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出笑傲,睥睨诸天 第355节
如此,也能体现自个儿根正苗红,让铁掌帮在名誉方面,几乎无懈可击。
至于那裘千仞之流,不过是中途出的败类,但如今出家,也算是改邪归正。
残香缭绕,日影渐移。
繁复礼仪过后,裘图端坐铁胆雄心殿首坐,彭长老与张管事左右侍立。
铁掌帮众按序上前,抱拳躬身,口中念诵吉祥祝词。
裘图面色沉静,颔首示意,自有侍者将早已备好的利是封一一分发下去。
自收服嘉兴大小二十余江湖势力,铁掌帮麾下人数已然过千。
当然,这其中大半乃是镖师、拳师、伙计、厨娘、仆役、账房等安分守己的百姓。
年节当口,礼数固然要紧,然实际营生更不可废,故多数只遣了代表登岛,余者仍在各处值守。
真正刀头舔血,倚仗帮派过活的,不过三四百之数,且大多兼有营生,或随船队走水,或巡视码头关隘。
人数既众,一个个上前祝词完毕,日头已近中天。
众人随即散去,或返回嘉兴老宅祭祀自家祖先,或于辟邪岛西侧寻块清净地,焚香设案,祭拜先人。
便是郭芙与武氏兄弟也随柯镇恶去了西侧,为郭、武两家先祖焚香祷告。
裘图陪外甥何应求玩闹片刻,见稚子困倦,便由奶娘抱回房中安歇。
庄园后厨,自天色未明之际便已炊烟袅袅,为守岁夜宴忙碌不休。
裘图今日难得清闲休息片刻,便信步踱至后院庭中。
庭内一株高大玉兰,枝干虬结如铁,直刺苍穹。
枝头花盏向上,瓣九枚,质如白瓷,形若倒钟,萼片三枚,色褐似铠。
清冷暗香随风浮动,遇风则散。
石桌石凳置于树下,落叶几片。
裘图撩袍坐下。
彭长老赶紧趋步上前,以袖拂去石桌落叶,便垂手侍立一旁,独目微垂,静候吩咐。
落瓣沾衣,清寒入袖。
但见裘图探手入棋盅,捻起棋子,一颗颗落于棋盘之上。
如今岛上并无棋道高手能与他对弈,寻常人如彭长老之流,棋艺平庸,于他修行无益。
索性自己与己手谈,反复推敲琢磨。
裘图落子极慢,每一着皆凝神静思,用心推敲。
此刻,铁胆雄心大殿前,黄药师青衫磊落,负手而立,目光落在殿门新挂的桃符之上。
“莺啼北里千山绿,燕语南邻万户欢。”他低声喃吟,指间捻动长须,眼底精光微闪。
这两联言语间忧国忧民、侠义为怀之意昭然不假。
然而这字迹……
黄药师眉峰微蹙,凝神细辨。
常言皆道字如其人,黄药师亦算得上书法大家,自有一套观字识人之术。
但见这两联字,通篇气韵贯通,首尾如一,法度森严,堪称楷模。
起笔收锋,圆融无瑕,几近完美。
间架结构,横平竖直,如匠人执矩,重心沉凝若泰山压顶。
布局行距,均匀如尺量,字字恪守其位,规矩得近乎苛刻。
然而——黄药师目光落在那“欢”字末笔,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当即上前几步,近乎贴脸审视。
那本该含蓄收束的一捺,锋芒将露未露,似在最后一刹强自按捺。
此非无意之失,倒似心神刹那松懈,泄了心底一丝狠厉峥嵘。
黄药师反复审视数遍,更是抬手轻抚桃符,逐字逐画推敲。
风过回廊,檐角铜铃微响。
渐渐地,黄药师双眼眯起,面色稍沉,心中暗道大不对劲!
粗观此卷,执笔者当是秉性端严、一丝不苟之人。
然细品之下,这般工整未免过于刻意,字字如困樊笼,隐隐透着一股欲将天地万物皆控于掌心的步步为营。
笔力虽浑厚内敛,显是内力精深、性情温敛之辈。
可那点、提、钩等短促笔画间,却暗藏杀机,隐见锋棱,一如弓弦暗张,引而不发。
这般不谐,非是笔力不济,实乃心绪偶尔难抑,泄出几分真实心境的惊鸿一瞥。
想来,是书写时念及宏图将展,一时难掩胸中波澜所致。
看罢,黄药师缓缓后退,脑海中反复回想裘图所作所为,眉宇间拧成一团,却又寻不着破绽。
是城府太深,还是我这观字之术未学到家,看走眼了……
庭院中,玉兰花瓣纷纷扬扬,清冷香风阵阵,几点莹白沾上衣襟。
但见裘图捻子沉思,呼吸微微急促。
他毕竟双目不能视物,下棋时又主动隔绝棋子气息,全凭心神在脑海中构画棋盘,推演落子。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末那识主记忆,意识主推演。
既然明心见性是意识与末那识沟通融合,那他自然尽量在日常活动中,令二者多多联系。
让末那识记住棋盘棋子,意识推演后续落子,两不相误,又不得不协作。
此乃裘图从照料外甥经历中偶然启发所得之法,有用无用,尚未可知,然左右无害,权作尝试。
若真有用,便相当于又开创了一法,将心灵修行化入日常。
不多时,便见棋盘之上,黑白双龙绞杀缠斗,渐入中盘,势均力敌。
而裘图额角已渗出细密汗珠,头顶竟有丝丝白气逸出。
看得身后彭长老独目圆睁,心中暗惊:
帮主竟能于此耗神棋局间犹自练功修行?
当真是天纵奇才,分心二用,不惧内息岔乱。
蓦地,裘图手心骤然一紧!
“咔!”
一声微不可闻的脆响。
随后缓缓摊开手掌,白色齑粉随风飘散。
心中凭着记忆构筑的棋局已然模糊混乱,再下无意。
罪魁祸首,自是远处那缕若有若无的审视目光,让他分心一瞬。
“裘大哥!”
一声清亮欢快的呼唤自身后月洞门传来,带着少女特有的鲜活气息。
香风拂动,郭芙身影飞奔而来,桃花馨香瞬间压过了玉兰清冷。
裙裾扫过青砖,带起几片落蕊。
她奔至石桌对面坐下,胸脯微微起伏,檀口微张,急喘香息。
裘图神色不动,不紧不慢收拾着棋子,腹语温润如常道:
“祭祖礼仪繁琐,郭姑娘怎生这般快便回转了?”
郭芙闻言一怔,螓首微歪,鬓边珠钗随之轻颤,疑惑道:“裘大哥怎会这般问?”
“哦——”一双明眸眨了眨,旋即恍然,唇角泛起一丝了然笑意,“对了,裘大哥自幼长于金国,想是那边宗法制度与大宋不同呢。”
她语声清脆,带着几分解释的意味,“我是女子,将来总是要……要嫁人的。”
“嗯,若非想着老祖宗座前总需子嗣香火,家中又无兄弟……我连去上香的资格也无呢。”
说到此处,她面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方才刚上了香,大公公便催我快走,生怕我待久了,于礼不合,冲撞了先人。”
言罢,她见裘图嘴角噙着淡淡笑意收拾棋局,心中微动,身子略向前倾。
双手托腮,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好奇,轻声问道:
“裘大哥,若你将来……有了女儿,可会容她亲手为裘家先祖焚香祭奠?”
裘图手中动作微顿,淡笑颔首,腹语沉静道:“会。”
郭芙闻言双眸瞬间璀璨如星,身子又前倾几分,笑靥如花道:“你……不怕旁人议论,说你裘家不遵礼法,乱了祖宗规矩?”
裘图未置可否,只将最后一枚黑子轻轻放入盅内,发出清脆一响。
面上笑意依旧温和,袍袖微拂,扫落石枰上几片玉兰残瓣。
礼法?规矩?
身为江湖中人,朝廷律法尚且缚他不住,何况这虚文缛节?
也就柯镇恶以及郭靖那等迂腐之辈才会受此困束。
至于子嗣……
自己将来不是成佛作祖,便是半途陨落,哪会考虑什么子嗣?
之所以会回答说会,是因为他裘某人大概率以后是受香火供奉的一类。
不挑剔。
第383章 观棋指点 对弈药师
庭前玉树,对弈敲枰浮香雪。
天际金雕,盘空振翅和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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