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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生倒计时 第106节

“依父皇的性子,肯定派人去查,赵白鱼无朋无党,的确是查两江的好人选,却不是唯一的人选。霍惊堂上阵杀敌,家眷被送两江这滩污泥里,闹出现在罢市、无粮可籴的困局,就不怕霍惊堂寒心?”

五皇子左思右想,摸不透元狩帝的心思,隐约有了可怕的猜想,但一向比他聪明的太子反而不以为意。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太子的语气理当如此:“霍惊堂和赵白鱼一文一武,武掌三军兵权,文掌一省财赋,分明是重用、是天大的恩典。霍惊堂就算知道赵白鱼赴任两江,也该感谢皇恩浩荡才对。”

不是储君,没有天下皆为他所有的概念的五皇子只能点头,追随东宫惯了,就打消心里那点异样。

“一个激进的赵白鱼,再放进去一个微服私访的钦差,摆明是激化两江局势。孤现在有些看不懂,但不需要看明白,看着就行。”

五皇子若有所思地应和。

***

东宫一走,六皇子霍昭汶立刻换上一身常服,钻进郑国公府的马车出城,到渡口换水路走。

郑楚之担忧还烧着的外甥:“不然歇息几日再走?”

霍昭汶闭着眼:“等二哥缓过神来就麻烦了。眼下他们能袖手旁观,概因没有皇子掺进两江,一旦我久不露面,他们很快能猜到我就是钦差,我掺进了两江官场,必然不甘心,所以我得赶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立刻抵达两江。”

郑楚之头疼,随即说道:“两江被收拾,空出来都是肥缺,你又有冀州军……有兵有钱,陛下的心思昭然若揭!”不过他很快想到机遇伴随着巨大的风险,激动的心情稍减:“我能想明白的关窍,东宫也明白,如果他知道,肯定视你为眼中钉,想方设法让你死在两江!”

他反应过来:“我们得将你离京的消息捂死。”

霍昭汶:“捂不了多久,最多半个月就会被发现。”猛地睁眼,眼里有显而易见的磅礴野心:“我不怕和二哥正面交锋,只要有了两江,东宫党羽能奈我何?”

郑楚之心下稍定:“两江有旧部,我再找些人保护你?”

霍昭汶面露疲惫:“不用。”

郑楚之见状不敢再多言,将他妥帖地送进船里,目送船只消失在天际边。

***

“五郎!”砚冰飞奔进来,顾不得喘气就拿出康王飞鸽传书来的信件说:“来消息了,果然派钦差微服私访!”

赵白鱼:“派了谁?”

砚冰摇头:“不知道。这回藏得严实,谁也不知道钦差的身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抵达两江。五郎,您说陛下会派谁来查您?会不会针对您?”

赵白鱼面色如常:“和两江官场比起来,我不过是个小拇指盖,针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怕万一。”砚冰愁眉苦脸:“不过粮商罢市,漕司衙门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舆情传遍大江南北,快把您之前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青天之名毁个干净了。”

“别真把老百姓都当成愚民。”

“可是……”砚冰咕哝道:“能被轻易煽动,堵衙门口骂您贪官酷吏,能多聪明?”

那些话难听得他都听不下去,替五郎气得不行。

“嗯?”赵白鱼挺惊讶:“你看得出有人煽动?”

砚冰瞪眼:“那么明显!”

“是我小瞧了砚冰,抱歉抱歉。”赵白鱼失笑,“既然看得出是被煽动,怎么没发现这几天堵在衙门口的面孔来来回回就那些?”

砚冰脑子一转:“都是收钱来闹事的?”

雇人扮普通民众聚众示威,刻意制造舆情,自古至今都是屡试不爽的套路。

“的确也有被煽动的人,多数在第二天就能头脑冷静下来,不是他们读了多少书,可能大字不识,也不是见多识广聪慧过人,而是小老百姓们的生存智慧,他们对危险有着远比很多读书人、大官小吏更敏锐的洞察力。”

真普通人忙着艰难地生活,哪有空天天闹?

粮商闭市,赵白鱼第二天就做主开了粮仓,保证府内百姓的基本供需。

当时窦祖茂等人愕然的样子让赵白鱼想起来都觉得好笑,许是膏腴之地住久了,忘记一府粮仓的作用就在于此。

赵白鱼:“不过舆情被炒大,两江官吏联名参奏,朝廷意思意思派遣钦差查我,我还是得解决事端,天天开粮仓也不是个办法。”

砚冰:“那您现在?”

赵白鱼起身,转了几个圈,宽袖长摆旋飞,有种砚冰说不出来的韵味,就是心脏跳得有点快。

“我今日如何?”

“过于漂亮。”砚冰老实说,“说不上来,也不是姑娘家的漂亮,就是那种很——”

“很脆弱?很无害?”

“对对!”砚冰连连点头:“还有一种很憔悴的感觉。”然后他就发现赵白鱼今天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衫,腰间被勒出劲瘦的痕迹,连绑头发的丝带也是纯白色,不过仔细看能发现袖口、领口等隐蔽处藏有暗纹。

“五郎,你怎么穿成这样?”

赵白鱼揣着手笑说:“本来要见昌平公主但被拒了,可惜这身特意设计过的装扮。”其实没多惋惜,见公主一事,不急于一时。“我先换身装扮,去赣商会馆。”

等他再出来,却是一身皂色衣衫,看着和平常没多大区别,但是给了砚冰一种赵白鱼很落魄的感觉,瞬间就让他心疼了。

“怎么回事?”

衣衫齐整,布料顺滑,头发一丝不苟,愣是觉得他憔悴落魄。

砚冰忽然发现古怪:“这衣衫是五郎昨天穿过的?您昨天到衙门门口劝说百姓冷静,叫我藏在人群里朝您扔臭鸡蛋,我记得就砸衣摆这里……看,还能瞧出痕迹。”

然后他就发现这身衣服褶皱痕迹非常明显,衣领、袖口等细节处颇为凌乱,再看五郎的脸,眼下多了团青黑,眼里无光,唇色苍白,这就是导致他觉得五郎憔悴的原因。

砚冰灵光乍现,瞬间了然:“懂了。”

对视一眼,两人相偕前去赣商会馆,说了拜见陈罗乌的话,被晾在前厅足有两个时辰,陈罗乌才姗姗来迟。

“不知赵漕使大驾光临,有何贵干?”陈罗乌一进来就拱手说道:“商人铜臭腌臜地,我就不耽搁大人,免得污了大人的清正之气……开门见山地说,大人是要查办哪个人?”

赵白鱼放低姿态,语气温和,回头看门口的人,生怕被看见他低三下四的样子,压低声音说:“能不能……让粮商都开市?”

陈罗乌笑了声:“原来大人是为这事而来?那我只能遗憾地说,您来错了。粮商开不开市,那是粮商说了算,我说不上话。”

赵白鱼一急:“你是赣商会长,一声令下,东南六路商人不都得听?只要你开口,府内商人谁敢不给你一个面子?你这样,只要你帮我一次,以后你们赣商别做太过分,我都能睁只眼闭只眼!”

陈罗乌朝后退一步,深鞠躬,大声喊:“我赣商但凡有一人违法乱纪,请大人谠言直声,一律按国法处置!不必手软,无需徇私!”随后挺直腰背,甩袖说道:“可粮商罢市还是开市,我还真帮不上忙。”

“你!”赵白鱼气急的模样,“你们真想和我作对到底?我能整死盐商和田英卓,也能整死你!”

陈罗乌:“如果我犯法,您随意。”

赵白鱼气得甩袖离开,走了几步又回来死死瞪着陈罗乌,忍气吞声硬是憋出个笑容:“说吧,你们想我怎么做才肯开市?怎么才肯把粮食卖我?”

陈罗乌:“这事不是我说怎么就怎么……不过粮商嘛,都想挣钱,也不是想跟官府作对,还不是大人您把事做绝了。您诚心诚意地道歉,没人会揪着不放。”

赵白鱼:“怎么道歉?”

“自古以来,最有诚意的道歉不外乎三跪九叩,当然不会真让您这么干——您磕三个响头就行。”

“荒唐!”赵白鱼气笑,“露出狐狸尾巴了?您是做梦看戏,想得真美。”

陈罗乌:“大人着什么急?我也是提个建议,接不接受是您的事,反正粮商罢市,完不成籴粮岁额,朝廷怪罪是拿您是问,与我等何干?”

赵白鱼:“你们不怕粮食砸手里卖不出?”

“您说笑了不是?”陈罗乌掸掸衣袍,“做买卖没有绝对不砸手里的生意,除了粮食。”

“好。”赵白鱼指着陈罗乌,“你们联手坑我,我告诉你们,我赵白鱼头硬脖子更硬,要我跪你们,除非天塌下来,大不了一条命赔两江这儿!”

言罢怒气冲冲地离开,当天所有人都看见他憔悴、急躁、暴怒,犹如困兽的模样,心里如何舒坦、得意,暂且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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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白鱼:演,都给我演。接着奏乐接着舞!

第74章

出赣商会馆一拐弯, 赵白鱼和砚冰两人绕了个方向藏在角落里观看,没一会儿就看到戴着幂篱的女官从里头出来。

“瞧见没?都等着我。”赵白鱼笑说。

砚冰不解:“他们做这一出就是为了逼您叩头认错?”

“那是我低头认输的意思。无论是山黔还是发运司衙门, 眼下都和赣商站一阵线, 我磕头就是向赣商磕头。读书人心气高,文官心气更高,换个人真被逼得磕头,说不定回家就找根绳子上吊了。这要磕了头, 往后在官场上怎么混?还有一个原因是圣上不会因此罢免我, 也不会真砍我脑袋, 所以他派钦差给两江交代。与其逼得鱼死网破, 不如留个余地,折辱我的心气, 抬高最近接二连三受重创的两江官商的士气。”

赵白鱼若有所思:“也不知道是陈罗乌背后的三爷, 还是昌平公主看透局势。”

如果是昌平公主,倒也好理解,毕竟熟悉元狩帝脾性。

反之,若是传闻中的‘三爷’,能摸透庙堂之上的天子脾性,真可谓天赋异凛。

“官拜商?痴人说梦。”砚冰不屑。

“不然怎么叫折辱?回府。”赵白鱼挥挥手,“魏伯也该有回应了。”

***

赣商会馆。

众人哄堂大笑, 平老板更是对粮商阎三万连连拱手:“姜还是老的辣,阎爷一出手, 那不可一世的赵白鱼还不是得求我们?刚才那副低声下气的样子,你们瞧见没?我躲在后面,掐住大腿才忍住没大笑出声!”

洪州知府管文滨扯着嘴角笑了笑, 有些忧虑地说道:“可是逼人下跪叩头……会不会太折辱人了?要是赵白鱼咬死不低头,真跟咱们死磕到底怎么办?”

窦祖茂赶紧接话:“他哪敢不磕?粮商罢市, 籴粮无解,舆情闹得人尽皆知,他敢梗着脖子不低头,陛下敢不顾百姓死活和百官参奏偏袒赵白鱼吗?不过三个响头,不流汗不流血就能解决这件事,不仅保住他的命,还能继续当他的三品大员,这么好的事,傻子才不干。”

发运使水宏朗闻言瞟了眼窦祖茂,阖上双眼,实在懒得看这么个卑躬屈膝的小人,没半点宁折不弯的文人士气,记得转运判官的缺是花钱捐来的?

倒是怪不得,没读过圣贤书,没在文庙里熏陶过,骨头就是软的。

陈罗乌:“三爷说,卧薪尝胆而有吞吴之志,胯下之辱而能封侯拜相,现在不过是三个响头,赵白鱼是聪明人,他知道怎么做。”

平老板顿时不满:“还要给他机会卧薪尝胆?”

陈罗乌没开口,水宏朗先替他开口:“两江不是轻视越王的吴国,现在也不是礼乐崩坏的乱世,官跪商,辱官体,辱斯文,天下文人不会放过他,口诛笔伐,够他死在两江了。”

有他发话,点通关窍,众人心安,继续谈笑风生。

***

昌平公主府。

女官回来复命,着重描述赵白鱼求人时的姿态和憔悴急躁的模样,道他眼下是困兽之斗,不过她心里也有同样的疑惑。

“文人向来心高气傲,何况是官拜商,我看赵白鱼性格颇为刚硬,恐怕到赣商会馆开口求人已经是最大的让步。赣商的话已经放出去,如果赵白鱼不低头,彼此下不来台面,局面岂不是更遭?”

女官想了想,又说:“钦差秘访两江,说明陛下不打算问罪的态度,赵白鱼有这倚仗,怕会死撑着不低头。”

“不问罪的定义在于事情闹多大而处罚轻重,如果粮商继续罢市,三月底没有一艘去京都的官粮船,赵白鱼才可能被罢官……这般办事不利仅是罢官,也可以说是不问罪了。但赵白鱼一定会跪,不是妥协于舆情、官场是非和陛下的态度,而是西北战事愈演愈烈,急需粮草,但关中去年受过蝗灾,粮草多被当地粮商垄断,官府籴粮困难,一旦入夏,没有两江的粮食支撑,你猜西北防线能撑多少?”

昌平公主摆开棋盘,左手拿黑子,右手执白子,越玩越津津有味,稳操胜券地将猎物逼成困兽的满足感让她愉悦。

“派去打听的人回来说,我的好儿子和我的好大侄子情非泛泛,赵白鱼又是个重情义的人。”昌平公主轻笑:“所以赵白鱼会亲自来向我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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