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出笑傲,睥睨诸天 第331节
如今自己名声不显,还是避免与郭靖照面为宜,省却诸多口舌。
心念既定,裘图不再迟疑,彻底没入水中,身若无骨游蛇,逆着浑浊水流向上游急速潜去。
而欧阳锋则满脸狂热立于岸边,似真在等待论剑对手,对水中消失的身影不再理会,侧耳倾听着愈近的长啸,眼中战意重燃。
不足盏茶功夫,尚在水中逆流疾行的裘图,耳廓微动,已听得下游远处传来激烈交锋之声。
雕鸣尖锐,蛤蟆怪叫沉闷如雷,掌风呼啸似龙吟,拳掌碰撞的闷响连绵不绝。
未等双方分出胜负,裘图早已超出听觉范围,悄然浮出水面,辨明方向,朝着南岸坚实的土地行去。
十月十五。
栖云禅寺。
此寺坐落于嘉兴府城东南胥山之上。
山不甚高,却林木蓊郁,秋色浸染。
南望可见海盐天际一线潮痕,北瞰则见运河如带,蜿蜒穿城。
整座嘉兴府的市井烟火、舟车往来,皆在山门俯察之内。
“铛——铛——”晨钟低鸣,浑厚悠扬,回荡在满山渐次转红的枫林之间,惊起数只寒鸦,扑棱棱飞向泛白天空。
知客僧拉开厚重寺门,抬头望去,整个人倏然一怔。
寺门外空地,秋意正浓。
红叶片片飞舞,如蝶翩跹。
风过林梢,带起簌簌轻响。
一片红叶雨中,一身着劲装黑袍,墨发披肩的男子单负一手,如古塔山岳般静立。
其肩宽背厚,站立如松,背身之手正缓缓捻动一串乌木佛珠。
知客僧连忙双手合十,躬身道:“阿弥陀佛,施主请早,上香便请进吧。”
“嵩山少林寺。”但见那男子缓缓转身,黑缎覆面,虽不见双目,却自有渊渟岳峙之气度。
面上露出一丝淡然浅笑,腹语之声温润低沉,“行者觉明。”
随即单手竖掌于胸前,微躬一礼,不卑不亢,“特来求见慧明禅师。”
知客僧闻言,面色顿显恭敬,立时双手合十,深深还礼道:“原是上院行者到访,失敬失敬!”
“还请先入禅房奉茶,稍作歇息。”
“小僧这便去通禀师叔祖。”
侧身让开道路,执礼甚恭,无半分怠慢。
裘图含笑颔首,迈步而入。
这栖云禅寺,正是少林在嘉兴左近的一处下院。
暗中搜集、传递江南武林诸般消息,直报般若院。
凡事预则立,欲谋后动,情报为先。
至少,他那外甥究竟藏身何处,若只凭己力漫寻,怕是要费上不少周折。
第357章 枫红对弈 杏花春雨
禅寺后院。
枫香古木挺拔,树皮皲裂如壑,枝梢红叶如焰。
寒风萧瑟之中,叶片翩跹而落,为青石小径铺就一层殷红。
树下一方石台,裘图盘膝而坐,左手缓捻乌木佛珠,与一位身披赤色袈裟的老僧对弈。
石台上清茶两盏,白烟袅袅,纵横交错的棋盘间,黑白两色正杀得难解难分。
老僧执白子,指腹反复摩挲棋子,眉宇紧锁,捻须沉吟道:“那赤练仙子李莫愁,一身邪功着实了得,偏生心性乖戾扭曲。”
“何老拳师一家,只因一个何字犯了她的忌讳,举家便遭了屠戮,血流漂杵……”
“唉,此等杀孽,嗔毒深种,恐难化解啊。”
说着,谨慎落下一子,眉头锁痕反深,“更棘手的是,此魔行踪飘忽,居无定所。”
“纵有消息传来,待师侄寻去,怕也早已是人去楼空,空留一地狼籍。”
但见裘图神色淡然,左手于胸前盘转佛珠,右手从容取子落定,腹语温润却字字清晰道:
“此獠恶贯满盈造下无边杀业,小僧身为佛门行者,自当以金刚怒目之威,行菩萨低眉之渡。”
“若能度化,消弭一场浩劫,免却江湖同道再遭荼毒,亦是功德。”
言罢,端起清茶,轻呷一口。
老僧微微颔首,目光如炬,紧锁着棋盘上变幻的杀机,动作迟缓取子,沉声道:
“师侄这份慈悲心肠,老衲明白。”
“当年天龙寺高僧在陆家庄婚宴上出手,制住那魔头,曾定下十年之约……”
但见其指腹反复摩挲着一枚棋子,眉宇间纠结之色更浓,“屈指算来,明年三月十八,暮春时节,便是那十年之期届满之日。”
裘图捻转茶杯,腹语平和道:
“嗯……如此一来,倒省却了天涯寻踪之苦。”
“届时,小僧便提前赶赴陆家庄,静候那李莫愁自投罗网便是。”
老僧凝视棋局,如陷悠长思绪,终是落下一子,仿佛卸下千斤重担,长吁道:
“何家庄如今诸事,老衲所知已尽数相告,如何处置,师侄心中自有丘壑,老衲不多置喙。”
见裘图闲适落子,毫无烟火气息,老僧复正色道:
“然嘉兴府这潭水,江湖势力盘根错节,许多又与官府牵连甚深,牵一发而动全身。”
“师侄欲行大事,当如烹小鲜,贵在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说着,枯手没入棋盅,却久久未捻起棋子,沉声续道:
“再者……昔日铁掌帮威震江南武林,颇有些横行霸道的意味,再加之那裘千仞更是……”
“唉,这风评二字……总之师侄若以尘世身份行走,怕是多有掣肘……”
话至此处,老僧眼中精光乍现,似窥得一线生机,迅疾落子。
“无妨,小僧心中有数。”裘图应声道。
不为所动,一子轻落,棋局霎时风云突变。
此子如画龙点睛,勾连四方散兵,一股沛然莫御、气吞山河之势隐然成形。
老僧见状,执子的手悬在半空,欲落难落。
明明棋盘空处尚多,却给他一种无处容身、四面楚歌的窒息感,不由沉声叹道:
“师侄当真是奇人,老衲钻研棋道数十寒暑,今日竟大开眼界,此等妙手,闻所未闻。”
老僧枯坐,凝视棋局,眉间深锁,指尖棋子几度拿起又放下。
良久后终是强行落下一子,慨然道:
“般若院传书,盛赞师侄佛法精深,武功已臻化境,位列绝顶……今日一局,可见神韵,诚非虚言。”
但见裘图嘴角微不可察地掠过一丝弧度,落定最后一子,乾坤就此抵定,摇首温声道:
“尘缘未了,这佛法精深又谈何说起。”
千年棋道,后世演变无穷。
裘图所施的更是那黑白子这等棋道大家所研精妙棋路,老僧棋艺在其面前,确如半桶水无差。
但见裘图旋即起身双手合十道:“禅师承让。”
言毕,转身便朝院外行去。
身后,老僧兀自对着那盘已成死局的残棋怔怔出神。
一滴冰凉雨珠,悄然滴落棋枰,溅起细微水痕。
老僧倏然抬头,望着裘图在红叶雨中徐步而行的背影,扬声唤道:“落雨了,师侄不如等雨歇再行?”
裘图脚步未停,只是微微摇头,身影转瞬没于枫径深处。
李莫愁行踪飘忽,他裘某人并非急于报仇雪恨。
此番意在重振铁掌声威,收拢可用之力,为日后修行积攒资粮。
行走江湖,恩威并施,颜面便是立足之本。
李莫愁若敢现身,便是他立威祭旗之物,定要叫天下群雄知晓他裘某人虎须不可撩。
那何家庄的产业,恰是现成阶梯。
何老拳师凭何家拳在寻常武人间颇具声名,于嘉兴城内设馆授徒。
弟子学成若无出路,便安排进其名下的何记镖局押镖。
只是这镖局规模不大,仅活跃于嘉兴周边。
此外,何家此前还掌控运河段两处码头,一支小船队。
自何家遭逢大难,已三月有余。
闻听拳馆门庭冷落,更接连收到数封挑战帖,面临其他武馆上门踢馆之危。
运河码头则早已被水蛟帮强行霸占,船队停摆。
镖局虽暂时无事,但失了靠山与人脉,生意一落千丈,如今人心惶惶,眼看便要支撑不住。
何家原本的药材生意和那家名为杏花春雨阁的医馆,也受牵连。
医馆因众人惧怕李莫愁迁怒,门可罗雀。
这些琐碎难题,在裘图眼中不过尔尔。
药材生意正合他所需,至于那医馆……里面有个人,倒让他略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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