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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学,我就会亿点点 第51节

祝微生点头。

程煦父母的和程煦一样,穿着朴素,肤色黝黑粗糙,样子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是典型过分劳碌的状态。脸上总是愁眉苦脸,一提到钱,那身上的忧愁都能直接化成水漫出来。

而程大伯,穿着剪裁合适一看质量就不错的衣服,面色红润,模样富态,言行爽朗,阔绰大气,不见半点生活的苦愁。

这样的程父程母走外面去,如果他们不说和程大伯的关系,谁知道他们是一家人呢。而且他们还是小的那一个。

沈健道:“你不是说老程家这事不寻常,看出怎么个不寻常没?”

“还要再看看。”祝微生说。

上完厕所回到病房,正听到程大伯问程煦:“你这脸色差的,坐长途车回来的?”

程煦面不改色地点头,“大巴车。”

“怎么不订机票,大伯说过你不要让自己那么辛苦,你可是我程家第一个大学生。”程大伯有些心疼,“这大巴车坐起来够呛,二三十个小时吧?现在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你先带你同学们回去好好休息,我刚才已经给你哥打电话了,让他送你们回去。医院这里有我看着,你不用担心。”

程煦回头看祝微生,见祝微生点头,就道:“好,那就辛苦大伯了,我休息一晚,明天早点过来。”

“睡饱了再来。”程大伯叮嘱。

程大伯送三人到电梯门口,帮他们按了电梯,一直到电梯门合上都还在外面站着。

到了楼下,刚出医院大门,他们听到有人喊程煦的名字。

循着声音,他们看到医院对面停着一辆白色小车,车边站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正笑着朝他们挥手:“煦煦,这里!”

程煦抬手挥了挥,跟祝微生两人道:“这是我大伯的儿子,程烨。”

到了车边,程烨在程煦肩上拍了拍,“好小子,一声不吭就回来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好去车站接你们。”

“不想麻烦你。”程煦说。

“跟我还那么客气。”

程烨打开车门,又跟祝微生和沈健打了招呼,脾性看上去和程大伯差不多,路上程烨也是对程煦各种关心问候。

过了半小时后,程烨道:“煦煦,盒子里有个旧手机。”

祝微生看过去,就见程煦在前面一摸,果然摸出一个看起来八成新的橘子手机。

“前天不小心摔了一下,屏幕裂了一道缝,我用着不舒服,就买新的了。”程烨边开车边说,“你那手机都用好久了,上次给你打电话声音都一卡一卡快要听不清了,这个你拿去用吧。”

程煦摇头:“这个你拿去卖二手,还可以卖好几千。”

“我又不缺那点钱,也懒得麻烦。”程烨随口道,“给你你就拿着,别犟,你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啊。”

程煦抿唇,摩挲着手机没再说话。

程煦家在乡村,从县城到家大概三十多分钟的距离。进村没两分钟后,一幢漂亮的大别墅出现在前方。

但比大别墅更吸引人注意的,是别墅旁边的一座低矮的瓦房。

别墅光鲜,瓦房破落,并排坐落在那里,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沈健啧了下,小声对祝微生道:“这不会是老程和他大伯的房子吧?”

实在是这对比模式过分熟悉,一下子就让沈健想到了程煦父母和程大伯之间的区别。

结果还真被沈健猜对了,程烨的车直接开进了大别墅里,对程煦道:“让你同学们住我家吧,你家那房子昨天刮大风,瓦片掉了不少,二叔就是上去补瓦时踩滑了摔下来的。”

程煦没反对。

几人下了车,沈健张望着打量别墅,好奇道:“这别墅修下来加装修,绝对不下百万吧。有这点钱,怎么不去城里买房子?”

“城里也买了。”程烨道,“但是我爸妈在乡下住惯了,我也觉得乡下挺好,就把房子也修了修。我大部分时候住城里,偶尔也回来住几天。”

沈健比了比拇指,“壕。”

祝微生则看了看瓦房的屋顶,不发一语地走出别墅,向隔壁瓦房走了过去。

程煦和沈健对视一眼,迅速跟上。

正准备让他们进屋的程烨道:“哎你们过去干什么,这屋顶下午才会来人修,现在上面瓦片不稳,别落下来砸到头。”

沈健笑嘻嘻地越过程烨,左手勾祝微生,右手勾程煦,“没事,我们离远点就行。”

程烨没再跟,只让他们小心点。

两家房子紧挨着的,几步路就到了程煦家瓦房面前。瓦房的情况就如程烨所言,掉了不少,屋檐下都是摔碎的瓦片。靠边的地方还竖着一架竹梯,应该是程父上房补瓦的时候放过去的,人出事后,没来得及收。

祝微生问程煦:“当年你家这房子的瓦片,谁盖的?”

“不清楚……”程煦说,“这房子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就修好了。”

祝微生:“那每年翻新呢,都是谁负责?”

程煦见祝微生一直逮着瓦片问,意识到或许他家房子有问题。他猛地想到什么,脸色有些沉地说:“都是我大伯找人翻新。”

“每年都是?”

“……每年都是。”

沈健看着破破烂烂的瓦房,“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祝微生说。

因为祝微生从小就住瓦房长大,所以他对瓦房比较了解。瓦房因为瓦片量轻,刮大风容易被吹翻吹移位,为了不漏雨,瓦顶每年至少要修整一次。

有种职业叫做捡瓦师,就是专门负责帮瓦房人家修整房顶的,把缺角或者裂开的坏瓦片取下来换上新的。

然而祝微生说的这种,只是非常寻常的捡瓦师,是非常纯粹的靠卖苦力吃饭的。但还有一种捡瓦师,则属于玄门的一支,这类捡瓦师可以在瓦片上动手脚,通过瓦片布置风水,改变一个屋子的风水格局。

程煦家的瓦房就被动了手脚。

在修瓦房时,主人家一般都会多备瓦片,然后将多的瓦片堆在屋脊两边,以后翻新时就直接从两边取。

程煦家的瓦房不高,站在地上足够看清屋顶的情形,他家的瓦顶屋脊两边也堆了不少瓦片,不懂行的人只会觉得堆的数量特别多。

祝微生道:“站在这里,你们看那堆瓦片像什么?”

沈健和程煦仔细看了看,然后摇头。

沈健:“看不出来,就感觉随便堆放的。”

祝微生就带着他们换了个位置,“现在再看。”

两人这回看,起初还不觉得,但看着看着,沈健就挑起了眉头,“我怎么觉得这看起来像一只圆肚子癞蛤丨蟆?”

“我觉得看起来像青蛙。”程煦皱了皱眉,“但说像,感觉又还是有点不对劲。”

祝微生提醒:“是不是少一只脚?”

两人顿时恍然,“没错,看起来像只只有三只脚的蛤丨蟆。”

祝微生道:“四只脚的叫蛤丨蟆,但三只脚的,我们一般叫做金蟾。”

三脚金蟾,有招财进宝的寓意。

按理说程煦家屋顶出现这样一只蟾,不说发家致富,至少也不该这么贫穷。

但问题就在于,这屋顶上,不止这么一个风水阵法。

第41章

三脚金蟾常被人雕刻成风水摆件,摆放时方向有一些讲究,最好是口朝外,这样能更好地将财气吸入腹中,为纳财之意。

程煦家这只瓦片金蟾,蹲在屋顶,口大张,纳的是四方之财。

同样具有纳财寓意的风水摆件,还有葫芦。

刚才祝微生下车时观察过,程大伯家的房屋格局,左边小于右边,屋子两边有圆形弧度的花台。对风水布局十分了解的祝微生不需要再从上方观察,就知道程大伯家的房屋整体呈葫芦样式。

而整个葫芦口,朝向正好对着程煦家,以及屋脊上趴着的金蟾。

此时在祝微生眼中,沈健和程煦身上的财气正缓慢地被金蟾吞入腹中。而且程煦身上财气流失的同时还伴着一点被抽离的生气。二气被金蟾吞食后,眨眼间又从它身上溢散出来,飘向程大伯家,最后隐没其中。

金蟾只纳财,本不该吞活人生气,而且纳财本也是随缘。但现在的情况分明是只要进入程煦家的人,身上的财气就会被金蟾强行吞食,程煦更会不停流失生气,全部渡给程大伯一家。

可以看出,这个夺他人财气的风水阵法影响的是所有出现在瓦房里的人,并非目的明确地针对某一个人。

但程煦的家,旁人就算来了待的时间也有限,只有长期住在里面的程煦一家受的影响最大,身上的财气是属于常年被吞食转移的状态。所以虽然夺财气的阵法本身没有刻意针对程煦一家,但却是布阵的人有意为之。

这种情况,只要程煦一家搬出屋子,夺财风水阵也就对他们失去了效用。这也是为什么在程煦晕倒发生之前,祝微生只看出程煦财帛宫黯淡,没有其他异常的原因,只以为他天生运势如此。

再说生气的流失,因它只表现在程煦身上,说明程煦是被特意针对了。能在相隔千里的情况下使程煦晕倒,必定是有人将他的生辰八字和某个阵法相连了。

也只有这样,程煦的面相才会有所显现,被祝微生察觉。

“那老程这大伯也太恶心了吧!”沈健一听连他一个外人身上的财气都在流失,忙拉着程煦后退两步,“偷了别人的财气和生气,还要在别人面前装大好人。”

从听到祝微生说自家财气都飘去了大伯家后,程煦就心绪如麻。

他虽然年轻,但不蠢,想起过去种种,艰涩道:“不这样,他怎么让我父母感恩戴德,听他的话留在家中呢。”

程煦说,他家当年买了房子后,就一家都搬去了城里,程大伯主动表示可以帮忙照看房子。现在想来,就是在初二那一年的春天,他们回村扫墓,在老家住了三天后,刚回城里,父亲的生意就出了问题。

此后就像引发了多米诺骨牌效应,问题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家里赚来的钱陆陆续续地都赔了出去,房子也卖了。等他们一家带着还没彻底还清的债失意地回到村里时,发现大伯家的房子焕然一新,还添了新车。

之后程煦的母亲留在村里种地,父亲继续试着做生意,但每一次都是失败。他们家越来越穷,但大伯家越来越好,很快就把才修没两年的房子又推倒修成了大别墅。

在这期间,大伯多次主动借钱给他父亲,说让他东山再起,但最后的结果和之前一样,赔钱加又欠一屁股债。

父亲赔钱也赔怕了,认命地回村和母亲一起种地。

大伯又主动出钱,帮他们包下村中一片果园。

但果园的经营也很不顺利,每到果子成熟收获时都会出问题,不是连着下雨影响收成和品质,就是出货的路上翻车果子摔坏……反正就是遇到各种状况,一年辛苦,连本钱都赚不回来。

程煦说今年年初的时候,他父亲本来准备把果园转手出去,出去打工。但最后被大伯劝住了,大伯说他的果园明明打理得很好,现在放弃,那之前的心血就都白费了。人不会一直那么倒霉的,大伯让他父亲再坚持坚持,说不定明年就时来运转了。

被这么一劝,加之他父亲觉得就这么放弃也的确可惜,就咬牙坚持下来。

如今果园里一批橙子马上就要到收获采摘的时间了,程煦每周都和家里通电话,知道今年果子品质非常好,已经有果商来看过,签了一批订单,家里对此抱有很大的期待。

但是如果祝微生没跟他回来,没人看穿他家屋顶的风水阵法,程煦相信,等到橙子开始采摘,一定又会出现这样那样的状况,导致他们家再度赔钱。

想到这些他们本不该受的苦难折磨,程煦心被人攥了一把似的难受。

赔钱倒也罢了,程煦咬紧牙根:“这些年我们家除了倒霉些,就只有我在两次重要考试时身体出了一点问题。但这回我们全家同时出事,我大伯难道已经不满足只夺取我们的财气,连我们的命也要夺了么?”

“你大伯家应该有人生病了。”祝微生推测,“医学手段没法治的那种。”

人没钱的时候想有钱,有钱了之后又想身体健康。欲壑难填,尝到了不劳而获的好处,人性的下限受自身欲望影响几乎会滑坡似的下降,且没有尽头。

“报应!”听到是大伯家有人生病了,程煦心里总算痛快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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