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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总裁助理面对古早狗血火葬场 第76节

严子书张了张口:“……”

严子书这会儿算是连一个“丁”字儿都不敢想了,换了衣服,跟傅金池一起出门去买东西。

路上严子书握着手机,低头打了一路的字,不过当然不是发匿名邮件——傅金池都哀怨到这份上了,他还有什么说的,哄吧——就是在跟曾佩蓉确认时间,看她们有没有兴趣过来一起。

虽然两人在本岛那边多耽误了一周,但回来之后,原先计划的BBQ,该进行还是要进行。

而自助烧烤这种活动,又弄炭又架火的,麻烦半天,其实两个人才能吃多少东西,总要呼朋唤友地聚会才热闹,于是不仅请了曾佩蓉,还给她朋友里严子书认识的那些发了邀请。

最后统计一下,能来的人还不少。

傅金池看不上那种粗糙的氛围型烤法,熟了就能入口,一定要让严子书体验一下脍不厌细,这两天还借了疗养院的厨房,自己上手配置调料,腌肉入味,弄得很像那么回事儿。

这下严子书更没敢说话了,就算厨房里没有他可干的活,也全程系个围裙在旁作陪。

也没别的,就是确保傅金池一抬眼就能看见他。

他们租的地方还是海滨浴场附近那个烧烤场,来的有曾佩蓉她们几个年轻人,也有两家有孩子的夫妻,拖家带口到岛上来玩的,论热闹不输丁建生全家老少过来搞的那一回。

脂油滴在燃烧的炭上,滋滋地香气四溢,勾人食指大动。大人每人一罐啤酒,不喝酒的有凉茶和果汁,有吃有喝,有滋有味,小朋友叽叽喳喳,情绪高涨地在旁踢沙滩球。

严子书跟傅金池坐在一个台子上,吃一时聊一时,但在熟悉且在意的朋友面前,他们反而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不会不分场合地亲密,也不会无视别人,连手都没碰一起。

有家人带来的是对双胞胎小姑娘,说话不大利索还喜欢一人一句,正是好玩的年龄,严子书逗她们玩儿了半天,后来惹得两个人害羞地跑了。他坐回来时还满眼笑意,跟傅金池撞了个对视。

傅金池却也莫名笑了,没说什么,手上递给他一把烤好的肉串。

严子书道着谢,正接过来,还没拿稳,忽然感觉兜里在震。

等慢半拍把手机摸出来,呼叫已经停了,看未接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但严子书不知是自己最近被傅金池耍赖搅合得精神过敏,还是人真的有第六感,看到那一串变成红色的数字时,他脑海里无端就跳出个名字:

丁鸿波。

也或许这算合理推断,因为除了他和骚扰电话,严子书在港城买的这只手机,想不到还能有什么机会接到未知来电。要么就是丁老先生换了号,或者Lisa之类也有可能。

他望了傅金池一眼,还没想出个之所以然,需不需回拨,手机便不甘心地又震起来。

屏幕上跳出的俨然还是刚刚的号码。

八十三、

严子书走到一边去接电话,傅金池盯着他的背影,只见他在沙滩上越走越远。

他收回目光,重新拿了生的鸡翅串架到火上。

快熟的时候,双胞胎小丫头又凑过来,小狗似的嗅嗅鼻子,傅金池冲她们招招手。

她们刚刚看见严子书跟他坐在一起,认知里这个漂亮叔叔没有危险,也是可以亲近的。

双胞胎一人从傅金池那里讨到了一只蜜汁鸡翅,高兴地捏着跑了,直到这时,严子书还没回来。

严子书倒并非有意背着傅金池。

只不过这边人多嘈杂,并且他发现,烧烤场的信号是莫名的差,电话刚接起来就断了。

但那个号码锲而不舍,很快继续打过来,有不接就一直打下去的气势。严子书去找信号,果然也差不多走到海滩上的更衣隔断附近,难怪上次丁鸿波一路跑那么老远,破案了。

而丁鸿波,往前推一刻钟的时候,正坐在位于CBD写字楼高层的办公室里,愣愣地看着显示电话断线的手机。他不知是不是对方听出了自己的声音便挂断,忽然有些失去勇气。

他双肘支着办公桌,把脸埋在掌心里,又沮丧地搓了把脸。

但随后还是像下定什么决心般,再次拨出了严子书的号码。

丁鸿波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其实只是打个电话而已,要讲的内容也是正经事,措辞他小心斟酌过很多遍,觉得应该不会显得太敏感,但还是好像在做什么亏心事一般。

或许因为他自己知道,自己心里有鬼,所以做贼心虚。

自从上次吃过糟心至极的一顿晚餐,那段不愉快的回忆,不仅没能被丁鸿波抛在脑后,反而时不时令人苦恼地纠缠着他,让他时不时回想起来,荆棘与玫瑰的画面。

他到现在还是能回想起严子书被傅金池抱在怀里喂酒的场景。

都是男人,这种缠绵悱恻的画面,是挺挑逗的,不用否认。

但除此之外,丁鸿波还有种说不出的心碎。

他甚至有点懊恼了,如果他从未认识严子书,本来可以好好儿地在正轨上一直走下去。

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家风。丁鸿波在大学时还会被同学嘲笑:“不会吧,你们家思想那么保守?真的活在二十一世纪吗?”也是在那时,他被那个同学带着加入了一个彩虹社团,似乎开始有了反叛的苗头,结果没多久,丁鸿波就被这个圈子里混乱的关系惊得退了出去。

种种作风糜烂的见闻,让他叛逆的想法刚刚萌生就被彻底掐灭。

从那以后丁鸿波觉得,保守点也没什么不好,并接受了按部就班组建家庭的未来规划。

丁鸿波设想过自己的理想型,应该是那种知书达理、温文尔雅、成熟稳重的对象,脾气好,不会随便使小性子,能让人相处得舒服。长相可以不要太漂亮,但是最好高高瘦瘦。

这样的女孩儿当然有很多。他在大学里自由恋爱,交往的几任女朋友,全是按这个模板找的,但不知为何,后来总能发现这样那样不对的地方,一个也没能走到最后。

时至今日,丁鸿波早放弃了那种恋爱脑的天真,认清现实,准备跟一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妻走入婚姻殿堂,哪怕她肤浅骄纵蛮横,都不重要了,相亲相出来的,就是合适即可。

其实真出现了“合适”的对象吧,比如Lisa,丁鸿波潜意识里又是抗拒的,甚至一度想用冷暴力的馊主意迫使她主动分手。只是当他的性向被小报误打误撞曝光时,虽然所有人都认定是胡说八道,丁鸿波还是出于某种自己都说不清的恐慌,仓促地向Lisa求了婚。

却没人知道,他后来顶着自己也觉得可耻的心思,悄悄地把那些印着他和严子书合影的小报,藏了几份在文件袋里,保存在带锁的抽屉深处。

是的,丁鸿波不愿承认,严子书就像他心里那个一直以来的理想型,越看越会发现,每一条都严丝合缝地顺着他的愿望长的,却在不恰当的时间,以不恰当的性别出现。

反应过来时,已猝不及防地燎了原。

但以上不正当的想法,仅仅埋藏在心里,并不代表丁鸿波行为上会任意妄为。他既然求了婚,就不会做对不起自己和未婚妻的事,打电话给严子书,也只是想给对方一个出路而已。

“什么工作?”严子书问,声音断断续续,充满电流杂音,“抱歉,信号……不好。”

“就是之前,你不是需要找份工作吗?”丁鸿波反而松口气,说,“虽然我之前说过,总公司这边竞争很激烈,但或许分公司还有合适的机会。”对面没有立刻回应,他既然开了口,索性一口气说下去,“如果有兴趣的话,我待会儿把JD发到你邮箱,你可以先看看。”

严子书有些诧异,他已经走到海滨浴场边缘,找了个台阶坐下,表示了婉拒的意思。

“可以不那么快给出答复。”丁鸿波在另一端蹙起了眉,“你慢慢考虑一下再说吧。”

“好。”严子书答应了,却用另外的方式暗示他这事儿不能成,“我们下个月计划回内地,那之前我会邮件给你答复。不管怎么样,谢谢你的好意。”

丁鸿波没想到他马上就要离港。这让他一时如闻霹雳,后面劝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他回过神,心里不是滋味,话也不知怎么问了:“你们,是跟……上次那个吗?”

他这人倒是向来不把面子当面子,严子书想知道什么,傅金池也就没所谓地告诉他。

反而严子书越听越是狐疑:“为什么听起来……都是别人在欺负可怜的你?”

这个没权没势的小可怜是傅金池?

他怎么不讲讲自己打击报复的时候呢?

傅金池笑而不语,先是噗嗤一声,渐渐忍不住大笑,捉过他来,拖到背街处亲吻。

“没办法,我就是很可怜的。”傅金池悄声说,“所以你得好好对我。”

严子书把手指插在他的头发里,温柔地予以回应。

早上出门时商场都还没开门,一眨眼,层层叠叠的霓虹灯招牌已在头顶闪烁,既充满市井巷陌的烟火气,又如赛博朋克的世界般魔幻。红蓝绿的光影盖住了他们此时的表情。

在这不算熟悉的他乡,严子书只是想补全对方生命里自己所不知道的一段时光。

丁鸿波本想反驳“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到了嘴边却又没底气说出口了。严子书是什么样的人,他真的知道吗?如果严子书就是空长了一副好皮囊,却选择自甘堕落的呢?

严子书打算挂电话了,让他自己去消化,然而丁鸿波还追问:“你,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严子书好笑,“能被人养着跟自己辛苦工作,当然前者比较轻松啊。”

“那种男的能养你几天?”丁鸿波有些烦躁,“你难道觉得能靠这样过一辈子吗?”

“嗯,这应该是我和他的问题。”严子书道,“你是不是有点儿对我过于关注了?”

丁鸿波心里忽然有什么东西决堤了,他本觉得严子书是清醒的,也是清高的,可眼下发现,这个清高的对象甘愿做男人的玩物却不以为耻,这种落差让他心里充满难言的酸涩。

“你以前说我戴有色眼镜,看不起人,可你这么自暴自弃,让人怎么看得起你?”

“因为我不需要别人看得起。”严子书却说,“再说丁先生,你怎么想的其实你自己该清楚,马上办订婚宴了你本来正忙的时候,为什么甚至还有闲工夫给我打这通电话?”

丁鸿波犹如被戳破了秘密:“我只是为了……”

“丁鸿波,你是为了什么不重要。”严子书打断,他不在职场之后其实就很少这么说话了,但不代表关键时刻没有威势,严肃的口气堪称指责,“我的确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人,你尽管看不起我靠别的男人养活。但你要做了暗室欺心的事儿,不也照样让人看不起么。”

挂了电话,不知属不属于不欢而散,不过严子书想,丁鸿波应该不会找他了。

他回过头时,傅金池不知何时悄悄来到了他身后,也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严子书嘴上说着:“我打完了,这就回去。”却仍坐着,不急起身。

海涛声阵阵,傅金池明知故问:“是谁找你?”

严子书肃然道:“本来是一个猎头,但是可能没工作机会给我了。”

傅金池遗憾地“哦”了一声:“那也没关系,好在我还够养活你。”

严子书笑着连连承认:“是啊,我吃得不多的。”

两人聊着往回走,严子书觉得可以把丁家的事彻底抛开了。

露天烧烤结束,傅金池的调味手艺得到了高度一致的赞扬。人群说到热闹处,有的还起哄,浮夸地鼓了鼓掌,管他问秘方。这样一来,傅金池不免成为了目光的焦点。

傅金池反应看似温和,其实眼神冷冷淡淡,他是可以为严子书做这些,但不耐烦应付来自其他人的反馈。严子书注意到了,便很快不动声色把话题引导别处。

大家一起动手收拾东西,没什么人察觉端倪。

外人能看到的是傅金池处处照顾严子书,实则严子书也在做他与普通人之间的连接板。

这天曾佩蓉等一行人,急着回家的就先去乘渡轮了,不急的在石鼓岛这边的民宿里多住一晚。留下来的人一起聚在独门小院里玩闹,严子书和傅金池也在其中。

曾佩蓉她们要提前练习圣诞颂歌,客厅里有架小钢琴,有人带来了五线谱,问谁不唱歌的能弹下琴。严子书以前学过,坐到钢琴前重拾旧业,一边慢慢找感觉,一边帮他们伴奏。

最开始有点儿磕磕绊绊,上手后就熟练多了,好在大家也没有太严苛的要求。严子书找前的肌肉记忆,越来越娴熟,等没人再唱歌时,他试着弹了一首曾经熟悉的《梦中的婚礼》。

傅金池没有坐,抱胸靠在门框上,像屋里所有听曲的人一样,凝神屏息地望着他。

严子书坐得很随意轻松,手法技巧说不上高超,但是弹奏清晰准确,流畅的曲调犹如娓娓道来,傅金池笑了笑。严子书抬头时跟他的目光交织。

严子书什么也没说,但傅金池知道这一曲是送给自己的。

他已经写在眼神里了。

到了快半夜的时候,再有精力的人也倦了。两个住在疗养院的人,起身与众人告别。

能看出,严子书在这些年轻人里很受欢迎。毕竟他性格随和又很会做人,只要想,就很容易跟人打成一片。傅金池跟在他身后,两人步行在路灯的光下,并肩走向疗养院的方向。

夜风瑟瑟,冷意侵来,被身上的大衣抵挡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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