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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公到底是什么 第174节

汪彭泽停下,忽然发觉房间里少了个一人,“林哥呢?”

陆汀:“洗澡。”

汪彭泽仔细听,“没有水声。”

陆汀:“洗完了吧。”

雾气氤氲的浴室中,林归抬手擦掉镜面上的雾气,将俊秀的面庞凑近了一点,抬手拨弄两下额前的碎发。

他擦干身上的水,穿上雪白的浴袍,低头将领口调整到一个性感又不太露的状态。随意在腰上打了个结,这才开门走出去。

那一瞬间,男人身上的沐浴露香味沿着空气四处蔓延。

汪彭泽皱了皱鼻子,转身看过去:“林哥。”

林归一脸淡漠的从两人面前走过,坐到沙发上,两腿微微分开,拿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

男人的两条小腿支在地上,线条流畅富有力量感,连腿毛的密度都刚刚好。汪彭泽在心里感叹一句,长得帅的人就是有优势,批身麻袋都这么有气质。

陆汀看到的点与他不同,他莫名的觉得小叔叔不太对劲,无法形容,就像是在显摆什么。

刚想过去,手机响了。

林归握着杯子的手收紧几分,随即放下,抬眸扫向陆汀。发现青年已经将目光移开,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古堡占地面积不小,周围是平整的草皮和绿树 。到了夜间,生机盎然的一切被蒙上黑暗,只隐约可见一点外形轮廓。

来电的人是曹敏。

让陆汀惊讶的是,她把曹金祥从国外接了过来。不,确切的说,是曹金祥自己想来。

其实他一点也不恨曹艳萍,只是不甘。

可是在知道真相后,就连这份不甘也变得可笑至极。

曹艳萍当初因为怜悯收养曹金祥,希望他的未来可以祥瑞相伴,不再颠沛流离。

最初的时候,曹金祥安安分分,孝敬母亲,尊重兄长。可是随着年龄增长,他心里可以装下的东西也多了,猜忌和愤怒随着曹艳萍的“差别对待”而不断膨胀,塞满了他的整颗心。

不知何时起,曹艳萍对他越来越严厉,甚至早早立下遗嘱,将所有股份都给了曹金瑞,而他曹金祥得到的只有现金。

谁都知道公司就是聚宝盆,只要经营得当,钱会不断生钱。随着公司体量增长,作为董事长的曹金瑞会获得更高的社会地位。

他觉得母亲偏心,去找她争执,得来一句:“白眼狼。”

曹金祥当时愤怒至极,口不择言地反驳:“那你呢,你就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根本没有把我当成儿子,而是当成辅佐你亲儿子的工具。说到底,我不是你亲生的,利用起来也不需要有愧疚。”

——

说起这些事,曹敏十分感慨。

“陆先生,你知道吗,其实都是误会。”她地声音很轻,心里汹涌的情绪被死死压抑着,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给陆汀打这通电话,“曾祖母把股份都给了大伯父,但是其中有一半的股份,是在集团稳定后就要转移到我爷爷名下的。只是这件事,爷爷并不知道。他和曾祖母那天争吵得十分激烈,曾祖母被气得心脏病发,没能抢救回来。”

“后来,大爷爷给爷爷看了一段视频,那是曾祖母临前录下的,本来是想作为生日礼物送给爷爷。视频中,曾祖母说‘儿子,妈妈一直很担心你,你性格激进,总是冲动行事,容易受他人摆布。但我希望,四十一过,你能真的不惑,有自己的判断力和自我约束力……’那段视频很长,是曾祖母对爷爷的所有告诫和期许。”

曹敏忧伤道:“生日礼物成了临终遗言,爷爷无法接受自己害死养母的事实,自欺欺人的告诉别人,这是她在做贼心虚,为自己的偏心找借口。她越是这样,他越要抢回自己的东西。于是他用了不太干净的手段抢走了公司,只给大爷爷留了现金。举家迁移后,爷爷一直过得不好,白天他殚精竭虑为公司谋发展,到了夜里,他经常失眠睡不着。”

母亲的死总是在曹金祥的脑海中不断播放,她躺在地上,痛到浑身抽搐脸色发白。她张着嘴,却无法出声求救。

曹金祥永远记得,她的眼睛里含着泪,痉挛的手朝他的脚伸来。

从小,他就对母亲待自己“更严厉”的事耿耿于怀,渐渐生出心魔。

也正是这只心魔,在母亲死后又变另一番模样,继续摧残他,告诉他,正如曹艳萍骂的那样,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畜生不如。

只要远离故土,好像那些过往就能远离自己。

可是年纪越大,就越想念故乡,大概是时候快到了,曹金祥近来总是想起小时候妈妈唱的摇篮曲。那个在商场叱咤风云的女人,只要一有空就会陪着他和哥哥玩捉迷藏。

她会故意问:“有谁看见我的宝宝了吗?儿子,你在哪里,妈妈找不到你了。”

得知曹艳萍的魂弥留在大厦中,他自我拉扯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回去看看,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安安心心地离开这个世界,不再有愧疚和仇恨。

可惜,他没有预料到曹艳萍对自己的影响。

九十多岁的老人,在感觉到母亲的魂魄就在自己附近的那一刻声泪俱下。他听到了熟悉的摇篮曲,可是有些人、有些事再也不回不去了。

而这时候,那名姓曹的保安给了致命一击。

他告诉 了曹金祥股份的真相,并且告诉他,自家爷爷临终前嘱咐,这件事情要在曹金祥快死的时候告诉他。

这是要让人死都死不安心。

曹金祥听后呆坐了很久,不声不响,要不是他的身体随着呼吸起伏,曹敏还以为他已经死了。

曹敏告诉陆汀:“后来曾祖母的魂显形了,她看上去很年轻,很漂亮,她像是不认识爷爷,一直在问他‘你看到我儿子了吗’……陆先生,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爷爷露出那样悲恸的眼神,他说他看见了,看见那一个小孩在人生路上迷了路,走错了道,希望妈妈能带他回去。”

陆汀撑着阳台栏杆的手收紧,心里漏了一拍,随后便听见曹敏说:“然后,爷爷他的身体就倒下了。”

陆汀:“你现在在哪儿?”

曹敏很少哭,但是亲人即将离世,让她无法再维持以往的冷静,她哽咽道,“我在医院。”

她转头看向病房里,经过抢救,曹金祥的情况并没有缓解。医生说,他已经没有任何求生欲了。

陆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但他知道,爱孩子的母亲是不会将孩子强行带走的,如果曹金祥没能撑过今晚,那一定是他自己想要离开。

——

挂掉电话后,曹敏靠在冰冷的墙上,眼神呆滞地透过玻璃看向病床上的老人。检测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仿佛在告诉她,爷爷正朝着死亡靠近。

曹睿给妹妹披了一件外套,低声道:“别太担心了,爷爷的身体一直很硬朗,今天只是受了刺激,他……”

“你没听见医生说的话?”曹敏打断他,垂眸盯了片刻地面,她抬头对哥哥说,“曹睿,你去问问那个保安,曾祖母的尸骨在哪里,我想爷爷可能会想和曾祖母葬在一起。等回头,我们把奶奶的骨灰也带回来,一并安葬。”

“你在说什么?”曹睿觉得妹妹疯了,“你就这么想爷爷死?曹敏,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铁石心肠。你……”

被曹敏一瞪,曹睿立刻消音。

他抿着嘴唇,蹙眉道:“等爸妈到了再商量吧,我们……”说话间他恰好抬眼,眼睛猛地瞪大,指着病房里的坐起来的老人,惊愕得说不出话。

曹金祥自己撤掉了氧气罩,艰难的喘|息着。

他眼前的白茫中渐渐生出一个画面,被曹艳萍从孤儿院里牵出来的小孩浑身是伤,他倔强的不肯哭。温柔善良的女人蹲下来,捏着她的鼻子拧了拧,笑着说:“在妈妈这里,你可以尽情地哭,我不会笑话你。”

曹金祥沧桑病态的脸上,忽然挂起孩童般天真的笑容,他闭上眼倒回病床上,心电图在这一瞬间拉成一条直线。

有医生从自己身旁匆忙经过,曹敏一动未动,木然地看着他们想尽各种办法抢救,却无济于事。

十几分钟后,她低头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看着手机上的信息,陆汀沉默了会儿,爬上床给自己盖好被子,转头问林归:“你说,曹艳萍是真的没认出曹金祥吗?”

“母子连心,怎么会认不出来。”林归同样转身侧躺,借着昏暗的光线遮掩,直勾勾地看着青年。

陆汀的表情很生动,像个小老头一样皱眉叹气,“那为什么没有相认呢?”

林归:“曹艳萍对儿子的不理解有怨气,她是故意不肯相认。同时,又不希望间隔几十年的见面,被认错和自我忏悔消耗掉。”

陆汀:“小叔叔,你知道得真多。”

“是你太蠢。”林归用平静的声音点评道。

陆汀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哼笑道:“那你去睡沙发吧,别被我传染了。”

林归突然坐起来,两只手支撑在陆汀脑袋边,在对方错愕的眼神中突然靠近,将人给死死抱在怀中。

男人身上微凉的体温,被热烘烘的被子焐热了,隔着一层睡袍传递过来,呼吸声就在自己耳边。陆汀忘了要挣扎,脑海一片空白,“你干什么。”

林归的胳膊 将人勒得死死的,故意用脸去蹭陆汀脸,用沉冷的声音说:“看看你的愚蠢能不能传染给我。”

陆汀心里那点仓惶一下子就没了,张牙舞爪地挣扎,从男人怀里钻出去。

他用手梳理自己乱蓬蓬的头发,喘着气说:“那快勒死我了。”

林归的手指搭上陆汀的胳膊,“帮你揉揉?”

陆汀拨开他的手,狐疑地打量着男人,“林归,你最近有点奇怪。”

林归整理着睡袍领子,挑眉道:“哪里怪?”

“具体说不上来。”陆汀无法精准的描述,因为细节太多了。譬如,小叔叔跟他寸步不离,他几乎没有单独行动的时候;譬如,他和其他人说话的时候,那人经常横叉在中间;又譬如,林归和他亲密接触的时候,比从前多了许多……

林归重新躺下,“说不上来就快睡觉。”

这是拒绝再继续交谈的意思。

陆汀“哦”了一声,乖乖躺下,心里想着,小叔叔的这种转变其实很好,他打心眼里希望,两人能像许许多多好朋友那样亲密地笑闹,不要有隔阂。

可是好朋友之间,也会有矛盾。

他希望他和林归不要那样,最好是能永远和谐相处,不要因为无谓的争执而分开。

陆汀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亮晶晶的,他冲林归笑了下,“晚安。”

半梦半醒间,陆汀感觉身体被缠绕,根系沿着他的指尖进入,缠绕着他的血管和骨骼。明明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却安心的沉沦于香甜的梦境。潜意识告诉他,林归不会伤害他。

天蒙蒙亮的时候,走廊里忽然有了脚步声。

秦岳探头出去看了,走廊里安静无人,但地毯上留有一串脚印。他诧异地蹲下,将自己的脚放在脚印旁边,确定那是一双女士鞋印,看后跟较粗,和古堡里那两位女性工作人员的粗跟工作鞋相似。

跟到一半的时候,被踩塌的地毯随着时间推移慢慢恢复原样,鞋印消失了。秦岳站在走廊中央,直觉告诉他对方应该往前走了,但是他害怕,不敢再继续。

于是便站在窗边眺望远处。

灰蒙蒙的天际,白亮的光还很微弱,现在倒回房间的话,还能睡个回笼觉。秦岳正要转身,忽然看见对面靠近塔楼的窗前,站着一个女人。

女人手里拿着簸箕,正在筛什么。

秦岳奇怪的看了会儿,渐渐听到沙沙声,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仿佛从远处来到了他耳边,将其余人全部惊动了。

“怎么回事,什么声音?”汪彭泽光着膀子,穿着睡裤跑出去,望见秦岳朝自己这边跑来,他一把将人抓住,“你怎么了?”

秦岳指着自己之前站过的窗口,“那边有个女人,站在窗前筛簸箕。”

话音刚落,就见陆汀也跑了出来,身后跟着林归。男人眉眼清明,和其他人那副刚睡醒的模样既然不同,秦岳怀疑,他根本没睡过。

此刻没时间想其他的,秦岳带着大家回到窗前,指着那面正要说什么,眉头轻轻皱起来,他一脸茫然地望着众人:“不见了,之前明明有人站在那边。”

章诺没带换洗衣服,身上还穿着昨天那身,他撩了下碍事的长发,靠在墙上打了个哈欠,“别着急,我们都听见了。”

秦岳绷着的那根神经松弛下来,“真怕你们说我看花眼了。”

“在这种地方,宁愿错信,不可不信。”章诺将肩后的头发垂到胸前,用手指疏理着,“现在才四点过,大家要不都回去睡会儿?”

他扭身找了一圈,轻轻“咦”了一声。

陆汀知道他在找徐音音,“她没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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