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夫 第52节
他穿好内身保暖的浅蓝冬衣,外罩白色狐毛长裘,再把狐裘后的帽子戴好,脸本来就小,帽子一戴,愈发贵气出尘。
许林秀凑了篝火会的热闹。
楼下值守的将士正在火旁烤肉,甫一见他,忙笑着招呼:“公子,吃肉么?!”
从军营运往涑州的新铠甲陆续给驻守西北的将士们纷发,改良的铠甲比从前的贴身柔软,耐砍耐射。
不知从哪天起在延城的军营传出铠甲和神臂弩皆出自许公子改造的消息,那个让人惊鸿一瞥神仙般的人,将士对许林秀很是尊敬。
许林秀走到将士面前,看他手脚不太熟练地操作冒出油的肉块,不由微笑,说道:“可以刷酱料了。”
将士手忙脚乱,许林秀替他搭了把手,问对方要吃咸口还是辣口,沾着料细细涮上。
将士看傻眼:“公子还会烤肉啊……”
烤肉倒不难,许林秀那帮富家门户的朋友,时常就喜欢聚在一块弄这些东西。
周围几个将士嗅到肉味,轮流过来领肉。他们笑呵呵拿上烤好的肉,继续回到位置上值守站岗。
许林秀没去凑大军的热闹,他坐在楼下给附近值岗的将士烤些肉觉得还不错。
等候的将士神情羞赧地搓搓掌心,从许林秀手里接过滋油冒香的肉块。
将士道:“用了细盐的肉就是香,从前咱们吃的粗盐总带一股苦味。”
西北战乱多年,细盐是涑州稳定后才传进内城的。也就是这时候百姓们才意识到原来在涑州之外,那些和平的地方早就吃上细盐了。
将士望着许林秀欲言又止,暗道许公子真好啊,让祁国的百姓,不论贫穷富贵,人人都尝上如此细腻的味道。
许林秀视线望向墙外燃起火光的方向,心想,再给他们多一点时间,争取将来让人都有品尝甜味的机会。
苦酸涩他们尝得够多了,也该换种味道尝一尝。
*
许林秀在楼下一坐就是半宿,领到肉没那手艺,或者没时间的将士们都请他帮忙代劳了。
重斐低声呵笑,说道:“神仙公子烤的肉自然也是神仙烤肉,怪不得一帮人都懒得动手,全叫许公子帮忙来了。”
火光映得许林秀面庞红润,眼瞳点光。
他笑道:“一时觉得新鲜,而且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帮大伙儿做点事。”
重斐道:“先不说你有官职在身,纵使为了爱惜身子,不该过度操劳。”
瞥见许林秀发髻都热出了汗,重斐摇摇头,想找点东西给他擦拭。
找了半晌没见着东西,想用手擦,又嫌自己手粗。
许林秀把烤好的肉递给重斐:“将军,尝尝吧。”
重斐当即咬了一口,差点烫到舌头。
许林秀皱眉:“小心别烫到。”
重斐呵呵一笑:“无碍。”
就着许林秀烤的肉,还有烧酒喝,重斐一张深邃锋利的面容浮起红色,蓝眸微醺的望着身侧的俊美青年,把手抬高,为许林秀遮去忽然扬起的一阵风。
两人并肩而坐,仰望纷纷扬扬洒下的鹅雪。
重斐低声道:“回屋吧,时间不早,该歇息了。”
深夜宁静,许林秀身边有火,还有给他遮风挡雪的重斐,浑然不会感到丝毫冷意。
从军营遥遥传来的鼓震声昭示着将士们内心的喜悦,整座延城连着定西关被苍雪覆盖,在此刻却未觉孤独苍凉。
他们登上高楼,俯瞰城内。因举办篝火会,百姓难得没早早休息,灯火明亮,仿佛要跟驻守此地的将士一同庆贺开春的新年。
许林秀扬起唇角,回眸凝视重斐,轻声道:“西北的风光很好,将军,你把这里守得很好呀。”
重斐心念一动,他的目光凝聚在许林秀唇角,望着那片沾落的鹅雪,翕动的唇柔软得不可思议。
他心悦于许林秀,想亲对方。
此刻他想,若他是这片雪就好了。
第54章
◎筋骨结实的手掌变得软绵绵的。◎
又过几日,许林秀身子较刚抵延城时大有好转。
他逐渐适应西北的气候和地理环境,每日能适时办会工,若遇无风无雪的天色,可以出门走个把时辰。
营地内有像许林秀类似官职的人,他们多半年纪不小,有老道的战场经历,用自身累积的经验结合实际情况改良防城条件。
年轻时在前线抛头洒热血,胳膊挥不动兵器了就做后防,可以说大半辈子几乎都驻守在西北这片地上。
不管战火无休,或天下承平,他们就是这样一帮无怨无悔,死也要死在西北土地上的人。
一日,许林秀要跟这群师傅们巡城,将可以改良的边防记录在簿,再做决策,最后把改良军防的方案递交给白宣,白宣决定不了的才会跟将军商量。
老师傅听说许家公子的厉害,驻守西北的将士都换上了新制铠甲。他们一帮老头儿难免有过不服气,找来新甲亲自试验,试了方知确实改得好。
后来啊,又觉得或许是这位许公子误打误撞,他们又知道了神臂弩的厉害,找来弩机试手,试完各个才服气了,想着许公子年轻有为,的确比他们这帮老头儿有本事。
巡城前许林秀一直在给老师傅们说改良的机制,和西北人习惯气候可用硬朗的身躯抵挡不同,他穿着厚实,绣着花团的锦靴踩在雪地里有点笨拙,给那包裹起来的轻盈体态增添少许可爱与平易近人的气质。
老师傅们指着防御的城墙,遥望上面枪戟留下的痕迹,给许林秀回忆起每一场战争刻下的印记。
夕日斜照,彤云如血,许林秀紧了紧毡帽,吹乱的几绺落发遮住黑羽一般的眼睫。他静静倾听老师傅们的诉说,仿佛透过颓垣断壁看到过去的每一幕战争画面。
老师傅兀自感慨完,忽然笑道:“年轻人要炼好身子骨啊,没有强健的体魄,如何使亲人安心,如何报效忠国?”
许林秀无奈:“师傅们所言极是。”
他也想拥有良好的身体素质,奈何事与愿违。
就这样跟着师傅们从申时沿城防走至酉时,许林秀拿着记录得细密的纸簿,回到办公的工位,用热茶暖了暖手,饮过几口,方才点墨提笔,在另一册干净的纸上描摹。
前世,许家作为军防大家,许林秀回去后有机会接触到不少相关的系统学习。
那个名义上的父亲虽然对自己的子女没什么感情,在教育和生活方面,却没有亏待过谁。许林秀除了带母亲养病,所活的时间几乎都贡献给了相关的方方面面。
此刻忽然滋生一种时光倒转之感,透过烛光和纸上的记录,好像回到了过去。
冬秋送来热好的饭食,不忘叮嘱:“公子先吃,吃完再忙吧。”
揭开食盖,玉白豆腐点缀着几片葱绿的清汤,爆汁酸甜排骨,脆清小炒的素菜浇淋少许油,该放的味道按许林秀的口味多少沾一些,好让菜色不太寡淡无味。
许林秀试了试汤,他病愈不久,午后又走了个把时辰,腹中空空,正是开胃的时候。
就着简单的两菜一汤下饭,许林秀六七分饱后继续伏案工作,梳理今日记录的信息,把可以改良的边防细节边画边写。
帐外又起雪,冬秋进帐添过两回烧炭。
冬秋忍不住催促道:“公子,明儿再忙,先回房歇息吧。”
许林秀说“再等等”,这一等,眼看烛焰燃至过半,蜡油叠着烛台,冬秋添完烧炭又续灯烛。
重斐忙完军防布置到就了许林秀办公的营帐,他掸干肩上落雪方才起帘入帐。望着灯下那道柔韧的身影,重斐挑眉:“许公子怎么比我这西北主帅还要忙碌?”
许林秀从纸上抬眸,把最后几笔专注描完,才对重斐说道:“今日事今日毕,草民不想拖到明日再做。”
重斐“呵”地笑笑,抖开黑羽鹤氅,眼瞳不动,静静端详许林秀片刻。
分明只有一个白日未见,却似数日那般。
半晌,帐外有士兵传报。
重斐眼皮抬都不抬,道:“进。”
士兵瞧见营帐里还有第三个人,面露迟疑,重斐挥手,朝那专注伏案的俊美青年勾了勾嘴角,收回视线,冷道:“无妨,有话快说。”
士兵就把事情汇报了。
原来今儿一早就有勾答人和往时那样在城外骚扰,他们没搭理对方的挑衅,意思意思朝那支十几人规模的勾答人骑兵放了半晌箭,再由对方骂骂咧咧无果后离开。
就在今夜,他们巡城时在街上发现了勾答人混进延城的细作,士兵将细作捉拿,从对方身上搜查出其搜集到的城内相关巡防信息,此时已把细作送到帐外绑好等将军处置发落。
重斐扯扯嘴角,士兵道:“勾答人目中无人!”
重斐:“把人放出城。”
他动了动戴扳指的拇指,说道:“对那细作无需打骂,开城门放他离开即可。”
士兵不解,领了军命照办。
许林秀从案桌抬头,目光与重斐投来的交汇。
重斐笑道:“可忙好了。”
许林秀点头,他开口询问:“不向部下解释么?”
重斐眼神灼亮:“林秀知我。”
不记得从何时起,重斐在许林秀面前未再自诩本将军、本候,偶尔侃弄许林秀,才会搬出一句本候。
他放下高傲冷漠的身份,盼望有朝一日许林秀看着自己,不再以“草民”自称,而是“我”。
许林秀眉眼微扬,莞尔道:“将军厉兵秣马,祁军经半年之久的休养生息,如今兵强马壮,非当年可比拟。且后方军需充足,开年来风调雨顺,何惧与勾答人开战?”
重斐不怕勾答细作搜集到了信息,相反,对方把城内的信息带回去,反叫勾答主将忌惮。
他们开春急需牛羊补给,将士们需要吃饱饭,马匹得喂饱,武器还没提升,士兵不及祁军多,拿什么打?
重斐走到许林秀面前,双臂撑在案桌,像一头狼,微微俯首,映在帐上的高大身影完全笼罩了那道细弱的。
许林秀:“将军。”
重斐“嗯”一声,直起腰杆。
他望着许林秀,低声道:“回去歇着吧,这份图我今夜拿回去看,有不明白的明日你再给我讲讲,可好。”
许林秀将卷好的图纸递给重斐,走出营帐前身后一暖,却是重斐亲手给他系上雪白斗篷,冬秋不知道被他差回哪个角落等候吩咐了。
重斐把许林秀裹得严实了,走在他身前,仿佛护着这人,迎面的风雪叫他尽数挡去。
许林秀垂眸,沿重斐的脚印一深一浅地跟随,对方偶尔回头看自己,似要确保他走得稳妥。
许林秀笑道:“将军,草民不是小孩子,路会走的。”
重斐低哼,说道:“你比小孩子还叫人不放心。”
若非顾及两人之间的身份,顾及许林秀的颜面,重斐真想直接把人抱回去得了,省事又速度,这磨磨蹭蹭地走,走得他火气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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