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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总裁助理面对古早狗血火葬场 第74节

何况方才丁鸿波亲眼所见,傅金池那种狎戏的态度,他……

他分明根本没把严子书当成平等的人对待!

说白了不就是包养?

所以严子书现在不缺钱了,丁鸿波眼神复杂地望着他,就因为攀附上旁边那个男人么。

丁鸿波觉得自己以前确实应该是见过傅金池的,大概不是这个宴会,就是那个酒会,但是这么粗暴又无礼,是什么new money?来来去去的,没有具体印象也属正常。

丁鸿波不想看到严子书像金丝雀一样捉在他手里,可他的确无权置喙。

毕竟还是要各走各路。

停车场苍白的照明灯下,司机发动了车子。丁鸿波绅士地给Lisa打开车门,还用手撑了一下车顶,以免她碰到头。女士优先,优待女士,这是刻在他骨子里的教养。

自然,丁鸿波并非一无是处,正是每每因为这些细节,和他身上表现出那种踏实、锐意进取的特质,对一些女孩儿来说是种莫大的魅力,可以引得她们为他着迷心动,不愿撒手。

只有丁鸿波知道自己卑劣的一面,但那是他自己也不愿面对的东西,藏起来,就当没有。

他转了一下头,傅金池他们的车在另一个区域,在这里当然完全没可能看到。

丁鸿波从另一边开门,坐进后座,Lisa过了个糟糕的纪念日,委委屈屈地靠过来。

他顿了一下,胳膊已经被Lisa自顾自地抱住。其实丁鸿波很少主动亲热,但他总是知道,该怎么做出“正确”的反应。以前他说服自己,不就该是这样的吗?

可这会儿他佯醉地闭上眼,脑海中拂过一片暗色的玫瑰花海,不太想睁开。

*

此时严子书也在林肯车的后座,半阖着眼靠在傅金池怀里。

傅金池就没那么老实,手从衣服里伸进去,隔着最里面一层衬衫,轻轻抚摸他的小腹。

但也不是要他的意思。傅金池现在时不时喜欢摩挲严子书小腹上那几道伤疤,摸着摸着就忽然把他紧紧搂在怀里,心里不知道想什么,眼里藏着很多话,最后却什么也不说。

严子书知道他大概还是对船上的事有阴影,这也只能听凭时间慢慢治愈。

这天到底过得精疲力尽,他头抵着傅金池的肩膀,有些昏昏欲睡。

司机自己在别处吃完了晚饭,问傅金池接下来往哪儿去。

八十一、

趁下午的空当,司机其实已经往回跑了一趟。另外有人负责把他们白天购置的大部分东西送回石鼓岛的疗养院里,不用他们自己再操心。为此,严子书戏谑傅金池万恶的资本家。

“那你算什么?”傅金池问。

“虽然现在是吃软饭的。”严子书头脑清晰地笑,“本质上还没背离被剥削阶级。”

“行了,省省嗓子吧你。”傅金池道,“跟姓丁的说一晚上话了,还不嫌累?”

“这个你没资格吃醋。”严子书捏他的手指,“今晚上做人不做人我可都占了。”

傅金池漫不经心地笑着说:“那是辛苦你了,多谢。”

出来连逛带玩这么一天,面貌是全新的,好像精神也跟着放松了,带点亢奋后的疲惫。

傅金池握着他的手,一如既往凉嗖嗖的,再摸额头,严子书向他摇头:“没事,我没烧。”

他有时候疲劳过度了就容易低烧,好在这会儿额头也是凉的,的确没事。

傅金池放下心,跟司机讲了路线和地点,但不是去坐船的。这会儿时间已晚,他们现在过去渡轮码头,赶最后一班渡轮的班次不一定来得及。

好在没有什么要急着回去的事,药也带在身上,在本岛这边过一夜也无妨。

司机沿着海边大道兜了半圈,沿途看了会儿夜景,最后林肯停在一座工厂仓库前面。

港城多山,不仅市内道路多上下坡,很多地方的水泥森林也随着山势建得高高低低。经常你爬上一栋建筑顶层,以为够高了,钻出来一抬头,就会茫然发现自己却还在山底。

这座仓库坐落的位置就是这样,以至于严子书甚至没法判断他们到底在海平面的哪个高度,山上还是山下,只见漆黑斑驳的铁门略显破旧,头顶除了盏昏黄的灯,连个牌子也没有。

门口是一段往下走的狭长的黑暗楼梯,不知通往何处。

严子书望了傅金池一眼,问也没问,就跟着走进去,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这不是真的什么仓库,其实就是家艺术酒店。装修完全是后工业风格,充满了艺术家的个人想法,办理完入住往里走的时候,犹如穿梭在一片粗旷冷寂的暗色系迷宫。

傅金池拿了房卡,在前头笑说:“你就直接敢进来,也不怕我把你卖了?”

严子书刚刚还真有点心跳,有时候也佩服他总能找到这些千奇百怪的地方。

穿过迷宫找到对应的客房,严子书委实累了,进门便把自己蜷在沙发上,转头四下打量。

作为以前时不时出差的职场人,高级酒店住多了,工作头两年还能有个新鲜感,后来什么五星级豪华套,也都没太大感觉了。其实比起欣赏,他端量这酒店就跟以前看傅金池的酒吧一样,满脑子只会想盈利如何运营如何,然后醒悟过来,自嘲这功利心是刻进DNA了。

傅金池倒无所谓,顺手把电视打开,房间里顿时充满人为制造的欢快的动静。

套用傅金池曾经说过的话,这是他心甘情愿的。

倒是傅金池抬眸,忽而冲丁鸿波笑了:“你也是,看够了么?”

丁鸿波回神,被自己口水呛咳起来:“你……咳咳咳咳咳咳!”

Lisa远远地过来,看到丁鸿波咳得厉害,连忙上前几步,赶来给他拍背。傅金池才松开严子书,两人重新回到原位,仿佛刚刚什么伤风败俗的场面也没发生过。

方才丁鸿波咳得上不来气的时候,傅金池精致的眉眼带着不加掩饰的嘲弄,向对方道:“你要么有本事装一辈子,永远也别现原形;就算做不到,也劳驾别盯着别人的东西。”

直到Lisa过来,丁鸿波还在咳。他最终什么话也没说。

他想起来了,是第一回他堵在严子书家楼下,得到许可做个“入幕之宾”的那次。

那是个周末,翌日严子书说要加班。他那时候就像一个性冷感的工作狂,傅金池被赶着离开的时候,心里有一部分是餍足的,因为捕获了这样让人充满成就感的猎物,另一部分则想,这人完全不懂情趣,但是这样也好玩,以后什么都可以慢慢教他。

兜兜转转,过尽千帆,好在身边这个人还在。

以后他们还有很久的时间互相纠缠。

只要小心别再把他弄丢了。

傅金池嘴角勾出一抹若明若暗的笑意。

他走过去,把严子书抱到床上,坐在床头,低着头看他睡了一会儿,想到什么,摸出手机,把他的泪痣收到镜头里,才把人叫醒吃药。

“我拍了你的照片。”傅金池贴在他耳旁呢喃,“这次可以么?”

“可以吧……”严子书模模糊糊睁开眼,坐起来,就着他的手把水喝下去,反应了一会儿才清醒,忽然笑了,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去洗澡,待会儿给我看看。”

第二天上午,两个人把一早上都睡过去了,起来叫了客房送餐,早午餐合二为一。

餐车送来的饮品一杯黑咖啡一杯鸳鸯奶茶。傅金池不喜欢甜的,严子书这会儿又想起他昨天害自己丢人来了,皮笑肉不笑地往鸳鸯奶茶里加了两条糖,搅匀了送到他嘴边。

傅金池瞧眼他的表情,认命地低头喝了两口,忽然嘴边一空。再抬头看去,严子书眉梢弯弯地睨他一眼,把剩下半杯甜腻腻的鸳鸯自己喝了,又将那杯黑咖啡推到他面前。

傅金池喉结动了动,看着他就着自己沾过唇的杯子,将自己饮过的奶茶一饮而尽,动作自然而然,有把这个间接接吻变成直接接吻的冲动。

这时手机却来了电话,是司机请示他们今天的行程安排。

原本打算很快就回岛的,但是真出来了,大概因为街头喧闹喜悦的氛围过于有感染力——就连这种后工业风格艺术酒店都装点了棵黑色圣诞树——又觉得似乎多玩几日也无不可。

而在吃喝玩乐方面,严子书一百个被傅金池甩下好几条街。

傅金池可以像变魔术一样,瞬间罗列出许多可去的地方,堪称自走人型攻略。

严子书趴在他肩膀上,却问:“你以前在港城的时候,都忙着做什么?”

傅金池说:“就是我说的这些,每天研究精通各种吃喝玩乐。”

“然后呢?”

“然后就是……”傅金池想了想,“再琢磨琢磨怎么到高尔夫球场巴结别人,怎么假装去喝下午茶跟名流制造偶遇,怎么跟别的纨绔子弟聊赌马攀交情,干各种趋炎附势的事儿。”

严子书没有说话,抬起眼眸,从侧面看他线条流畅的下颌线。

傅金池长眉一挑,轻轻“呀”了一声,看着像刚想起来似的:“姓丁的说见过我,没准哪天就想起来,是见过我在哪儿巴结别人呢。”说得却理直气壮,一点儿亏心的意思都没有。

严子书笑了,伸手帮他理了理领子:“别闹,认真讲几件给我听听吧。”

傅金池唇边仍旧挂着一点戏谑之意:“那不真就在你面前现眼了么?”

但到底还是讲了。

严子书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眼眸温和,黑白分明。

后来说着说着,也不知怎么,变成决定去傅金池以前熟悉的地方故地重游一番。

或许也可以会一会他在这边的旧识和朋友。

这是严子书主动提出的,傅金池有点讶异,看了他一会儿,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但是终究也没反对,口气却不再那么轻浮地给他讲了更多自己在这里的生活。

从前被发配到港城这件事,对于傅金池来说,往好了说没有太好,往糟了说也没有太糟。

他冷眼以待,觉得只不过像过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种种经历一样,是一种客观现实罢了。

在这边窝着,最开始,倒也暂时远离了东城一切惹人生厌的是非,只是对于傅金池这样无事生非的脾气而言,未免显得太过无聊。何况,傅太太那边也不会真的让他能舒舒服服地安居一隅。既然这样,傅金池想,那就还是继续斗下去吧,怎么活着不是活呢?

让外人来看傅金池那时的生活,或许多半都会说一句,挺不幸,不容易。

他那时候分到了傅之章的遗产,同时也遭到巨大的反扑,被律师找各种借口,扯皮几年都无法动用。后来在港城过着夜夜笙歌的生活,一边麻痹傅太太的眼线,一边跟本地的纨绔子弟混成狐朋狗友,左右逢源,八面玲珑,被人嘲笑像跳梁小丑一样往上流社会的圈子里钻。

挫折跟白眼,肯定都吃过不少,但是仗着点儿胆识和聪明,阴别人的时候也不在少数。

大概傅金池最大的优势,就是他始终有种游戏人间的心态,做这一切就像攻略任务目标。

成功了算他有赚,失败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惜,更没什么面子上的包袱。

他摸爬滚打地长大,夹缝里野蛮生长,很少特地去考虑自己活得好不好看。

傅金池熟稔灰暗地带的生存法则,比起这些虚荣,只有抓在手里的才是最牢靠的。

无论在港城还是在哪,始终来说,他就像个异类,玩弄着名利场里的尔虞我诈,游走在老牌权贵和新兴有产的圈子之间,笑面相迎,汲汲营营,对跻身于上等人的世界,过跟他们一样的生活,却又轻蔑地没有兴趣,到最后哪个团体也不归属,站稳脚跟但也满目荒唐。

比起蠢头蠢脑地找群体认同感,傅金池更喜欢站在河里,看他们在岸上自以为是的笑话。

严子书本在静静聆听,听着听着却走神,想起年少时读过的小说,河的第三条岸。

傅金池就似那个不听劝告也不肯归岸的男人,孑孓一身,莫名其妙,乘小船在河中进行一场长达几十年的漂流。脚下踩着的孤舟,就是他自己不属于任何陆地的河的第三条岸。他不肯走上陆地,也不容许其他任何人踏足上船,不知有朝一日,终将独自随波逐流去往何方。

严子书不知不觉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

之后他们在本岛这边住了几近一周,期间换了两三回酒店,分别在不同的区域,没去什么大热的景点,但果然把傅金池待过的许多地方走了一遍,雪泥鸿爪,点点滴滴。

傅金池刚刚到来时仓促落脚的民宿,后来因为被骚扰搬去的酒店公寓,喜欢但不常去的茶餐厅,自己看过风景的玻璃栈道,和一群好的坏的狐朋狗友逢场作戏的夜店,甚至在哪里被人嘲笑过丧家之犬,在哪里被人当面喊暴发户,在哪里被人试图碰瓷和仙人跳……

落魄过,得意过,低微过,猖狂过,好的坏的时候都有。

他这人倒是向来不把面子当面子,严子书想知道什么,傅金池也就没所谓地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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