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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进行时 第32节

他身上的伤被很好的处理过,所在的房间整洁大方,床很软,帐幔精致……安然道:【系统。】

【在,宿主。】

安然并不意外,他央人在城门贴告示,当然不是为了找什么家人,而是为了让杀害原主的人知道他没死。那些人未能成功杀了他,得到消息多少会给他贡献点积分,不拘多少,能唤醒系统就好。

道:【任务面板。】

熟悉的界面展开,这一次的世界,竟然号称“种田文”。

任务世界:农家有泉

任务目标:一、剥离女主安允儿的不正当外挂,消除世界怨念。

二、回报安家二老的养育之恩,揭穿安允儿的真面目,消除委托人怨念。

依旧是并不过分的愿望。

【剧情导入,记忆导入。】

不出意外的狗血喷头。

这是一篇挂着种田之名的宅斗、官斗加宫斗爽文。

现代女主安允儿,因车祸穿越到一篇古言文,成了里面和她同名同姓的路人女配,并一次性获得全套女主标配:老实窝囊的受气包父母、偏心到没边的爷爷奶奶,还有一群自私自利,只知道压榨他们一家的奇葩亲戚……当然最重要的是金手指——泉、田、空间。

靠着后世的经验、空间的灵泉灵果,以及对剧情的熟悉,女主一路打怪升级,无往而不利,收获男主男配膝盖无数,最后终于找到真爱,打败他身边的丫头、小妾、表妹等生物,生下活泼可爱小包子,荣登皇后宝座——he。

而原主安然,算是前期小boss一枚,属于女主“奇葩亲戚”中的一员,也是女主爷爷奶奶偏心的对象,女主的亲四叔——虽然他比女主还小半岁。

对于幼子安然,安家二老疼的跟珠子似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在他们心里,三个大儿子加起来,都比不上这一个小的。

之所以如此偏疼,一是因为老来得子,二是因为他是家里唯一的一个读书人。

年纪小,辈分大,长辈偏疼,于是有钱原主先花,有肉原主先吃,有衣服原主先穿,有书原主一个人念……

全家人都在地里累死累活的时候,就他可以悠闲坐着,等着人回来做好饭端到桌上叫他吃,吃完帮着捡下碗都会被“呵斥”——这是读书人该做的的事吗?还不去念书?

这种事,不仅他自己心安理得,其他人也都觉得理所当然,并且引以为傲——咱们家老四(四叔)是读书人!

但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来的女主最烦的就是他:读书人?谁没读过书似的!根本就是好吃懒做,躺在一家人身上吸血的水蛭!

这其实也算事实,读书的开销不小,若不是为了供养他,安家也不会这么穷。

只是除了女主安允儿,所有安家人都心甘情愿的供养他:十四岁的童生啊,连夫子都称为神童,往大了不敢说,当个秀才老爷是铁板钉钉的事儿……这十里八乡的,一共才几个秀才?

所以得供啊!倾家荡产也得供!

对此女主不屑一顾:就算安然考中,也风光他一个人罢了,和他们有一毛钱关系?

原主在安家越是地位超然,女主对他就越是看不顺眼,而后终于找到机会,带着三房一家人,先分家后发家,搬到府城生活。

安允儿以为终于摆脱了这群奇葩亲戚,可以逍遥自在了,谁知好景不长,不久后原主去府城参加院试,还未进城就看见她和男人同骑,顿时大怒,一到女主家,就对女主父亲一顿指责,连为他准备好的房间都不住,跑去住了客栈。

虽然分了家,但这个读书人弟弟在女主爹心里的地位还是很高的,于是女主晚上一到家,迎接她的就是父亲的数落。

因为生财有道,女主如今在家几乎说一不二,哪会甘心被骂,没说几句就和他爹争执起来,言语中对原主诸多鄙夷,甚至还牵扯到老爷子老太太身上,她爹一怒之下一巴掌扇了上去。

扇完他就后悔了,几番周折之后,父女两个重归于好,一家人感情更甚从前,但女主对指手画脚,离间她父女感情的原主却腻味到了极点,加上之前长久酝酿的不满,决心给他个小小的教训。

于是找到男配金文耀。

金文耀因为之前同骑之事被女主迁怒,对原主恨得牙根发痒,闻言欣然答应,找人设局将原主以科举舞弊的罪名抓进了大牢。

于金文耀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对安家来说,却是泼天大祸。

消息一传回去,安家的天都要塌了,安老爷子借了高利贷,带着安家老大连夜进城打听,到了府城却处处碰壁,钱花的精光,却连原主的人都没见到。

安老爷子心力交瘁、走投无路之后,才得“高人”指点,知道女主对某某大人物有恩,于是苦苦央求女主,女主“为难”的答应。

几经周折,安老爷子终于带着挨了板子、落下病根,且永远不得参加科考的原主回了家。

一家子的希望没了,还欠下大笔的高利贷,人心彻底散了,安老大、安老二也闹着分了家,只剩下年事已高的安家二老背着巨额债务,辛苦养着废物小儿子。

在女主爹的恳求下,女主不计前嫌、“倾家荡产”帮安家还了高利贷,从此不仅安老爷子对她彻底改观,她爹也感动不已,觉得女儿太不容易了,对她更加百依百顺,和老宅这边渐渐疏远。

半年之后,原主偶然得知真相,哪里按捺的住,立刻收拾东西进城和女主理论,并声称哪怕是告到京城,也要还自己一个清白,也要让金文耀恶有恶报。

可惜还没走到府城,就遭遇劫匪不幸身亡,不久安家二老因承受不住连番打击,相继过世。

看完剧情,安然简直想笑,因为先前的惨状,他还以为原主和人结了多大的仇,招致这样的报复,谁知追根究底,不过是多了几句嘴,说了几句实话。

说了几句实话,就要人前途尽毁,说了几句实话,就要人受尽折磨而死,说了几句实话,就要人家破人亡……这位女主还真是,恩怨分明。

放眼整个剧情,有这种遭遇的何止原主一个?

救了一辈子人的老大夫,因为质疑女主的医术,被狠狠羞辱一通后,被逼出杏林,今生不得行医,没多久郁郁而终。

在男主身边侍候了十几年的丫头,因为在女主面前秀了一把优越感,被指给一个人面兽心的管事,受尽折磨而死……

喜欢女主的,女主喜欢的,便是坏事做绝,也能风光一世,不喜欢女主的,哪怕一生行善,也不得善终……没法子,女主喜欢的就是这种“普天之下,我对你一人独好”的调调,男人对别人越是冷血无情,越显得她是特别的不是?

若非如此,又怎会引起世界怨念,让安然跑来受这么一遭罪?

这种剧情,若站在女主的角度看,自然是身心舒爽,但若换了立场,却又截然不同。

只是这会儿,安然哪有功夫去同情旁人——眼下最值得同情的人,不就是他自己吗?

手残了,腿断了,一身伤痛,还有一心置他于死地的女主男配在一旁虎视眈眈。

在这个世界,他一无身世背景,二无可用的技能,往日可用来傍身的律法,在强权面前也只是一纸空文……保住小命都难,拿什么报仇,拿什么对付在府城一手遮天的金文耀,对付已经积攒下极大人脉的女主?

丫鬟提着食盒进门,道:“我们爷现在正在见客,稍后便来探望公子,我先侍候公子吃点东西吧!”

安然道谢。

丫鬟笑道:“公子胸口有伤,尽量不要说话,以免牵动伤口。”

她让安然尽量不要说话,自己话也不多,安安静静喂安然吃完粥,一面收拾碗筷,一面道:“奴婢听我们爷说,还要在这里小住几日,这几天都是奴婢侍候公子,公子若有事,只管吩咐就是……哦对了,奴婢名唤小桃。”

安然点头,微微一笑道:“小桃……好名字。”

小桃掩口笑道:“公子休要取笑奴婢,奴婢的名字最俗气不过,哪里好了?”

安然轻声吟道:“试问春归何处。红入小桃花树。同访古章台,把盏重听金缕。休去。休去。应被好山留住。”

小桃“啊”的一声,眼睛闪亮,脸颊微红:“这是公子做的诗?”

“不是诗,是词。”男人带着一身寒气推门而入,道:“安公子大才。”

他虽是在夸人,但脸上却没有多少欣赏的意思,略显冷硬的目光落在安然身上:“感觉可好些了?”

微微抬手让小桃退下。

脸长的不错,身材也好,肩宽腿长,举止利落又不显粗野,知道他姓安,说不定已经查了他祖宗十八代……安然作势起身:“见过……恩公。”

他想了好一阵,才想出“恩公”这个词,学着古人的语气,道:“不知恩公尊姓大名,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男人打断道:“无以为报……所以安公子这是打算赖账?”

安然一噎:会不会聊天?会不会聊天?!

停了停,道:“恩公说笑了,安某废人一个,又伤又残,便是想为恩公牵马坠蹬也有心无力,只能时时铭记于心,为恩公祈福。”

男人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盏茶,好整以暇道:“说的好听,还不是准备赖账?”

安然好生无语:说好的君子施恩不图报呢?

道:“那以恩公的意思,我能为恩公做点什么?”

男人却不答,道:“恩公两个字叫的这么勉强,就别叫了,我姓刘,单名一个恒字。”

安然从善如流:“刘公子。”

刘恒道:“我是粗人,不惯被人叫公子,称我一声刘兄便是。”

“……刘兄。”

“说到伤病,”刘恒道:“安公子运气很好,虽胸口中刀,却并未伤及要害,只是心脉稍有受损,以后身体恐比常人弱上几分,调养得当的话,并不会有碍寿数。

“但是右手和腿上的伤,却有些棘手。”

刘恒说完,看了安然一眼,道:“安公子似乎并不怎么担心?”

这人的直觉也太可怕了……安然腹诽一句,随口道:“死过一次的人,自然会比旁人豁达几分,能再次嗅到花香、听到鸟鸣、感受到清风拂面,已是人生幸事,其余不敢奢求。”

刘恒道:“也就是说,即便有治好安公子的法子,安公子也不稀罕?”

安然看着刘恒,不说话:这人到底是什么恶趣味?耍人很好玩是吧?

刘恒适可而止,问道:“安公子可曾听过断续膏之名?”

安然摇头。

刘恒并不意外,缓缓道:“断续膏是宫中秘制的灵药,一年不过五盒,在治疗外伤上几乎无药可比……我手中也只剩一盒,安公子不如试着说服我,将此药用在你身上?”

安然想了又想,试探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刘恒好整以暇的把玩手中的茶盏,道:“断续膏中有一味辅药,是二十年以上五步蛇的毒腺,一盒断续膏需百枚以上,每年因此死在蛇吻下的捕蛇人不知凡几……安公子觉得自己一个科考舞弊、前程无望的穷书生,值得用此等灵药?”

安然扶额。

这个剧本很对,炮灰男配嘛!

换了女主在此,必然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霸气四溢的来一句——给我不惜一切代价,治好她!

“自然值得,”安然一面吐槽一面随口应付:“我这条命,在别人眼里自然不值什么,但在我而言,却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哪有什么是用不得的?”

刘恒认真看着安然,好一阵才淡淡道:“原来安公子根本不在乎什么断续膏……是刘某多事了。”

安然笑笑,道:“我只是知道刘兄原就有心赐药,所以才看起来不太认真罢了,刘兄勿怪。”

刘恒和他萍水相逢,若不是有心赠药,何必提起“断续膏”这三个字?

刘恒笑道:“安公子果然聪慧,刘某的确是有心赠药……不过有条件。”

“请讲。”

“随我进京,为我门客……十年。”

安然端起床头的茶盏,隔空举杯:“成交。”

毫不犹豫。

虽然不知道他这个废人在刘恒眼里有什么价值,但既然留在这里死路一条,有离开的机会就别错过……正好也省得让二老看见他这幅模样伤心。

而且,他已经猜到了这个人的身份。

“还有一件事,”刘恒道:“我手上的断续膏不多,你手脚上的三处伤势,只能治好一处,我已经自作主张,令人替你敷在了右手,想来你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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