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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好茶! 第35节

沈令一提到这个,脸上就浮现笑容。

“是有星星的帐篷,”他说,“从外面打开灯,再钻进去看的话非常漂亮。”

是如果沈令再小几岁的话,一定会对着那些星星许愿的漂亮。

“对了,”沈令突然想起来:“你的生日愿望还没想好吗?”

贺闻帆开着车,指尖一僵。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沈令,自己的愿望似乎正在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实现着。

他前几天弄坏了新来的邻居的盆栽。

这原本不是要放在心上的大事,有没有邻居对贺闻帆来说也不重要。

但当他知道盆栽的主人是沈令,而沈令竟然让他那个荒唐的梦境化作现实时,他就已经没有再许愿的必要了。

“我再想想好吗?”他最终这样回复。

沈令靠在椅背上笑笑:“好吧。”

他这个笑比平时浅淡温柔许多,坐姿也不似往常端正,有点恹恹地靠着。

“累了?”贺闻帆问。

沈令点点头:“有一丢丢。”

“那就睡会儿L吧。”贺闻帆轻声说。

说是睡,其实只是闭着眼养神。

沈令没有晕车自然睡不着,而且越临近家门,他越是开始紧张。

他不断地在想,如果电梯真的没修好该怎么办。

甚至这种紧张是在大脑开始思考前,心脏就先开始乱跳。

他是绝对没有办法自己走上二十八楼的。

难道真的要让贺闻帆背吗?他会愿意吗?

就算愿意也不太好吧。

爸妈家离得远,这个点再过去太晚了,而且家里也没人。

要不然还是出去找个酒店睡一晚好了。

可都已经到家门口了又说要住酒店,会不会太刻意了?

其实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赶紧平复心绪,告诉自己没关系的,这并不是一件值得烦恼的事。

但沈令就是这样一个很容易钻牛角尖的人。

怕自己尴尬也怕别人尴尬,怕自己给别人添麻烦,更怕别人觉得自己是个麻烦。

尤其是对上贺闻帆,这种情绪就如火如荼地再上升一个高度。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贺闻帆对他是很温柔且平易近人的。

沈令想不明白,也无暇顾及。

大厅里不像上午那么吵闹了,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沈令跟在贺闻帆身后,目光所及都是贺闻帆笔直的脊背,他偏了偏头,越过贺闻帆的肩膀往前看去。

两部电梯,其中一部还被封着,另一部前禁止使用的牌子似乎撤了。

是可以用了吗?

贺闻帆伸手,按下上行键。

“叮!”

电梯门打开。

真的好了!

不用走楼梯了!

沈令心口蓦然一松。

困扰他一路的那些有必要的、没必要的、庸人自扰的情绪,随着电梯敞开泄出的光晕消失殆尽。

紧绷的精神骤然垮掉,沈令眼前有点晃。

他伸手扶住墙。

第26章

贺闻帆按下电梯,却发现后面的人没跟上来,一回头,见沈令扶墙站着,垂头看不清神色。

他快步折返,托了下沈令的小臂:“怎么了?”

沈令抬起头,眼神微微散着光,脸上却笑着:“我歇一下。”

贺闻帆扶他进入电梯,看他脸色发白:“你不舒服?”

心率没能很快平复,但人已经放松了,沈令摇头:“没事,有点累了。”

贺闻帆唇角抿着,似乎还在仔细观察沈令的状态。

进门前,他叫住沈令,告诉沈令如果有哪里不舒服可以直接找他,不用觉得麻烦。

沈令眨了眨眼。

贺闻帆站在家门前,和他隔着一段走廊的距离,家里门开了,灯却没有按亮,他撑着门框有一半身体都在阴影里。

沈令其实看不清也看不明白贺闻帆的神情,于是也不知道该怎样解读这段既关切又礼貌的话。

他点了点头,道了谢,关门回家。

依照沈令一贯的习性,他应该会先把新买的帐篷搭起来,挂上彩灯,心满意足地抚摸观赏。

可今天洗完澡,他直接钻进原来的帐篷里,精疲力尽地闭上眼,连日记本都没力气翻开。

那顶漂亮的新帐篷,被端正放在客厅里,沈令没精力再将它完整搭起。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吃药,可直到静静躺了好久之后,他心情才终于平静下来,恢复到往日无波无澜的状态。

其实今天没有做很多事,但沈令就是觉得很累。

像经历了什么大悲大喜似的,心脏有种空耗的疲惫。

贺闻帆手机一晚上没有关机。

他总觉得沈令到家时的状态非常疲惫,怕他晚上睡觉会难受。

但事实上,沈令整晚都没有联系他。

第二天早上出门时,他还和沈令打了照面。

沈令脸上向来血色不好,但精神头和往日并无两样。

贺闻帆一颗心渐渐落回原处,意识到昨晚是自己忧心太过。

沈令要去学校,和贺闻帆不同路,也就没再让贺闻帆送。

开始上学后,沈令的生活又回到正轨,认真上课,努力保养身体让自己少请假。时不时去茶舍兼职,偶尔给贺闻帆泡茶。

先前那样强烈情绪波动似乎再也没出现过,好像只要他话少一点,克制一点,不因为别人的一句话或者一个举动胡思乱想,身上就能舒服很多。

果然还是他心里杂念太多。

沈令接待别的客人时,肯定了这个想法。

面前坐的是一位情感经历丰富的女客人,每次找沈令喝茶,聊的都是她一段段精彩绝伦的感情史。

沈令一次恋爱都没谈过,也不常看情感类的小说或者电视剧,最开始听她聊的时候,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跟着她的快乐笑,跟着她的痛苦哭。

过分共情投入的后果就是,沈令一颗心也七上八下,听故事时很激动,下班回家却心力交瘁。

这几天他努力尝试减少共情,只当安静的倾听者,而不求能和客人有沉浸深入的交流,果然心境平和了,身上也舒坦了。

对贺闻帆大概也是这样吧。

贺先生是他认识的第一位客人,情分不同,交往也最多。

沈令总是很在乎他的看法,稍微不注意就胡思乱想,把自己弄得很累。

幸好贺闻帆和一些爱谈天说地的客人比起来,话简直少得可怜,沈令甚至不需要太费精神地倾听了解,只需要减少自己主动开口的次数,再把精力全部集中在泡茶上,就能很轻松地获得宁静的心情。

他和贺闻帆相处,还是在对坐品茶时最放松。

最近贺闻帆或许是忙,有两三天没来,沈令答应帮杜淼淼做校内活动,也减少了去茶舍的次数。

新学期伊始,校方请了不少业内有名的企业家、科学家、学者来校内演讲。

杜淼淼是学生会的,负责准备场地和接待,见沈令鲜少参加校内活动,问他要不要来当一次志愿者试试。

沈令确实没参加过活动,每年运动会能躲就躲,最多只在元旦或者校庆的游园时,四处逛逛看上两眼,实际毫无参与感。

可是大学一场,听几次演讲、协助筹办一次活动,应该会是不错的回忆吧。他大三了,明年的重心会放在毕业上,之后大概很难有这种机会了。

沈令不假思索应了下来。

毕竟不是学生会内部成员,不需要统筹计划交流对接,沈令当志愿者,只是协助布置会场,偶尔带来访人员参观一下校园。

其余绝大部分时候,他只是坐在台侧,帮演讲者递一下话筒稿纸,调一下PPT,然后听完一场又一场演讲。

校内演讲持续了三天,最后一天,沈令照常往铺着绒布的桌面放带姓名的亚力克牌时,看到了自己最喜欢的作家的名字,他满心雀跃,可下一秒,又看到贺闻帆的名字。

贺闻帆也要来演讲。

那种异样的心跳重又复苏。

但沈令分不清这是即将见到偶像的欣喜,还是时隔好几天再次见到贺闻帆的紧张。

想不明白的事就不要多想,这是沈令最近才琢磨出的法则。

他按了按胸前,压下稍显起伏情绪,继续忙自己的事。

贺闻帆上台前,沈令照例把话筒递给他,贺闻帆看到他瞬间挑了挑眉,似乎很惊讶。

沈令腼腆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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