一直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怎么有可能做蠢事呢?那些蠢事,都蠢人做的,你不会!”

吴冠奇见彭长宜对他说话一点都不客气,他的心就放下了一半,这才是彭长宜,如果此时的他跟他阳奉阴违,那他们的关系就糟糕透了。

“长宜,你怎么骂我、寒碜我都行,谁让这次我栽在你彭大市长的手里了。”

吴冠奇用的是激将法,他想故意激怒彭长宜,让他把对自己的不瞒都发泄出来,只有让他发泄出来了,心里就不会有结子了,以后还能继续交往。否则的话,他吴冠奇在阆诸就会寸步难移。

吴冠奇打上学的时候起,就非常熟知彭长宜的性格,尽管他进入政界后为官谨慎,但是他也有为人豪爽和知恩必报的一面,不然他不会这么多年庇护一个被党纪国法制裁过的官员,也不会追随江帆来到阆诸,他重情守义的特性,跟他的工作能力一样,早就被官场中的人们所熟知。

果然,彭长宜生气了,他毫不客气地说道:“吴冠奇,你要是这样认识问题的话,那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你马上给我下车!”

吴冠奇见自己果然激怒了彭长宜,说:“长宜,你听我说,这件事我的确对不起你,但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之前找你,跟你要这个工程,可是你不给我,我又要必须做工程,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想出这个下策。”

彭长宜心说,你这哪是下策呀,真是糟践了这个词,你分明就是下三滥!但是彭长宜不想这么直接说出来,他跟吴冠奇,尽管曾经不错,但也要有分寸,分寸,是做人最起码的考量标准。

彭长宜瞪着眼看着他,说道:“吴冠奇,我们俩的关系是一天两天了吗?你是不了解我还是怎么的?那个工程要是能给你我能不给你吗?我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如果能行,我彭长宜就是头拱地都给你吴冠奇拱来,但是不行你就是杀了我也不行!这话还要我跟你说几遍?你明明知道是我主持这项工作,可你却还这么做,我也不知道是谁给你出了这么一个高主意,但我知道这个主意是愚蠢之极!根本就不是你吴冠奇的水平!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了,你真是要把我气疯!”

吴冠奇尽管被他说得有点无地自容,但他仍然厚着脸皮说道:“长宜,在这件事上,有些话我不能跟你说,但是有一点我清楚,那就是我的确糊涂了,愚蠢了,现在怎么想我怎么是愚蠢。我一直认为,你那天在咖啡厅跟我说的话都是借口,是为了搪塞我而找出的借口。”

彭长宜注视着他说:“我有必要搪塞你吗?我搪塞过你吗?我从来跟你都是能办就办,不能办你就是我亲爹也办不了!还用得着我找借口吗?我跟你已经把道理说得清清楚楚的了,你偏要不信,非要往下流子钻,我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我拦得住你吗?在你眼里,恐怕阆诸的人都是好人,唯有我彭长宜一个人是坏蛋,是你发财路上的绊脚石!对不对?”

吴冠奇低下头笑了一下,说道:“长宜啊,我没那么傻,仨多俩少我吴冠奇还是知道的。”

“知道?你知道什么?我看你是不知道,你是昏头了!”

彭长宜不打算跟吴冠奇客气,他的表现在往吴冠奇希望的方向走。你吴冠奇不就是想激怒我,让我把心里的话掏出来吗?但是,我把心里的话掏出来就干净了吗?就对你没有成见了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就真的成了实傻子了。

吴冠奇说:“长宜,说真心话,你能这样骂我,我心里很好受,说明你在意我,在意我们的友谊,现在我认识到了自己的愚蠢,但是我当时却不这么想。”

“你怎么想?”彭长宜斜着眼看着他。

第80章聪明人在玩火

吴冠奇看着彭长宜说道:“我说了你可别生气。*xshuotxt/”

彭长宜故作轻松地一笑,说道:“你尽管说,我哪那么爱生气,我又不是娘们。”

吴冠奇说:“我当时认为,你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体现自己的大公无私才不给我这个工程的,你这样做的目的说白了就是保官,恐怕别人对咱俩的关系说出一二来,另外,我听说,你们政府定的事,最终还是要上常委会讨论的,常委会完全能否定你们政府的决定,所以……唉,我现在也不能说是听信了别人的撺掇才做出这样的事,只能说我太想要这个工程了,太有急功近利、昏了头了……”

彭长宜问道:“你干嘛要急功近利?你初来乍到,干了两个工程,已经不错了!前三脚你就算踢开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阆诸的工程不可能让你一人独揽,就是三源你也做不到独揽天下啊。”

彭长宜这话已经有点重了。有的时候,事,是这个理,但是一旦你说出来,味道就不一样了。

吴冠奇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反感,他叹了一口气说:“长宜,不瞒你说,我公司也遇到了困难,你从三源走后,我的事业再无大的起色,就是整个三源县也还是那个样子,整个县都没有太大的发展步伐,说句不好听的,还都是在吃你留下的那点老本。我这样跟你说吧,三源,我已经挖不出水了。加上前年干工程,出了一档子安全事故,先后死了两个人,重伤三个,一下子就伤了元气,所以羿楠也不愿让我再折腾了,她说我们就守着这一摊子就行了。你知道,一个企业,没有发展就是倒退,我天生又不是一个能闲得住的人,你之前不是说让我从三源走出来吗,我就有意识吸收了一部分股份,变卖了一些资产,腾出一笔钱,开始跟北京的朋友搞资本运营。”

“资本运营?”彭长宜问道。

吴冠奇说:“是的,最早接触到的这个词还是第一次来阆诸听江书记说的呢。后来北京的朋友也总是向我灌输这个概念。我一开始跟做期货生意,不瞒你说,开始都赚,赚得我有些找不着北了,可是自从去年开始,期货市场就不行了,我们就开始往外抽资金,但兵败如山倒,不但把之前赚的都陪进去不说,还搭上了老本,一下子就把我打到了解放前,我只好在另谋出路的同时,又捡起了老本行,还得搞实业,做工程,不然我连饭都吃不上了……”

“等等。”彭长宜说:“我在亢州的时候,你开始资本运营了吗?”

吴冠奇点点头,说道:“已经开始了,所以亢州曾经向我伸过橄榄枝,只是那个时候对实业不感兴趣了。”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你继续说吧。”

吴冠奇说:“基本说完了。”

彭长宜想了想问道:“你刚才说另谋其它出路是什么意思?”

吴冠奇说:“我北京的朋友,他们开始向南方发展,那里民间金融业很活跃,而且私营企业很发达。”

“什么叫民间金融业?”彭长宜反问道。

吴冠奇自嘲地一笑,说道:“这是我们私下文雅的叫法,专门说给一些不太懂行的人听的,其实就是民间信贷。”“是民间信贷还是民间借贷?”

不容吴冠奇回答,彭长宜又说道:“非法集资?”

吴冠奇笑了,说道:“官员就是敏感,够不上非法二字?”

“那叫什么?非法揽储?非法融资?”

吴冠奇大声说道:“我说,你能不能把非法两个去掉。我只是这么一说,他们已经介入了,我这次要稳妥一些,先观察观察再说,这期间我要做工程,我已经入不敷出了,银行的利息,工人的工资,之前欠下的材料款……等等,我为什么急了似的跟你要工程,我也想让那些追债的人看看,我吴冠奇还在干工程,只要我干工程,那些追债的人就不会逼我太急,就会容我时间……”

“你先别给我诉苦,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介入没介入放高利贷?”

不是官员敏感,是彭长宜敏感,他的大脑就有这个本领,先天具备忧患功能,他不相信吴冠奇没有介入所谓的民间金融业,他笃定地认为,吴冠奇已经介入了,只是规模大小的差别,不然他不会要工程装样子。

吴冠奇见彭长宜逼问自己,就吞吞吐吐地说:“介入了一点。”

“你不说你把三源的老本都赔进去了吗?”

“没错,但是周围有一些朋友,他们愿意帮助我东山再起,愿意将钱放我这里,我给的利息远远高于银行的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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