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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年代文工团 第24节

“我不应该贿赂室友,更不应该自作主张。”

“这只是其一,重要的是你给了其他人攻讦我的理由。而且你是出于什么心思跟林芳换的,你以为我不知道?”

朱芳婕缓了缓,继续说:“你想要露脸的机会,我都会给你,可你唯独不能为了一个男人去做违反规定的事情,真出事了他能替你承担?今天我要是不罚你,我就是徇私,过一会儿我会亲自去跟团长道歉。”

朱露莎这次是真的怕了,她本想通过这次表演认识顾淮,她自信自己的舞技可以完全顶替林芳,根本没有考虑到后果如此严重。

朱芳婕难得苦口婆心地劝说:“莎莎,你能不能懂事一点?这里是文工团,不是家里。你的小骄纵小任性我可以包容你,但是违反团里规定就是不可以!”

“对不起姑姑,是我让您失望了……”

看侄女哭得梨花带雨,朱芳婕也心软了:“你出去吧,只此一次。”

朱露莎擦干了眼泪,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起了一件尘封已久的往事:“66年黄河决堤,奶奶家所在的村子被淹了,我在睡梦中被大水冲走……如果不是顾淮,我现在早就死了。”

“你说什么?”朱芳婕吃惊道,她竟然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

又听侄女提到母亲,她心里已然明白了八分,对侄女的遭遇是又心痛又气愤。

“你怎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朱芳婕没有子女,自认一直把侄女当亲生女儿看待,知道她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为自己没有真正关心侄女懊恼万分,忍不住上前把人搂在怀里。

“是姑姑不好,从来没有问过你为什么对顾淮这么执着……”

建国以前朱家也是当地的大地主,朱芳婕是家里的老二,虽然上有一个哥哥下有一个弟弟,但生活上却是衣食无忧的。不过她跟大哥皆不受宠,母亲素来只疼爱小儿子。后来大嫂只生下一女,自己始终未嫁,被母亲视为耻辱,她更加偏宠弟弟的两个儿子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危难关头母亲竟然会做出放弃孙女性命的事。

紧接着朱芳婕又问:“你确定那个人就是顾淮?”

朱露莎抽噎着点了点头:“我醒来以后已经被安置好了,当时来出勤的解放军很多,我记得那人的背影特别高,后来经过多方打探,知道顾淮当年确实去了奶奶那个村支援了,还因此立下了三等功,加上他的个头身形也很符合我的记忆,所以应该是他没错。”

“我查到顾淮以后,又从别的地方打听到他家里很穷,我想帮他,可是当我真的找到他,才发现他已经跟宋知时在一块儿了。他原本可以前途无量啊,现在年纪轻轻就已经退了,如果他能找个女人结婚,就不会这样了……”说到这里,朱露莎露出懊悔的表情。

朱芳婕拍了拍她的背,轻声安慰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他人没有理由干涉。”

同时她心里又十分庆幸,先前还以为侄女对顾淮情根深种,总感觉对不起宋知时,现在才知道还有这样的缘故在其中。

朱露莎瘪了瘪嘴,内疚地说:“对不起姑姑,都是我不懂事给你惹麻烦了……团长那里,我会跟你一起去道歉的。”

朱芳婕眼里终于有了笑意:“莎莎,你懂感恩是对的。咱们找小宋牵个线,把人约出来讲清楚,有恩咱就报恩,不做那挖人墙角的事情。”

提到宋知时,朱露莎露出不解的神情:“姑姑,为什么一定要我跟宋知时配合练习?我不喜欢他是没错,但他也不见得喜欢我啊。”

提到这个得意门生,朱芳婕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他的天赋基础远在你之上,现在你看不上他,不想跟他一起练,以后人要是有机会去了省队,你就是想跟他练都练不着了。”

朱芳婕又道:“我认识杨慧琴很多年了,她不是个省油的灯,万一真让她做了队长,以后队里肯定乌烟瘴气。我希望你可以早日成长起来,接过咱们舞蹈队的担子。”

朱露莎跟杨慧琴同宿舍了半个月,早已深知她的为人,知道姑姑这话并非危言耸听,同时她也明白姑姑对自己的期待。

“我会乖乖听话,努力练习的。”

“好孩子。”

所有的事情说开以后,姑侄俩冰释前嫌,心又重新贴到了一起。

从练功房出来以后,宋知时也去了财务科领津贴,按理来说他一个替补是没有的,但朱芳婕应该提前打过招呼了,津贴加朱露莎林芳的罚款,还蛮可观的。

宋知时捏了捏信封的厚度,想着里面怎么也得有十块钱吧。

因为要探亲,他还去人事科补了假条,开了介绍信,然后喜滋滋地坐车回了矿上,他已经迫不及待跟顾淮分享他的演出经历了。

离家的半个月,筒子楼没有丝毫变化。两个人的小家还是宋知时离开之前的样子,干净整洁连件新的家具都没有添。

宋知时撇了撇嘴,他就知道顾淮不会老老实实买张新床。

可惜家里就这么大,顾淮在不在一眼就能看穿。

说不失落是假的,两个人毕竟也有半个月没见了。

宋知时收拾了一下情绪,拿上给姐姐外甥们买的东西,想了想又给顾淮留了个字条,才又出发去扶岐县。

圪台公社红星大队凌家村

副队长凌保国正在自家院子里抱着一个月大的小孙女不撒手。

他有四个小子,自己又有四个兄弟,家里几代都是男丁,孙子成群却只得了这么一个孙女,爱护得跟个眼珠子似的。

只是这孩子怀相不好,生下来就体弱,最近总是哭闹,折腾得儿媳妇连觉都睡不好。

妻子早逝,家里唯二的两个女人就是大媳妇跟二媳妇,现在二儿媳在坐月子,大儿媳承担了家里所有的家务还得下地,空余时间只能凌保国自己带孙女。

怀里的婴孩与凌保国十分熟悉,闻着气味就甜甜地睡去了。

下午就要上班了,看着孙女软乎乎的小脸,凌保国万般不舍地把她交给了二儿媳。

凌保国又说起了老生常谈的那几句话:“知音啊,你好好养身体,饿了渴了就喊你嫂子,这些活她都是做惯了的。”

宋知音没有丝毫不耐,柔声道:“知道了,谢谢爹。”

看见孙女小腿蹬了几下,似乎有要醒来的迹象,凌保国又压低了声音:“那我去上班了,丫头要是醒了,你也喊你嫂子,她抱孩子有经验!”

宋知音:“嗯嗯。”

凌保国心满意足地上班去了,临走前看见家里的鸡棚,这才想起来什么,冲着里屋喊了一句:“莲香啊,下午蒸个鸡蛋给你弟媳妇吃,知道了吗?”

农村的女人都是勤劳肯干的,这年头条件也不好,一生完孩子就下地的不在少数,也就只有宋知音,结结实实在床上躺了一个月,还有先后(妯娌)伺候着。

作为伺候人的先后,刘莲香自然是满不情愿的。

凌家村又穷又偏,鸡蛋都是过年才能吃上的金贵玩意儿,她为宋家连生了三个孙子,连粒鸡屎都没看见。可生了孙女的宋知音却一天一枚鸡蛋。

就这,人家还不稀罕吃,这什么城里家庭养大的娇小姐!

刘莲香心里骂得欢,手上动作却十分麻利,她熟练地拿了个缺口的饭碗,把鸡蛋磕进去搅匀,然后加水加调料,想了想又加了一小勺子猪油,最后放在灶台上盛热水的小锅里。

做完这一切还没完,她从缸里盛了点灰色的粗面,然后加水开始和面,接着又去拿柴火烧火拉风箱,忙得脚不沾地。

一个拖着鼻涕泡的小男孩从外面走到灶台边,嘴里嘟囔着:“娘,额饿。”

刘莲香骂道:“饿饿饿,你饿死鬼投胎啊,一天吃多少顿啊,什么家庭啊,一边玩去,马上就能吃饭了。”

刘莲香声音并不小,宋知音就住在隔壁的窑洞,自然可以听见。她也不傻,知道妯娌这是指桑骂槐呢。

她从小脾气大,又是娇养着长大的,鸡蛋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记得小时候宋公馆一天就要消耗上百枚鸡蛋。但这样的话是决计不能往外说的,托了山高路远的福,村里除了公公,至今还没人知道她的出身。

嫁到凌家村的这些年,宋知音也开始学着做一个勤俭持家,温婉可人的妻子,她的丈夫是十里八乡少有的高中生,运动开始以后才被迫终止了学业,两人结婚以后,她先后生了俩小子,现在又有了闺女,日子过得倒也平和顺遂。

索性她演技不错,满村上下都觉得她是个既漂亮又有文化还识大体的城里媳妇。

只是这样的日子过得久了,难免会觉得乏味。

有时候午夜梦回,她总会看见儿时的自己,倒不是惦记那时候奢靡的吃穿用度,而是有盼头,没错,有盼头。

宋知音靠着墙壁,视线透过模糊的玻璃看向窗外,除了尘土飞扬的院子,目光所及只有一堵泥巴铸的墙……和一个在骂骂咧咧的中年妇女。

宋知音开始在心底问自己,面对妯娌的不喜,到底该怎么做。其实她已经努力学着忍耐,不同对方计较,好像这样也能显得自己宽和大度些,有几分从前先生教导的大家闺秀的模样。她害怕自己某一天也变成一个乡野村妇,为了一枚鸡蛋斤斤计较。

下工铃响了,村里渐渐热闹了起来,男人女人们扛着锄头从田里下工。

一个少年扛着挎包飞奔回到院子,路过灶台喊了一句:“大嫂——”

刘莲香赶紧把人叫住,她小心翼翼地把锅里的鸡蛋端出来递给少年:“别磕着了,端给你二嫂子。”

少年咽了口口水:“知道了。”

然后小心翼翼地来到宋知音的房门口,轻轻敲门,得到里头的准许,才推门而入。

这一幕落在刘莲香眼里,她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一个个的,大的小的,都护着她!敬着她!

刘莲香小声骂了一句:“规矩多呢,她还以为自己是皇帝老爷的公主不成,娇得很!”

有几个路过的婆姨透过矮墙看见她,笑着朝她打招呼。

“莲香,在忙呢?”

“忙甚呢?伺候你弟媳妇呢?”

刘莲香挤出一个笑脸:“麽,额扫地呢。”

等人走了以后,刘莲香的笑容立刻垮了,她感觉所有人都在嘲笑自己。

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要伺候一大家子,还要带几个娃娃。凌家二儿子读过书,是个有出息的,如果没有意外,凌保国肯定是叫二儿子接班。

身为老大家的,什么都没有,明明是长嫂,却跟个佣人似的,真不公平。

可公公是生产队副队长,他的权威自己也反抗不了。

想到这里,刘莲香不免悲从心来,她闷闷不乐地找了个空地坐下,连晚饭也不想煮了。

凌家佑把鸡蛋放在小炕几上:“嫂子,吃鸡蛋了。”

宋知音点了点头:“谢谢。”

凌家佑期待地看着宋知音:“我想看看小侄女,可以吗?”

宋知音笑着说:“当然可以,不过你先把这鸡蛋羹吃了。”

凌家佑眼里透露着渴望,但他知道鸡蛋羹精贵,是给嫂子吃的,所以又很犹豫:“这鸡蛋羹我能吃?”

宋知音摆摆手:“嗯,嫂子不饿,你吃吧。”

日薄西山,所有家庭成员坐到了一起。

得知媳妇没做饭,凌家祥当即就要发火:“我在外面干活,你在家里偷懒?你个懒婆姨!”

“额、额忘咧嘛。”刘莲香弱弱地回了一句。

凌家祥提高了嗓门:“做顿饭还能忘?”

凌保国推了推眼镜,充当了和事佬:“行了,有什么好吵吵的,别吵着你弟媳妇,对付一口算了。”

刘莲香再也忍受不了委屈,捂着脸直接跑了出去。

宋知时大巴车转拖拉机,拖拉机转牛车,到最后只能步行,好不容易才来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村口。

没办法,这个叫清绥的乡镇十里八乡长得都差不多,还好村口有个标志性的石碑,不然宋知时还找不着。

想到要见到阔别几十年的二姐,宋知时是又激动又忐忑。

他跟宋知音是一母同胞,脾气秉性也如出一辙,都不是个爱受气的性子,凌家村这环境,这几十年来也不知道二姐是怎么熬的。

想想二姐在受苦,宋知时就忍不住要落泪。

正当他踌躇不前时,头顶上传来一道稚嫩的童声。

“哥哥,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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