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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出笑傲,睥睨诸天 第190节

  话落,佛偈声戛然而止。

  但见裘图徐徐回首,嘴角浮现一抹诡谲笑意,语气温润如玉道:“裘某这是在为泰山诸位超度。”

  “方才那几句,便是为诸位解说阿鼻无间之相,免得尔等死后不认路,去错了地方。”

  闻言,天乙道人目眦欲裂,用尽全力怒喝道:“小杂种!”

  “呵呵.....”

  裘图闻此与当年如出一辙的咒骂,竟展颜而笑,似是发自肺腑的欢愉。

  缓缓转身,左手轻捻佛珠,踱步悠悠道:“看来二位道长还未醒悟。”

  “醒悟?”天乙道人齿间迸出恨意,“贫道只恨当年心慈手软,为留你全尸,才选了溺毙之刑。”

  裘图面上不见半分愠色,反现悲天悯人之态,轻摇其首,语气高高在上道:

  “出家人当清净无为,天乙道长怎这般桀骜。”

  “如此作态,与市井赌徒何异,莫不是输不起?”

  天乙道人剧烈咳嗽数声,面色惨白如纸,额头虚汗冷冒,喘息急促道:

  “早知今日...当初贫道就该先拧下你的狗头...再一剑一剑活剐了你...”

  “早知?”裘图挑眉轻笑。

  随后收敛笑意,直视天乙道人,一脸正色道:“裘某正是谨记道长之失,今日才将这泰山满门诛绝,一个不留。”

  说罢,眉宇间浮现出思索之色,忽而一笑,“不算二位道长,一百七十九人。”

  “可有错漏?”

  天乙闻言,欲要开口怒斥,却是一口气堵在喉间上下不得,只得闭目大口喘息。

  裘图轻笑摇头,余光瞥向跪伏于地的天门道长。

  但见其白发披散,身躯颤抖,泪血混杂滴落汉白玉阶。

  裘图见状,脸上笑意更甚三分,踱步至檐下,捻动佛珠,仰观漫天风雪。

  墨发飞扬间,心头得意畅快,悠然道:“道法自然,生离死别亦在其中。”

  忽而侧首伸头,朝脚边的天门道人温声道:“道长乃有道全真,想必早已看开。”

  但见天门道长原本撑在台阶上的双手猛地攥紧,缓缓撑起上半身。

  面色竟如当年般红润,唯眼中血丝密布。

  他未看裘图一眼,只怔怔望着广场上一眼数不清的残肢断骸,喃喃道:“要杀便杀,何须多言。”

  天乙道人此时气息稍平,倚柱而立,恨视裘图,桀骜喝道:“你不就是想残杀我等,尽管放马过来。”

  “贫道若吭一声,便与你一般是个杂种!”

  此话一出,裘图面上笑意顿时收敛,横眸看去,手中佛珠拨动愈急。

  心中明了,这天乙性格偏执狠辣,又是一个如田伯光般的硬骨头。

  天乙道人毫不畏惧的与之对视,眼中尽是凶厉疯狂。

  二人相视数息,裘图忽冷笑一声,意味深长道:“待会自有你好受。”

  转而垂眸斜睨跪直在地上的天门道长,眼底寒芒一闪,沉喝道:

  “天门!你身为一派掌门,当年我娘要跟你,裘某自不相怪。”

  “可你为何要害她性命?莫非以为杀人灭口,裘某没了人证就动不得你这掌门之位?”

  一指天乙道人,厉声喝道:“还是你以为这般便能护住这老畜生?”

  随后猛地俯身,逼近天门侧脸,牙齿咬的咯噔作响,“虎毒尚且不食子。”

  “你身为正道一派之尊,竟连亲生骨肉都下得去手,当真叫裘某见识了你的狠辣无情。”

  “可谓大开眼界。”

  未及天门应答,一旁的天乙便已嗤鼻叱骂道:“杂种便是杂种,愚不可及。”

  “罗师姐和拙守根本就没死,早就被人掳走了。”

  天门也随之闭目,缓缓摇头,气若游丝道:“贫道岂会对清英下手,更不会残害亲生骨肉。”

  “裘帮主,你被人利用了。”

  “我娘尚在人世?”但见裘图虎目一瞪,眼中惊疑不定。

  随后直起身来,在阶上来回踱步,似在反复回想着什么。

  数息后,脸上显现出因失而复得的笑容,喃喃自语道:“原来胞弟名叫拙守...”

  “大巧若拙,藏拙守真,当真是好名字,好名字。”

  “如此说来,裘某尚有两个至亲在世。”

  “好、好、好。”裘图连叫三声好字,虎目似有晶莹流转。

第199章 弱点击破 死不瞑目

  天乙见裘图这般喜形于色,正欲开口呵斥,忽似想起什么,生生将话咽下,眼中精光闪烁。

  但见裘图脚步蓦然停驻,转身直视天门,沉声道:“你可知我娘与胞弟遭何人掳去?”

  天门轻咳数声,缓声道:“想来应是齐鲁之地的势力。”

  “若是裘帮主日后寻得他娘俩,还望莫要将我等恩怨牵联其母子。”

  “哼!裘某向来恩怨分明!”裘图重声喝道,青魔手缓缓抬起重重一握,“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旋即横眸看向天乙,铁指一定,“裘某虽是误以为家母已死而屠尽这泰山上下,但昔年险些命丧这老贼之手,倒也不算太过。”

  但见天乙嘴唇微颤,似欲开口辩驳,却又踌躇不语。

  “至于道长你——”裘图话锋徒然一转,转身望向漫天风雪,虎目微阖,若有所思道:

  “裘某若是亲手取了道长性命,只怕娘亲与胞弟此生再不会原谅裘某。”

  闻言,天门道长惨然一笑,眸中毫无求生之意,幽幽道:“泰山已尽毁,贫道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纵使裘帮主不下杀手,贫道亦当自绝于此。”

  “师兄......”天乙欲言又止,终是语塞。

  他想要劝说天门活下去,却又找不到理由。

  风雪呜咽,殿内烛影摇曳,一时寂然。

  良久后,裘图忽吐出一口白气,望着纷纷落雪,语气冷然道:

  “道长你应该还能活个十几年,裘某今日可网开一面,且准你日后重振山门道统。”

  “这十余年光景,想来也足够栽培一代新人立足江湖。”

  说着,缓缓低下头,沉思道:“来日也好让拙守继任掌门之位,权当裘某这个做兄长的替他铺路。”

  “左右不过区区百余人命罢了,这江湖上从不缺人。”

  “有铁掌帮人手与福威镖局财力相助,至多十年便可焕然一新。”

  “高手虽稍显不足,但有裘某坐镇,量无人敢动泰山分毫。”

  “待过个二三十年,裘某一身功力臻至巅峰,届时再让拙守坐一坐那五岳盟主的交椅。”

  话至此处,天门神色微动,天乙眼中亦闪过一丝希冀。

  方才裘图所言,却是瞬间打动了二人。

  道统存续,终究重过生死荣辱。

  泰山绝不能亡于他们之手。

  二人皆已年迈,早非意气用事的少年。

  为门派传承而忍辱负重,亦非不可。

  “不过——”裘图忽又皱眉,斜睨天门道长,虎目微阖,怀疑道:

  “天门道长对裘某心怀怨怼,将来恐怕会暗中教唆拙守娘亲仇视于我。”

  天门默然不语,一旁天乙却是迫不及待,急声道:“断然不会!”

  “当年之事原是贫道之过,裘帮主报仇雪恨本是天经地义。”

  “更何况此番屠门之举,实乃受人蒙蔽,为母报仇亦是孝义之举。”

  裘图闻言复又看向天乙,冷声道:“可裘某的仇,还未曾报完。”

  “贫道明白。”天乙猛然跪地,双手捧剑高举,沉声道:“自作孽不可活,贫道诚心悔过,甘愿一死。”

  “裘帮主有何手段,只要能泄心中愤恨,尽管施为便是。”

  裘图冷嗤一声道:“你们是当裘某这般好相与么?”

  话音未落,已闪身至天乙面前,夺过长剑直指其眉心,沉喝道:

  “你这老畜生,前倨后恭,不过是算准裘某因至亲之故,不便对天门道长下手。”

  “但对你,裘某可有的是酷辣手段!叫你想求个痛快都不得!”

  天乙不避不让,眸中毫无惧色,却是已心存坦然赴死之意。

  裘图手中剑锋微颤,神色阴晴不定,时而怒意翻涌,时而无奈叹息,终是重重一叹道:“罢了,倒也算条汉子。”

  “当啷”一声,裘图将剑掷于天门道长跟前,“既然如此,天门道长,烦请你为裘某代劳,给他一个痛快吧。”

  “裘某不忍杀生。”言罢转身入殿,大氅翻飞间带起一阵寒风。

  天门道长低头凝视着地上长剑,默然不动,唯有袖中手指微微颤动。

  殿外风雪渐急,将那一地血迹渐渐掩去。

  良久后,天门道长犹自踌躇之际,殿内传来裘图淡漠之声。

  “待这老畜生伏诛,铁掌与泰山之间的仇怨便翻篇不提,既往不咎。”

  “只要拙守无恙,且将来顺利继任掌门之位,裘某可保泰山派昌盛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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