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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官之后 第34节

连亭周旋在两方势力里,明明白白给了相同的摆烂暗示,调查宫女幕后之人这事可大可小,他看起来好像并不关心真相,只想在两派中找个替罪羊,就看最后让谁背锅。

不少人都被连亭气了个半死。

痛骂他不是好人。

“他们第一天知道我不是好人?”连亭嗤笑出声,对站在窗边祸害他花盆里好不容易结出花骨朵的花的不苦道,“之前一本本的上折子参我权阉当道的时候,不都把我比成浮云障日、三尸五鬼的小人?那些话我能让他们白骂?可笑。”

“啊,对对对。”不苦其实根本没听清连亭在说什么,只偷偷把掐掉了的花在手中,不敢叫连亭发现。没想到这花这么脆弱,他真的只是想摸一摸来着!真的!

连亭却像是脑后张了眼,都没抬头就道:“那花一盆五十两,我会从你的分红里扣。”

不苦:“!!!”什么花啊就五十两?我特么都够给你买个花市回来了!

“花不值钱,陪聊值钱。”连亭面不改色,用陈述表威胁,“你要是没事找我,那就不用赔钱。”

不苦、不苦还真的就是有事:“不开玩笑,我这回找你真的是有正事,大事。”不苦赶忙说了实话。他屁股当天就好了,之前只是犯懒,打算在山里多住几日,吸取一下日月之精华。要不是真有事,他怎么会打乱自己的清修安排?

而连亭……

他就知道不苦无事不登三宝殿:“说。”

在山上的时候,不苦闲来无事,就跟着侧峰去漫山遍野地调查了一下他姨母庄子进人的事,本来只是想随便帮帮忙的。

连亭停笔,挑眉:“你帮忙?”那表情就好像在说,你不添乱就不错了,少说这些没用的屁话的。

“什么意思?你这话什么意思?!”不苦反而很不服气,把画像气势十足地拍在了桌上,拍到了连亭的眼前,“我真的有帮到忙的,好不好?”

那画像是东厂的番子不知道走访了汤山附近多少的村落,才终于东拼西凑画出来的一幅疑似冬天有人逃下山时的侧脸。可以确定那人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女子,身上有伤,眼睛很圆,当时正在被人追杀。

基本印证了连亭之前的猜测——淑安公主的庄子进去了两拨人。

第一波人大概率就是这个受伤的女子,得到了淑安公主的暗中庇护。人本来在庄子上好好地养着伤,不想又来了第二波人,直接闯入就是一顿暴力翻找。

虽然女子趁乱再次逃跑,但却被人看到了侧脸。当时月黑风高,几个农人看得其实也不算清晰,东厂的画师更是个鬼斧神工的人才,画的能与本人有个两成相似就不错了。可不苦却愣是在这两成里看到了真相。

“你认识?”连亭必须得承认,大师在这事上确实有点用。

“你别管我认不认识。你就告诉我,她这事严不严重吧。为什么是咱们东厂在查啊?”不苦开始套近乎。

“可大可小吧。”公主不追究那就没事,公主追究那就严重,“我们追查自然有追查的理由,不便透露。你先告诉我她到底是谁,我才好决定到底要告诉你多少。”连亭这完全就是在空手套白狼了,这事只是因为他个人的直觉才展开了调查,并没什么太复杂的理由。

不苦不疑有他,主动交代:“是闻小二的姐姐。”

“你说谁?”连亭一愣。

“小二啊,就是你隔壁的邻居,我的亲戚。我之前不还借住在他家嘛,当时其实是在帮他找姐姐,你知道的吧?闻大娘子在回京的路上失踪了。我一看这画像,好家伙,除了她还能有谁?”

“我知道闻小二是谁。”连亭刚刚只是在表达惊讶,他不明白闻小二是怎么参合到这个事情里的,不过这样就能说得通了,闻大娘子是宗亲,虽然家里落魄了,但确实有可能认识公主并得到庇护,“你慢点说,什么叫闻大娘子失踪了。”

传闻中她不是去了南方吗?什么时候回来了?又为什么失踪后还在被人追杀?连亭此时的脑子里有太多的疑问。

没想到不苦的回答,是一杆子就给他支到了絮果出现在千步廊的那天早上。

絮果走的是青龙门进城,不苦大师当时则正在朱雀门排队跑路。他给连亭贴门上的字条也不算骗人,他是真的算到了自己出门远游可能撞上仙缘才连夜收拾了包袱,可第二天他就遇到了在朱雀门辛辛苦苦等姐姐的闻小二。

据说闻大娘子最近快回来了,但书信太慢,脚程又没个估算,闻小二就只能见天地去城门口蹲人。

结果姐姐没蹲到,先蹲到了不苦。

整个闻氏宗亲碍于首辅杨尽忠,都不太敢在明面上和不苦来往。但闻小二是谁啊,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再得罪杨尽忠能咋?把他犬父抓起来?那他可求求他了,赶快帮他实现这一伟愿吧。如果真的能成真,他愿意在家里给杨阁老立个长生牌坊,天天让狐獴一家轮流拜他,祝他老人家早登极乐……

“停!”连亭对这一家子碎嘴子的内心世界是一点不好奇,也不想知道,“说重点。”

“重点就是我和闻小二当时聊得颇为投缘,相见恨晚,恨到差点要烧黄纸拜把子,后来一想不对啊,我们就是亲戚,我就去他家住了。”不苦大师当时也是算了一卦的,卦里说住下也行,他就“安贫乐道”了,结果却被连亭抓了包,三清误他!

闻小二在京中没什么人脉,当时就请了不苦大师帮忙找人。

不苦正好见过闻大娘子本人,她作为宗亲,过去差点被亲爹卖了抵债的那事是真的挺炸裂的,不苦当时还在泮宫读书,特意逃学去围观:“闻大娘子是个挺好的姑娘,我不敢保证她为什么会被追杀,但我觉得八成以上是追杀她的人有问题。”

连亭若有所思,总觉得这里面其实就差一块拼图,他便能把整个故事都串起来。

但差哪儿了呢?

“所以闻大娘子没事吧?”不苦其实想问连亭的是,如果真的有事,你能不能罩得住?

连亭也给出了答案:“暂时来看没问题。”不管追杀闻大娘子的人是谁,他应该都是能摆平的,除非闻大娘子才是那个十恶不赦之人。

“那,咳,”不苦大师得寸进尺,“咱们也帮忙找找人呗,小二真的挺急的,都快哭了。”

闻小二一直从去年秋天等到了今年春天,等得人都快疯了,也不见他姐来信解释,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一天天地被害妄想症,生怕他姐遭遇了什么不测。

“他姐叫什么?”

“哪个姑娘的闺名能随便说?那不成耍流氓了嘛。不过,我知道闻小二叫闻来金。他姐大概会叫个什么闻来银之类的吧?”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你娘给你生个姐姐,然后随你名?”

事实上,闻来金的姐姐叫闻来翡,姐弟俩的名字出自“盛世翡翠乱世金”,一看就是他们那知识文化水平有限的烂赌鬼亲爹的“杰作”。在开始跟着年娘子做事后,年娘子建议闻来翡行走江湖最好有个马甲,她就改了个烂大街的翠花。

也就是絮果的翠花姐姐。

她宁可叫翠花,也不想叫闻来翡。

可荒谬的是,正是闻来翡的这个身份在最危急的关头救了她。

闻来翡没想到护送他们上京的柱子竟然也叛变了。娘子在世时对他们多好啊,哪一个不是在人生最绝望的时候被娘子拉了一把,活出了人样?

结果呢?

财帛动人心,娘子才死,就有人打起了少东家的主意。

她本来对娘子把少东家送回前夫身边的决定是不能理解的,他们有人又有钱,一定会把少东家照顾得很好,为什么要赌一个多年不见的前夫的良心?经历了柱子的事她才明白,娘子的顾虑是有道理的。

也幸好闻来翡机警,在快要入城时发现了不对。她当时有两个选择,要么带着少东家一起跑,但她可能无法带着他跑太远;要么由她来引走柱子等人,给少东家留一个进京的活路。最终她选择了后者。

“您会数数吗?”闻来翡在脱离车队、把少东家藏到隐蔽处时道。

絮果点点头:“我能数到一千哦。”

“那我们来做个游戏吧。”闻来翡焦急地用灰尘抹黑了少东家的脸,明面上还要尽可能地稳着,生怕吓坏孩子,“您不能出声,要在心里默数。等数到十个一千的时候,如果我还没有回来,您就自己先进京去找爹,好不好?”

京城就在眼前,他们已经走了九十九步。

只是她大概没有办法陪少东家走完这最后一步了。

当时闻来翡是怀着自己不会活下去的决心,去引开柱子等人的。她假意是带着少东家一起逃跑,一路摸上了汤山。本想当面跳崖,好以绝后患,没想到却是绝处逢生,在淑安公主的庄子里活了下来。

只不过后面又横生了这样那样的枝节,有人摸进了公主的庄子,还不是柱子等人,是比他们来头更大的人。闻来翡不得不再次开始逃亡,几次引开各路追兵。在京外好几个省绕了一个圈,才最终走到了今天。

她扮做普通农妇,跟着赶早集的百姓商贩一起蹲在城门外,仰头看了看天亮才能打开的大门。

在心里不断祈求老天爷保佑,少东家已经和他爹顺利会合。

至少、至少千万不要出事啊。

***

少东家絮果此时还在和五白糕大眼瞪小眼呢。他一开始只想吃一小块的,但一块根本尝不出来味道,就又吃了一块。不知不觉,油纸里只剩下了一小半,但他当时还是凭借惊人的意志力停了手的,因为再吃就吃不进去晚饭了。

结果等晚饭过后,吹灯拨蜡都要休息了,絮果总感觉他好像听到了点心之神在召唤。

——年轻的絮果啊,你都不知道吗?这个世界有个规矩叫陌生的点心绝不可能留到第二天!

絮果、絮果表示点心之神说得可真对!

他在把最后一口五白糕都吃进肚子里后,就开始海豹式地认真拍打肚皮,然后才想起来对着只剩下渣滓的点心油纸宣判:“啊哈,你们的死期到啦!”

第43章 认错爹的第四十三天:

五白糕最终选择了和絮果“同归于尽”。

絮小郎因为大半夜偷吃不好消化的糯米类糕点,而喜提了隔日不用上课一天。

天还没亮,他就开始发热,温度不算高,只是低烧,但还是让老父亲连亭担心不已,每次看见儿子生病都比他自己患病更令他难受。

幸好,连亭给儿子找的大夫已经住到了府里,不用再像之前一样花费太多路上的时间。对方是李大夫的世交,姓孙,名枳实,为人老实,医术精湛,就是有个不爱见人、也不爱说话的小毛病,不过这样的怪脾气让孙大夫看起来更有神医范了。

如果絮果的阿娘在,一眼就能看明白,孙大夫这不是古怪,只是单纯的社恐。

抗拒和陌生人打交道,在公开场合有些放不开手脚,又不善言谈,但其实拥有非常丰富的精神世界,自己就能和自己玩得很好,并不会感到孤独。

和絮果这种社交恐怖分子是两个极端。

但也是因为社恐,让孙枳实根本没办法坐堂。偏偏他家和李家一样世代为医,他又颇具医术慧根,自己也喜欢研究药物,从小就被确立了大夫这个终身职业。

孙大夫不是专攻小方脉的,他是个全才,因治好了定西侯爱女的怪病而名噪一时。

但也是因为这次问诊,让社恐的孙枳实迎来了人生的“至暗时刻”。他以前在自家的医馆只是偶尔帮忙,大部分时间都可以醉心于研究。现在每天点名来找他看病的贵人一茬又一茬,他谁也不敢得罪,又真的很抗拒和人沟通。

就在这个时候,连厂公的橄榄枝被递了过来。

连亭答应孙枳实除了给他儿子看病以外,其他时间可以随意支配,不管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是研究医术还是干什么都可以,连亭会保证他不再被任何人随便打扰。这话不是没有其他人对他承诺过,但相较之下,他还是更相信东厂的底气。

况且……连大人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是不苦在听说了价格后,恨不能弃道从医的那种。

他甚至煞有介事地和连亭说过“自古道医不分家”,最后在连亭的一个眼神中圆润地退了。

孙枳实在背着药箱被婢子叫来时,还能听到絮果和点心之神中气十足地吵架。不苦大师正在一边说:“就冲他这个精神奕奕的劲儿,肯定没什么大事。”

确实没什么大事,一副药灌下去,絮果就退烧了。等他起来再吐了一回后,整个人就重新恢复了爽利。

但以防万一,连亭还是给儿子跟外舍请了假。上学再重要也没有他儿子的健康重要。在连爹的眼里,他儿子看起来还是蔫蔫的,连脸都瘦了一圈。但实际上,絮果是在主动承认错误:“我不该晚上吃那么多五白糕的,肯定不会再有下一次。”

这话连亭是信的,絮果一般犯过的错都很少会再犯。比起责备,他更心疼儿子的身体,他拿过帕子,擦了擦絮果额上的汗:“阿爹知道,这不是你的错。”

不苦大师在旁边发出了羡慕的声音,絮果的生活,他的向往。

这要是换了他娘,别说请假了,等他病好了之后能不被亲娘活活剥下一层皮都算是好的。贤安长公主对儿子一向是很恩怨分明的,心疼归心疼,挨打归挨打。甚至有些时候打一顿都觉得不解气,会找茬再开第二轮,免得不苦记吃不记打。

然后,不苦就听到连亭继续对儿子说:“都是你不苦叔叔的错。”

不苦大师:“?!!!”你还讲不讲道理了?你这样教孩子,小心教坏他我跟你说!

“不是叔叔的错。”小朋友反而比大人更明白事理。絮果很清楚是因为自己嘴馋贪吃,才导致的肚子疼。他下次晚上可不敢再把难消化的点心放在屋子里了,有些诱惑真的很难抵抗,只能物理消除。

不苦恨不能上前搂过絮果猛猛亲一顿,怎么会有这么乖的小孩啊?为什么这不是他的小孩啊?当初就该是他捡到甜果啊!

不讲道理地连大人也就到此为止了,因为他还要去上早朝,再不走真要迟到了。他真的很想请假,可惜不行,最近朝堂正是吵架最激烈的时候,他怕小皇帝顶不住。只不过在跨上马背时,连大人不想上班的怨气还是冲破了天际。

等到了朝堂上,阉党在连亭的授意下也堪称战斗力爆表。

先帝无嗣很可怜?陛下的阿弟五岁爹娘就战死沙场,如今还要被人害就不可怜了?

先帝是景帝嫡长子,他才是正统,要延续香火。他们也没说先帝不是啊,但他们现在讨论的难道不是景帝爷的正经嫡孙吗?他被害了啊,景帝爷的在天之灵能安心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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